蘇曳說完之後,全場所有人徹底驚了。
當然,不是因為被蘇曳的高談闊論折服,而是被他大膽和荒謬的判斷震驚了。
蘇曳,你以為你是誰啊?
諸葛孔明嗎?
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所有人都認為會大勝,偏偏你覺得會輸,還說得如此煞有介事?
而且怎麼輸的,戰役的每一步都說得這麼清楚。
裝神弄鬼也不至於都這個份上吧?
蘇曳道:「大家都覺得會贏,我又何必說難聽話,掃了大家的興致?田豐怎麼死的,難道我會不清楚嗎?舉世皆醉我獨醒,是沒有好下場的。」
「但是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為了江山社稷,為了祖宗基業,我不得不說。」
「就算要觸怒所有人,就算要得罪所有人,我還是要說。」
「張玉釗,你剛才說九江之戰大勝是所有人的意志,包括皇帝陛下的意志,我說出必敗之言,是何居心?那我就告訴你,大戰的勝負不是以你們的意志為轉移的。」
「當時我蘇曳在湘軍中就是這個性子,這才得罪了伱們,不容於你們,落到如今身敗名裂,幾乎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但是我絲毫不後悔,忠貞之心,天地可表!話難聽那就由我來說。為了江山社稷,我何懼粉身碎骨?」
「我以我血薦軒轅!」
「我的話說完了,你們可以抓我了。」
說罷,蘇曳閉上眼睛,高舉雙手,甚至伸直了脖子,引頸就戮!
全場一片死寂,當然所有人依舊蘇曳判斷非常荒謬,卻也被他此時的濃烈氣息所感染。
張玉釗冷冷道:「蘇曳閣下暫且莫要如此慷慨,我就問你,若九江之戰大勝又如何?」
蘇曳道:「我任由皇帝陛下處置,絞刑也好,殺頭也罷。。」
接着,蘇曳道:「若是九江之戰輸了,又如何?」
張玉釗道:「我當眾向你認罪,放棄科舉,自絕官場,永不出仕。」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接着,所有人目光望向了惠親王。
惠親王綿愉寒聲道:「蘇曳,你滾回家中去,不得出門,等着我參你!」
然後,幾個王府侍衛上前提起蘇曳,朝着王府之外走去。
來到大門,幾個王府侍衛直接將蘇曳扔了出去。
望着夜空,蘇曳長長呼了一口氣。
今晚的表演終於結束了,完美!
氣氛完美。
演技完美。
顏值完美。
接下來等待九江大戰的結果便是了,根本不需要多久,很快就來了。
因為他的判斷太聳人聽聞了,而且把自己烘托成孤忠,所以在九江之戰結果出來,他是安全的。
今天晚上這一亮相,定可以將他的名聲再上一個台階。
在原本已經非常猛烈的大火,又添了一桶油。
順便還除掉了鄉試中最大的對手張玉釗,還能夠在考試中,直接抄他的答卷。
完全是一舉兩得。
雖然兵行險着,但收穫也註定頗豐。
所以走到無人之處,蘇曳在月色之下,翩翩起舞。
形態優雅。
輕輕躍起,如同天鵝。
落地之後,又恢復翩翩佳公子,恬靜走路。
這個機會,着實是千載難逢!
所以曾國藩真的是蘇曳升級的最大經驗包之一。
今天晚宴進行不下去了。
等到所有人走了之後,惠親王府內就剩下惠親王,崇恩,惠征這三人。
這三人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他們好心好意組了這麼一場大局,就是為了救蘇曳,結果全部被拖下水。
「這叫什麼事。」惠征道:「我就不該多管閒事去救他,蘇曳他若想找死,也別拖累我們。」
惠親王道:「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麼意思?」
崇恩道:「現在有一個問題,我們要不要主動奏報給皇帝這件事情?」
三人頓時沉默了。
這位皇帝他們三人再了解不過了,心胸絕對算不上寬廣。
惠親王道:「還是上奏吧,固然會觸碰陛下的霉頭,但總好過肅順那邊煽風點火。你們就不要管了,這點倒霉事本王還扛得住。」
惠征和崇恩頓時充滿了愧疚。
惠親王資歷最老,本來是不必管這件事情的,是看在他們二人的面子上,這才屢次出手救蘇曳的,現在好了,老親王也被拖下水了,惡了皇帝不說,可能還晚節不保。
惠征還可以說得了蘇曳一家大筆銀子的,而崇恩完全為了保護族人,結果也遭受這無妄之災。
惠親王道:「到我這個年齡,什麼也都無所謂了。只不過祖宗的江山社稷真的要完了嗎?怎麼八旗盡出這種貨色啊!」
「散了吧,明天我遞牌子進宮。」
「只不過今後蘇曳這個人,蘇赫一家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再碰了。」
「我勸你們也不要碰。」
次日,惠親王早早就進攻面聖,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告訴給了皇帝。
最後,惠親王道:「陛下,請治臣不察之罪。」
咸豐聽聞之後,氣得發抖。
「他想要死,朕成全他,朕成全他。」
「上次曾國藩沒有絞殺他,這次賜三丈白綾,盯着他懸上房梁,就不相信他不死。」
「他這是什麼意思?巴不得九江之戰輸掉嗎?巴不得祖宗的江山社稷丟掉嗎?」
「還說什麼為了祖宗基業,不惜粉身碎骨,大清朝還不需要他這個比干。」
「來人啊,準備毒酒」
皇帝的震怒無語言表。
對九江之戰的意義,他當然心知肚明。
張玉釗說得沒錯,九江之戰是這幾年來最重要的一戰。
只要攻下九江,就等於拿下了長江,發逆的偽太平天國從此就完全暴露在清軍的兵鋒之下。
拿下九江,剿滅發逆指日可待。
而且對於九江戰局,朝廷上下都保持樂觀。
湘軍還從來都沒有打過這樣富裕的仗,之前都是以少打多,而這一次完全是以大欺小。
所有人都說會贏,唯獨你蘇曳說會輸?!
這般譁眾取寵之徒,當日就不該饒過!
惠親王頓時跪下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若此時殺蘇曳,反而是成全了他的名聲了。」
此時,總管太監王承貴已經走進來了,準備去蘇曳家下旨。
惠親王揮手讓王承貴離開,但對方卻不理會,依舊彎腰站在皇帝的身側,等着皇帝進一步下旨。
惠親王道:「陛下,對蘇曳不管是要殺要罰,也要等到九江之戰的捷報傳來,這才名正言順。若是現在殺了,豈不是顯得我大清沒有器量,連這麼一句逆耳的話都聽不進去?」
咸豐道:「他這是逆耳嗎?他這話是誅心,滿朝文武都斷定九江之戰必勝,也都盼着大勝,偏偏他譁眾取寵?他的斤兩當朕不知?臨戰脫逃,不學無術,丟盡了八旗的顏面,丟了宗室的顏面。不好好在家閉門反省,反而妖言惑眾,不是取死之道又是什麼?」
惠親王道:「陛下,蘇曳確實妖言惑眾,確實罪該萬死,但也不能不教而誅,等捷報來了之後,再做處置啊!到時候是殺是囚,還是流放寧古塔,都任由陛下處置!」
咸豐漸漸冷靜了下來。
其實不用惠親王勸,他也知道現在不能殺蘇曳。
這位皇帝做事頗為古板,殺人不手軟,總督巡撫等封疆大吏,也是一茬一茬地殺,但卻也不嗜濫殺。
「王承貴,立刻下令八旗軍營去封鎖蘇赫家中所有出入口,不准任何人進出。」
「嗻!」
王承貴立刻出去傳皇帝的口諭。
幾個時辰後!
八旗軍營的幾十名官兵沖入辟才胡同,將蘇赫一家的幾個門全部封鎖,不許任何人進出。
這意思非常明顯,只要九江之戰的捷報傳來,他們就立刻衝進蘇赫家中抓人。
到那個時候,蘇曳是死是活,就完全看皇帝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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