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山市警察局局長王衛國今年五十歲,歲月和工作壓力已經帶走了他頭頂上大部分毛囊,長期坐辦公室讓他身材走樣,家裏老婆兒子也不讓人省心,但這些全部加在一起也比不上眼前這個男人讓他頭疼。
「你就這麼一直賴在我辦公室也不是個辦法啊。」
王衛國揉了揉太陽穴,長時間低頭處理文件讓他太陽穴隱隱脹痛,眼看着一杯茶遞到面前,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趕緊滾回去工作!」
手裏的熱茶沒能抵出去,桂文濤乾脆就這麼放到辦公桌上。
「我只想知道我負責的案子到底是什麼回事,為什麼突然就被轉交出去了?那可是三條人命,是死是活總得給他們的家人一個交代吧?」
桂文濤前段時間接到過一個失蹤案件,三個小年輕跑到烏山上的廢棄醫院搞探險直播,結果人就這麼失蹤了,到現在依舊沒有音信。
本來的話桂文濤也不至於有這麼大反應,然而就在前幾天,王衛國告訴他案件被轉交給了其他部門,而且在他打聽下得知案件在轉交之後立刻就被作為懸案封存了。
桂文濤今年三十五歲了,已經過了一腔熱血憑藉理想奮鬥的年紀,他自認為沒有那種天真的正義感,不會認為所有案件都能有個好結局,但這種對人命不負責的做法是他無法接受的。
王衛國沒去看桂文濤的表情,他知道桂文濤的想法,也認同桂文濤的責任感,但卻沒法對桂文濤多說什麼。不是因為什麼防止桂文濤深入另一個世界之類浪漫的理由,僅僅只是因為需要保密。
也正是因為要保密,王衛國甚至不能悄悄暗示桂文濤事情已經被解決。
這種強行捂被子的做法,放在電影裏面大概就是引起主角的懷疑,然後自行調查最後撞破事情的真相吧。可電影是電影現實是現實,電影裏可以根據各種線索和邏輯推理來查明真相,而現實卻連證據都能輕易推翻。
就像是前幾天的城中村事件,有個玩無人機的小孩巧合拍下了一段畫面,畫面里鹿角怪物的身影拍得清清楚楚。
視頻被上傳到了網上,要是放在電影裏,接下來的劇情大概就是引爆全網,察覺到真相的民眾聲討官方,逼迫官方給個交代了吧。
但現實是,都不用官方下場,視頻就被打上了弄虛作假的標籤,傳播倒是傳播開了,不過是作為『超真實cg特效』聲名遠揚。
『你這背景太假了』
『但凡你視頻沒那麼清楚,我就信了』
『大佬牛逼』
『故弄玄虛想紅想瘋了』
這就是視頻獲得的真實反饋。
沒辦法,畢竟就是這麼個年代,你在路上看見個阿飄,首先都會懷疑是小姐姐穿漢服踩滑板,更別說只是個視頻。
扯遠了,說回到桂文濤。
王衛國皺着眉,最終還是抬起頭正視桂文濤。
「你桂文濤什麼時候成了名偵探了?你認為其他人沒把事情辦好,只有你桂文濤最有本事能辦好,還是覺得其他人草菅人命,只有你桂文濤在乎人命?」
王衛國的話讓桂文濤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嘆了口氣終於是先放緩了語氣。
「我並不是要懷疑誰,只是這個案子不太正常。」
在接到報案的那一天,桂文濤帶着人在廢棄醫院一陣搜查,當時並沒有察覺到一絲一毫的異常,但是當他離開時,在黃昏的陽光下,裊裊霧氣升騰,鋸齒般的樹木搖曳着在陽光下投下詭異的陰影,被黑暗籠罩的殘破建築物給了桂文濤一種特別奇特的感覺,就像是有什麼混沌難言的東西潛伏在那陰影中,窺視着理智世界。
這只是一種非常模糊的感受,桂文濤也不是會憑藉直覺行事的感性的人,可不知道為什麼,本應該逐漸淡去的感受,這一次卻反而隨着時間流逝越來越清晰,以至於桂文濤時常在夢中再次見到當時的場景,然後從睡夢中驚醒。
那感覺桂文濤很難形容,簡直就像是無意間瞥見了不該知曉的真相,雖然無法理解,生物的本能卻在向他發出警告,告訴他絕對不能忘記。
桂文濤這些玄而又玄的噩夢和感受講給了王衛國聽。這些事情本是不該和旁人提起的,只要有着正常的理智,都只會覺得他在痴人說夢,是因為工作和生活的壓力讓他出現了臆想。
王衛國在聽完了桂文濤的敘述之後沉默了下來,他明白桂文濤確實是在無意間觸及到了世界的另一面,只是一直以來所受的教育遮蔽了他的眼睛,正如剛才所說那些主動將異常按照自己的常識合理化的人一樣。
這世上從來不缺挑戰常識的怪事,光是在王衛國當局長的期間,就處理過三件這類不能明說的案子,可桂文濤這樣的還是第一次。
端起桌上已經開始變涼的茶,王衛國吹了吹浮沫和茶渣,抿了一口,思考着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打消桂文濤的疑惑讓他遠離那些東西,這才是正確的做法,至少是上面要求的做法。
「你知道最近的寵物失蹤案嗎?」
王衛國問。
不知道王衛國為什麼突然提起完全不相干的案件,桂文濤還是安耐住了急切的心情點了點頭。
王衛國也不解釋,只是單方面地對桂文濤說。
「之後有其他部門會來和我們對接,視情況而定可能還會和我們一起處理這起案子,你要是真沒事可做,就由你負責這件事。」
「其他部門?」
桂文濤揣摩着王衛國的意思,在聽到這個關鍵詞時意識到了什麼,看向王衛國的眼神亮了起來。
王衛國哼哼了一聲清嗓子,不滿地將茶杯用力撂在桌上。
「怎麼?不滿意?」
得到了想要的,桂文濤趕忙腆着笑臉搖頭。
「滿意,當然滿意,就把這工作交給我吧!」
「那還不趕緊滾去整理資料,別到時候給我丟人現眼!」
聽到這話桂文濤也不多留,敬了個禮逃也似地離開了王建國的辦公室,生怕晚一點局長大人就要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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