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幕遮見一個神秘人物劫走了宋北柯和八十九姨,當即勒緊韁繩,一聲長喝,竟跨馬從山上直衝下來,山勢陡峭,崎嶇不平,蘇幕遮卻不停地加速。
只見那馬飛如箭,蘇幕遮在馬上挺起身子,一手甩鞭,一手挽韁,氣勢如虹,從容灑脫。巉岩峭壁,他這般騎馬讓人看得都驚心,山道上除了鐺鐺的馬蹄聲就只有旁人砰砰心跳了。
等我們趕到蘇幕遮下馬的地方時候,只見河邊停着那隻獨舟,蘇幕遮站在雪地上,視線沿着雪地深入遠方。
「前輩,找到宋前輩他們了嗎?」
蘇幕遮搖了搖頭,「還是晚了一步。」
「那個人究竟是什麼人?為何」我正欲追問,卻見蘇幕遮手臂一抬,制止了我。
只見他回過身來,笑了一笑,說道:「小伙子,剛剛危機時刻,你挺身而出,做得好,我要謝謝你!」
「哦,不不不,懷小姐是我的朋友,這是我應該做的。」
「哈哈哈,你就不必推辭了。」蘇幕遮擺擺手,「說起來,我與她的母親也有着難解難分的情意,我替她母親謝謝你。」
「前輩」我正要回禮,突然懷如錦走了過來,我一看她的臉色,就覺得不對勁,「懷小姐,你這是」
懷如錦冷冷地看着蘇幕遮,目光中情緒萬千,開口說道:「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不是」可是她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倏然之間,林子深處射出一道黑色的箭影。
那道箭影在蘇幕遮的余光中一閃,他微微一個側身,飛箭貼着他的筆尖劃了過去。
正在緊急,忽聽得耳邊響起一聲清嘯,恰似長天鶴唳,曳空而下,蘇幕遮提醒道:「小心!」
話聲未了,忽聽得林中枝椏刺空的松樹梢上,疾如飛鳥般掠下一人。當下那人將雙臂一抖,腳尖輕點雪面,如流星倒瀉般行走。蘇幕遮還尚未追出,那人已霎那間不見蹤跡。
蘇幕遮不禁點頭讚嘆,「踏雪無痕,我自愧不如!」
這一幕讓我看得目瞪口呆,嘀咕道:「這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這個世上難不成還真有輕功?」
雪落之聲暫歇,空山絕響,又復歸於靜寂。蘇幕遮停下腳步,只聽得有極輕微的幾下擦擦之聲直飄進耳鼓,也就只有他這等絕頂高手能夠捕捉到這輕微的響動,別人還真聽不出來。
那聲音越來越近了,我們才聽清楚了,「好像還不止一人。」
倏忽之間,前面那個人就到了我幾人的前面,其後緩緩而來兩個人相距約有十來米之遙。我看了一眼他的身後的地面,雪地上果真是踏雪無痕。而他往後面看去,發現走在他後面的那兩個人竟然是宋北柯和八十九姨。
「宋前輩!?」我詫異道。
只見前面那人驀然止步,不緊不慢地地脫下蓑衣,冷道:「寧某顧念多年情份,今日特來與幾位友人相會,不知蘇兄還記得在下?」
「寧兔子,就你這點下三濫的功夫還想在我面前丟人現眼?」蘇幕遮冷笑一聲,「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怎麼還是這麼死性不改呢!」
我一看,那人的年紀似乎較蘇幕遮還要再年長一些,卻生得滿面紅潤,神采奕奕,一臉的富貴面相。
「是是,我這點拙技自然入不得蘇兄的法眼。」寧兔子笑了笑,「不過,我剛剛可是救下了兩位舊識,怎麼着也算是有點用場的吧?」
「哼哼,就知道你心裏打着算盤,寧大寶,真沒看出來,你這生意做得越大,心機也跟着深了許多嗎!」
寧兔子,也叫寧大寶,本名寧本山,是一個鑽石王老五。年輕時是混跡在北京琉璃廠一帶的七十二行手藝人,專門製作贗品,手藝高超,經他手流出去的東西幾乎以假亂真。為人精明油滑,好在他以義氣為重,常把「君子愛財取之以道」掛在嘴邊。
寧兔子因後來與廣東地區最大的古玩老闆的女人結實,入贅當了上面女婿,自此成為鑽石王老五。也正是有了這層關係,他才與蘇幕遮等人交上了朋友,一起合夥倒過幾個古墓,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十幾年前,寧兔子也曾一度與宋北柯一道打算發了龍抬頭的那個墓,但是宋北柯折戟沉沙,他便也從此沉寂,徹底轉型成一個古董商人但實際上還是想做老本行。
「我這點心思還能瞞得蘇兄你,我不就是想跟你去發那個龍抬頭的墓嘛!」寧兔子靦腆地笑了笑。
「怎麼着,又來一個爭食的?」俞胖子看了看寧兔子,「寧老闆是吧,我在北京的時候見過你,您生意作的這麼大,幹嘛還要分一杯羹?」
「小伙子,這可是你的不對了,這個墓可不是說誰想倒就能倒的。」寧兔子臉上的肉一動,笑道:「宋兄,宋兄,來你快來給我說一說啊。」
宋北柯從後面攙着八十九姨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真沒想到剛剛這兩個還你死我活,現在竟然相互扶持着出現在眾人面前。
「宋前輩,你還好吧?」我問道。
「沒事,一點小傷!」宋北柯擺了擺手。
「八十九姨她」
「沒想到這個冤家竟然願意為了救我可以捨棄自己的性命,可能真的是我誤會他了。」
「誤會?」我正感詫異。宋北柯輕笑一聲,「小伙子,我們這一幾人性子就是這樣,很多事情,尤其是感情,要是有些個磕磕絆絆的,有時候就是一輩子的疙瘩,一言兩語已經說不清楚了。」
「嗨,小伙子你是不知道,這兩口子吵架吵了幾十年了,這回多虧是我,要不是我救了他倆,沒準到了地獄他倆還是一對冤家。」寧兔子笑道。
我贊道:「是啊,這麼說來兔子前輩您可是一個大媒人啊,對了,您剛剛使的是什麼功夫?真能做到踏雪無痕?」
寧兔子神秘地笑道:「看家的本事,就靠這餬口而已。」
「啊?」
「你聽他給你吹牛,這種騙小孩的把式,也就在這黑夜裏好使。」蘇幕遮戳穿道,「他在腳上套了一雙彈簧高蹺鞋,踩在雪地里只剩下一個小骷髏,所以沒有腳印。這種高蹺鞋裝了彈簧,能在雪地里奔走,所以這傢伙人送外號叫寧兔子。」
「哈哈哈,獻醜了,獻醜了,本人大名叫大寶,幾位小兄弟可以叫我大寶叔。」
「呵呵。寧兔子,沒想到你小子也跑這兒來了?」突然,鬼侯爺從後面冒了出來,冷哼一聲,「前幾年你送我的幾瓶同山燒就跟馬尿一樣,我說你小子生意做這麼大,怎麼還這麼摳!」
「蠱爺!」寧兔子一驚,一見到鬼侯爺立即笑臉相迎,「小弟有眼無珠,不知蠱爺駕臨,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你他娘的少來這一套。」
「我說最近怎麼道上風言風語這麼多,這是各路菩薩舉行大party啊!」
「你聽到什麼動靜了?」鬼侯爺問道。
「我還能有什麼動靜,我是跟着彭德麟那傢伙來的,我就一個人,沒人注意咱!」寧兔子笑道,「這不所以我才能在關鍵時候出手相救不是嘛!」
八十九姨笑道:「兔子,這回算是我八十九姨欠你一個人情,下回一定擺酒設宴犒勞你。」
「哎哎,不敢不敢,你八十九姨的酒我可不敢喝,聽說上次你在秦嶺犯下一個人命官司,把派出所長的手指頭割下來泡酒,還逼着那幫狗娘養的皮子喝下去,我聽了三天兩夜做噩夢,不喝,不喝。」
「那是那幫當官的豬狗不如,我看不下去才動手收拾了他們!」
「沒想到這個八十九姨還是個俠女!」我心裏暗暗佩服道。
我看了眾人一眼,說道:「既然如今各路人馬都到齊了,我想咱們是不是該好好商量一下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寧兔子你不是惦記這個墓十幾年了嗎?你來說!」蘇幕遮說道。
「好,那就我來說。那個墓里啊埋葬的是歸順大清朝的彝族家支首領的極其祖輩的地方,當時修建這個墓的時候由軍機處直接管轄。」寧兔子說道。
「是啊,按理說這個家支在彝族個部落中算不上什麼重要角色,但是偏偏他們降清之後,封王拜將,加官進爵。」蘇幕遮接着他的話題說了下去,「宋鬼眼在十幾年前的那次行動,就是為了這其中的秘密而去!」
「秘密?」
「傳說這個家支掌握了一件稀世珍寶,擁有起死回生的神奇魔力,大清皇帝本想逼迫他們獻貢,威逼利誘卻都無果。」寧兔子說話的時候,故意擺出一副神秘的樣子,「那件寶貝就在那個墓里!」
「什麼?起死回生?」俞胖子冷笑道,「開什麼國際玩笑,要真有這麼神奇,秦始皇咋還死了呢!」
「話可不能這麼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就是這起死回生是誇大其詞,但是這冰魄龍丹的神奇功效,世間確實早有流傳。」
「冰魄龍丹?」我詫異道。
寧兔子無意之下脫口而出的一句話,使得我們幾個頓時驚訝萬分,一個隱藏在崇山峻岭之間的秘密突然掀起了它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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