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夫人去一趟褚家,沒能問到想要知道的事情,又不能強逼冼氏告訴她,只得回來找褚歡。
冼氏說,裴傾城的墳墓在哪裏,褚歡交代了不能說,她想知道,只能來找褚歡。
霓裳夫人想不通,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她又不是仇人,不會對裴傾城的屍骨做什麼,反而是想修繕墳墓常常祭拜。
但是既然冼氏讓她來問褚歡,她也只能回王府了。
褚歡午憩醒來,聽說霓裳夫人在外面等着, 皺起眉頭來。
她現在是不太想見霓裳夫人的。
原本她和霓裳夫人聊得挺好,關係也已經不錯,可因為身世突然被發現,霓裳夫人對裴臻的袒護,讓她反感。
或許,是她的愛憎太過分明了,眼裏揉不得沙子。
但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她當下也不能把人拒之門外。
見了霓裳夫人,聽了霓裳夫人的話,褚歡沉默了一下,道:「我母親在那邊埋着挺好的,你就不要去攪擾了,她大概也不希望被打擾清靜。」
霓裳夫人反應極大,騰地一下站起來激動道:「小主子你這是什麼話?我只是想去祭拜主子,怎麼就是攪擾清靜了?」
見褚歡沉默,她繼續不滿道:「我不是那些傷害過她的人,我是主子生前最親近的心腹,我找了她將近二十年,如今卻是一場空,難道現在我連去祭拜她的資格都沒有?」
褚歡一時間沒有置喙什麼。
她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其實,她該告訴霓裳夫人的。
但是,不久以後,裴傾城的屍骨就要被挖出來送回羌國,現在告訴了霓裳夫人在哪,以後隨着她的消失,裴傾城的屍骨也會消失。
總是會節外生枝。
不過
倒也不是不行。
到時候留一座空墓在那裏便是,難道霓裳夫人還會把裴傾城的墓掘開?
「在隴西安州,一個叫莫回山的山腰上。」
「這麼遠?所以主子臨終前,竟是在隴西安州?那冼夫人帶你離開這麼多年,主子的墳墓豈不是無人照管?」
褚歡搖頭解釋:「不是,我娘說莫回山的旁邊山頭上,有一座尼姑庵,我娘託付了那裏的師太,儘量照看我母親的墳墓,前段時日我娘悄悄派了人去看過,我母親的墳墓被照看的極好。」
霓裳夫人放心了:「那就好,那就好」
褚歡問她:「你打算什麼時候去祭拜我母親?」
霓裳夫人道:「我自然是想現在就去的,但是我剛找到你,而且我已經去了信告訴上庸城那邊你的存在,裴夙和蘇姮必定會趕來,總得解決了這些事,給主子報了仇,我才好離開。」
褚歡也不想管她,「隨你。」
霓裳夫人其實很不想讓褚歡對自己這樣冷淡,輕聲問:「小主子,是不是還在惱我袒護少城主的事情?」
褚歡道:「沒什麼可惱的,人之常情罷了,」
她看向霓裳夫人,道:「不過我還是想要問你,你找了我母親快二十年,一直把她放在第一位,比你自己重要,好似連穆先生都不及,」
「可時間過去了那麼久,她真的是你最重要最在乎的麼?還是說,尋她,其實不過是你貫徹近二十年的執念而已?」
霓裳夫人臉色驟變,反應極大:「小主子這是什麼意思?你在懷疑我對主子的忠誠?」
褚歡淡笑道:「你對她的忠心,我無權置喙,可忠心如何,不代表私心也是如此,畢竟忠心與道德掛鈎,私心卻不一定,如果你真的對我母親心境依舊,這麼多年,你該是不可能做得到,將裴臻視為子侄的。」
霓裳夫人聽言,略蒼白着臉色,解釋道:「小主子不滿我對少城主的袒護我明白,可是少城主並無過錯」
「我沒說他有錯,相反,我也覺得他無辜。」
「那你還」
「可是他的存在,是對我母親的傷害,我想我母親生前,對裴臻應該有明確的態度吧?不厭憎,也不會喜愛,只是不相干,不在意,對麼?」
霓裳夫人沉默了一下:「是,主子自從裴夙和蘇姮有了孩子後,就隻身離開了上庸城,之後幾年都沒回去過,是想要終生都不再踏足上庸城的,對少城主,也只當不存在不相干。」
褚歡點頭,反問:「既然她有了態度,你為何沒有遵循呢?」
霓裳夫人啞口無言,想要辯解什麼,可都顯得蒼白無力。
褚歡道:「你作為我母親最信任的心腹,知道她當年的傷痛,也知道裴臻的存在於她而言是傷害,以你的立場,不該讓你對裴臻這般心懷惻隱,不說對他心懷惡意,起碼,敬而遠之才是應該的。」
「可你沒有,或許一開始你是有的,只是隨着時間的推移,你心軟了,加上裴臻不像他的母親那樣歹毒陰狠,反而是個風光霽月明辨是非的,你便越發喜愛他,渾然忘了自己本該有的立場。」
「你對我母親很忠心,很感恩,也很在乎,但是終究人走茶涼,你成了霓裳夫人,成了裴氏商號的掌權人,不再是那個跟在我母親身後的手下侍女,你的本心,早就已經不復當年了。」
「如今她是死了,可你捫心自問,若是她活着,你真的願意後退一步,和當年一樣只做她的心腹手下跟在她身後麼?我不說你貪權,可到底人性使然,你回不去的。」
褚歡的這些話,可謂一針見血刀刀致命,霓裳夫人的臉上,血色散盡,羞愧萬分。
她顫着唇,囁喏着,卻久久說不出話來。
「我不是惱你,我這個人,輕易不會對誰惱怒記仇,對你更沒有必要,也不值得,有些話我原本不想說得太明白,你不該來問我的。」
她起身道:「好了,沒別的事你就出去吧,我不太想要見到你,若是可以,往後少出現在我面前,免得彼此不痛快,至於裴氏商號,我不稀罕,你就這麼握着吧。」
說完這些,她不在理會霓裳夫人,轉身回了裏面。
霓裳夫人白着臉在那裏坐了許久,恍惚着,迷茫着,久久不曾起身離開。
等褚歡梳妝換衣完出來時,她已經走了。
據說,走的時候,失魂落魄的,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褚歡對此,沒在意。
跟她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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