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邪和墨清漓的目光都落在湖底的石山上,看着上面的印痕。
他們的目光逐漸轉移到了此時正在前行的路徑上。
蜿蜒的路徑,本來應該佈滿泥沙,但是卻露出了石頭面,有接近十米寬。
十米寬的路兩側則是厚厚的泥沙層。
「寬度路面相同」
墨清漓將石山上的印痕與地面的路徑的寬度對比,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那仙之元氣的源頭,正是來自那個方向。」
墨清漓指向前方,正是腳下的路徑的方向,「君神,您說那東西它是來自陸地,還是湖內的生靈?
我們從陸地下來,是在湖泊邊沿。
那時,裏面便有了這條路徑。
按照這點來分析,它似乎是來自陸地,也是受到了那仙之元氣的吸引來到湖底。」
「不好說,也有可能是湖內的生靈去到了陸地,然後再從我們入湖的位置返回湖內。
明顯,那仙之元氣並不是以前就從湖底瀰漫出去,而是最近才開始的。
陸地上,我們並沒有看到有大型生靈移動的痕跡。
這片天地限制御空飛行,因此它若是來自陸地,多半會在湖邊留下移動痕跡。」
「也對,我倒是忽略了這點。
那生靈已經先我們而去了,如果有仙寶,極有可能會落入其手裏。
君神,我們是不是得加快步伐了。」
「走吧,不過也不用擔心。
如果真有仙寶,又那麼容易得到的話,我們此時也感覺不到這仙之元氣了。」
同一時間,遺忘深淵附近,有一批人正悄然抵達。
正是來自九龍皇城的世家之人。
不過,其他世家並沒有來,來的只有易家之人。
「下去之後,我們分開行動,此行務必要完成家主交給我們的任務!」
他們紛紛縱身而下,進入遺忘之地。
就在他們的身影消失不久,又一個身影悄然出現。
沒有看到他是怎麼來的,仿佛憑空顯化,就那麼出現在了遺忘深淵的石碑前。
他雙手背負,看着石碑上鐵畫銀鈎的幾個字,片刻之後發出一聲嘆息。
「遺忘之地。
漫長的歲月里,無情的時光下,就連天地都會被世人遺忘。
世間眾生,生來何其渺小。
可蚍蜉亦有鴻鵠之志,他日化龍,逆天而行,將命運牢牢掌控在自己手裏。
這時代,下個時代,未來的任何時代,我將永在。
沒有任何秩序可以影響我的命運,沒有任何意志能阻擋的前路!」
他說着轉神來走到懸崖邊,附身凝視着深淵,嘴角漸漸泛起一抹笑容,「你已經開始了嗎?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命運當真是無情,在你身上便是最好的寫照。
可這註定是你的命,你掙脫不了,只能接受。
只因我當初選中了你。
從那一刻開始,你便永遠只能在我的掌心。
多傑出的天驕啊,可惜,可惜。
你與我生在同一時代,這是你的悲哀。
如果沒有我,你當是這個時代最終的主角」
那人自語,之後又凝視了深淵片刻,身影漸漸消失在石碑附近。
遺忘小鎮,幾大頂級道統的長老等人正在那片空地上關注着法陣。
法陣的光芒在空中凝聚出許多的名字,整整齊齊排列着。
不同道統的弟子之間各自分開顯現。
每個名字都閃閃發光。
無一例外,每個名字的後面都是空白一片。
各道統的管理層心裏都感到疑惑。
明顯不對勁啊。
他們皆看向彼此,皆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不解。
「怎麼回事,難道是法則與道之印記之間出了什麼差池不成?」
「不會,如果出了什麼差池,怎會有名字顯現,而且一個不差。」
「那怎麼回事,他們去遺忘之地整整一天了。
那麼多人,怎麼也該有人遇到地下異空間世界的生靈了才是。
可是到目前為止,未有一人獲取到積分。
他們每個人的名字的光亮度也未曾有絲毫變化。
這說明他們沒有遇到那些生靈,也未曾經歷什麼危險。
如此情況,實在太反常了。」
「的確反常,當初我們探查情況時,裏面可是有不少異空間世界的生靈出沒。
按理來說,他們只要進去,一天之內,必然會有不少弟子遇上。
難不成那地下異空間世界的生靈突然全部撤回,並且不再跨界遺忘之地了?」
「可能性很小,畢竟那裏的強者與我們心照不宣,都想利用對方的弟子達成磨鍊各自的人的目的。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我們的人去了遺忘之地,他們豈能錯過此等機會?」
幾個道統的長老們討論着。
只有縉雲仙宗的長老保持着沉默。
他們神情凝重,一言不發。
「長老,這般情況,不知道是好還是壞啊。」
李執事在旁邊輕聲說道。
一整天無人遇到地下生靈,看起來好像是好事,畢竟說明危險系數大幅度降低了。
但事實真是如此嗎?
遺忘之地既然與地下世界相連,怎會突然變成淨土了?
這裏面會不會醞釀着什麼風暴,將會迎來更大的危險?
「無論是好是壞,我們能做的也只有耐心等待。
如今,封印已經半恢復,一年之內,只能進不能出。
不管裏面發生什麼,他們都出不來。
除非讓各道統的掌教或者底蘊老祖們出手,否則誰也改變不了這封印之力。」
「可是」
李執事欲言又止,眉頭擰着,想說什麼,最終卻又沉默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說什麼都無用,除非能說服各道統的掌教或者部分底蘊老祖,讓他們親臨,聯手解開封印。
「是擔心元初和蘇清淺吧。」
縉雲的長老看穿了李執事的心思,「你放心,不要忘了他們可是散修出身,而且是比較特殊的散修。
他們以散修身份,以如此年齡走到傳奇之境,經歷了常人無法想像的磨難。
因此,他們應對危機的經驗應該是很豐富的,只要小心謹慎,想來不會出什麼岔子。
加上他們身上有老夫贈予道符,至少可保一次性命無虞。
對元初和蘇清淺的重視,我們不比你少,對他們的關心,同樣不會比你少。」
李執事聽了這些話,雖然不再說什麼,但是心裏還是不踏實。
剛抵達小鎮的那晚就發生了詭異之事,現在又出了反常之事。
此次之行,接連發生異變。
遺忘之地,那座神秘的湖泊內。
君無邪和墨清漓沿着疑似某巨型生靈留下的痕跡,一路向着湖中心走了很遠。
終於看到了不一樣的場景。
湖底,不再是除了石頭就是水了。
只是他們看到的畫面有些瘮人。
只見湖底,一具具屍體懸浮,雙腳距離湖底地面只有兩尺左右,身體筆直,雙手垂落在身體兩側,如同站立般的姿勢,滿頭長髮向上豎直地漂浮着。
每具屍體都睜着眼睛。
或許是由於死亡太久的原因,眼睛已經成了白色,看不到瞳孔了,整個眼球都是白的。
但是這些屍體的樣貌並沒有走樣,除了皮膚慘白,身體沒有發脹,沒有變形,肌膚也沒有潰爛,如同放在水裏的蠟像似的。
萬丈深的湖底,突然出現這麼些屍體,還是這般詭異的姿勢。
這場景未免有些驚悚。
不過君無邪從來不怕這些,自是不會心生恐懼,最多只是驚訝,並思考這些屍體是怎麼來的,怎會在湖底。
墨清漓的膽子當然也不小,並沒有感到不適。
他們一路上看到許多這樣的屍體,每看到一批這樣的屍體,都會仔細打量。
屍體身上沒有傷口,肉身完整無損。
君無邪仔細查看過,不僅沒有外傷,就連內傷都沒有。
那麼他們是怎麼死的?
若說是溺死的,未免太過牽強。
畢竟能在這座湖底保持肉身不壞,說明肉身極強,生前竟然修為不低。
君無邪甚至都還能在他們的體內發現仙道法力的存留,就在洞天星海內。
只是,星辰已經全部瓦解了,變成一片半枯竭的汪洋大海。
「他們皆死於元神毀滅!
到底是誰對他們下的手。
能做到這般程度,說明出手之人的實力比他們高出許多,至少兩三個大境界,否則做不到神念殺敵,還同時擊殺這麼多人的元神」
墨清漓感到很不解。
境界那麼高的強者,怎會對比自己低好幾個大境界的人下手,還殺了這麼多,將屍體以這般的姿勢葬於湖底?
「繼續往前看看。」
君無邪並沒有說什麼。
目前只是看到屍體,並無其他發現,很難分析出曾經究竟發生了什麼。
「君神,前面有建築物」
走了段距離,在光線照射到的極限距離處,有建築物的一角呈現在了視線里,「看起來好像是城牆的一角?」
墨清漓不敢肯定,畢竟光線覆蓋的範圍有限。
一共只能覆蓋方圓十餘米,而此時他們距離那建築物還有段距離,光線只是剛好接觸到建築物而已,根本看不太清晰。
等他們再往前走了幾米,光線照射到了建築物更廣的面積,終於看清楚了。
那就是城牆!
由於光照範圍有限,看不到全貌。
他們左右移動了一段距離,基本可以肯定,他們來到了一座沉沒在湖底的城池前。
地面,那巨型生物爬行的痕跡依然清晰可見。
沿着痕跡,他們來到了水下古城的城門前。
到了這裏,屍體更多了。
每一具屍體都是以同樣的姿勢懸浮着,而且都睜着眼睛。
「看來,所有的屍體都是這座城內的人。
當年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城池沉入湖底,城裏的人全都以這種詭異的姿勢死去。」
墨清漓看着到處懸浮的屍體,不由嘆息。
他們繼續沿着地上的痕跡前行,進入城內。
光照範圍,可以看到街道,看到街道兩旁的建築。
這座城池不簡單,不管是城牆還是城內的建築物,裏面都有防禦法陣。
雖然殘缺了,但依然可以對其進行防禦加持。
他們一直走到了城池深處,一座貌似山嶽般的物體擋住了去路。
前面有扇石門,已經被半打開了,但是卻沒有湖水湧進去,仿佛石門有無形的結界將湖水隔絕。
地上疑似爬行的痕跡到半敞開的室門口消失不見了。
顯然,如果真是巨型生靈爬行留下的痕跡,那麼其必然已經進入了石門之內。
他和墨清漓也穿過石門,果真有無形的結界。
它不會擋住人進去,但是能避水,使其無法湧入。
裏面的大殿很亂,地上到處都是倒塌的殘破建築,滿地散落的玉器銅器等等。
來到這裏面,視線變得開闊了不少。
光照覆蓋的範圍也大了許多,牆壁上還有長明燈亮着。
他們向着大殿深處而去,接連通過幾個石門。
最後來到了一佈置很講究的大殿內。
這座大殿很寬闊,有着不少的巨大石柱。
大殿的正上方,那裏停放着一口棺,造型很秀氣,棺身上刻着栩栩如生的圖案,看起來很是精緻。
如果不是棺的話,看上去倒像是精美的藝術品。
精純的仙之元氣,正是從棺中溢出。
棺並沒有蓋上,四周也未曾見到棺蓋。
墨清漓打量棺木的時候,感覺到一陣陣森冷。
她驟然側身望去,瞳孔微微收縮。
就看到大殿內的某根柱子上,一條龐然大物纏繞其上,兩隻森冷的菱形瞳孔正冷幽幽地盯着自己和君神。
她正想提醒君神,才發現君神的目光早已在那東西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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