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久安在懸空的山崖邊來回擺盪,每一次想伸手抓住山壁都抵抗不了擺動的強大慣性,又被無情地甩了出去。
他知道每一次靠近山崖的機會都有可能是最後一次,因為他能感覺到系在腰上的繩索一直在不受控制地不時往下滑落,隨即又是短暫的一緊,這種恐怖的狀態在提醒他,山崖上拉住繩子的小戰士快堅持不住了。
孟久安猜想的沒錯,那個偵察兵小戰士的手上已經滿是鮮血,兩個虎口被粗糙的繩索磨得血肉模糊,拼命抵住岩壁的後背已經被嶙峋的山石磨破,可就算碎石扎進身體帶來劇烈疼痛,他仍舊用盡全身的力量拖拽着繩索,儘管如此,他死命抵在石壁上的兩條腿已經開始不由自主地巍巍發顫。
他能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拉不住這條繩索了,痛苦無助的眼淚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從眼眶中奪眶而出,他撕心裂肺地喊出一聲:
「連長!」
那絕望的嘶喊讓掙扎求生的孟久安心底一沉,一種從未有過的冰涼感覺從腳底開始迅速往全身蔓延,一瞬間無數的畫面從他腦海中飄過。
一個漢子舉着小小的他拋向天空,年輕漂亮的女子恬靜地微笑着在一旁看兩父子嬉鬧......長大一些的他拉着妹妹的手,赤腳跑過田坎,跑過草叢,跑過曬得發燙的鵝卵石,一頭扎進清澈透亮的小溪里摸小魚......再大一些他穿上了光榮的軍裝,被戰友們高高地抬起往天上拋,嘹亮的軍歌不絕於耳......再然後......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出現在他腦海里,她的一顰一笑,一嗔一喜,甚至每根頭髮絲都那麼清晰,那是他心愛的女人,她還在等着他回家......
一種巨大的痛苦襲上他的心頭,比即將面對死亡更令他難以接受。
他要食言了,長樂......等不到他回家了......
想到深愛着自己的親人將接到自己的噩耗,不知會承受多大的痛苦,這個念頭比死亡更讓他心生恐懼,失去他,家裏的幾個女人該如何面對生活,她們能不能承受住這樣的打擊?
「啊——」
伴隨着偵察兵絕望的嘶吼,孟久安腰間的繩索徹底鬆了下去,一瞬間,巨大的失重感將他裹挾着迅速往下墜落,眼前無盡的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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