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大壯一家光着」小蓮興奮地挑帘子進了東屋,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好意思,「都沒穿衣服,村長為了救他們,差點把一家三口烤了,真解氣。看他日後還有什麼臉糾纏我。」
婦人聽了非但沒鬆口氣,反倒緊張起來。
她穿好衣服,快步來到西屋門口,輕聲詢問:「郎君,夫人,你們沒事吧,有沒有傷到?」
吃飯的時候剛說讓她們不要出門,晚上隔壁就發生這樣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是人家替她們母女出氣。
這種事情不能裝傻充愣。
溫聲聲回來後,還沒從剛剛的事情緩過來,聽到說話聲,起身開門:「大嫂,我們沒事。」
蕭歿整理好衣服,落後一步。
婦人見兩人身上沒有傷,鬆了口氣:「我們萍水相逢,你們這麼幫我們,真不知道怎麼報答你們。」
「大嫂,客氣了。若不是我們,你們也不會受委屈,都是應該的。」溫聲聲沒打算瞞母女,「剛剛我們商量一下,出去躲幾日,你們趁這個機會,澄清謠言。」
「你們要走?」婦人有些意外,轉念一想,兩人的傷已經好了,留下來幹什麼。
小蓮一聽,有些着急:「嫂子,外面的流言我會澄清,你不用擔心我們受委屈,我們不委屈,我」
「蓮兒。」婦人哪裏不懂女兒的心思,知道她想跟着兩人離開,只是時間太短,她還沒來得及開口,「郎君是替我們考慮,我知道你捨不得他們,可人家總是要走的。」
小蓮察覺自己的失態,捏着衣角解釋:「我,我就是覺得,大哥的傷剛好,再留幾日再走也不遲。」
溫聲聲淺笑,並不拆穿:「多謝小蓮姑娘的關心,我們不能得寸進尺。只是去外面躲兩日,待村裏的流言消散,我們再回來。到時候又要叨擾你們。」
「不叨擾。」小蓮聽到還會再回來,當即笑起來。
婦人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
溫聲聲拿出十兩銀子,塞到婦人手裏:「大嫂,我們出去這幾日,勞煩你們多費心。該怎麼吃,還怎麼吃,不要讓村里人發現端倪。」
「這。」婦人有些猶豫,想到手裏的錢花了大半,便接下,「行吧,我先拿着,過幾日你們可要回來,我繼續給你們做好吃的。」
溫聲聲笑着點頭。
兩人把以前的舊衣服都包裹起來,仔仔細細檢查後,確定沒有她們來過的痕跡,趁着夜色離開。
小蓮望着騰空消失的蕭歿,捨不得移開眼。
「進來。」婦人看了她一眼,厲聲道。
小蓮自知理虧,低着頭,進了屋。
蕭歿攬着溫聲聲並沒有離開,而是站在二牛的院子裏。
大夫已經離開,二牛一家三口躺在屋裏哼哼唧唧地叫。
「你在外面等着,我馬上出來。」礦的位置,只有屋內的二牛知道,他們並非躲出去,而是暗中探查對方口中的礦。
溫聲聲點頭,坐在院子裏。
蕭歿閃身進屋,溫聲聲目光時不時看向門口,警惕有人進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開年就不安生,若礦的事情又與江南扯上關係,安煜王謀反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那蕭歿的身上的毒,是否也與安煜王有關?
一個安煜王便攪得京城不得安寧,若其他藩王藉機鬧事,蕭歿怕是要累死。
溫聲聲越想越氣,蕭歿已經交出兵權,皇上還不放過他,狼心狗肺。
沒人心疼蕭歿,她心疼。
溫聲聲仔細盤算,如今她暗中發展的柏生商行已經初見成效。岳鑫來信,已經在邊關開了兩家米鋪,兩家綢緞莊,一家茶行,還有一家主打鄰國稀罕物的鋪子。
每月營收兩萬兩左右,再慢慢發展下去,早晚和溫家不相上下。
蕭歿的生意加上柏生商行,就算兩人什麼都不干,也夠這輩子花。
既然如此,回去就和皇上辭官。
她正想着,倏然一聲慘叫,溫聲聲警惕地站起身,快步來到大門口。
蕭歿從屋內走出來,用院子裏的衣服擦擦手,隨後攬着她離開。
鄰居聽到二牛家的叫聲,過來探望,卻看到二牛胸前的皮垂在兩腿之間,血淋淋的很是恐怖,嚇得跌坐在原地。
二牛見人來的,顧不得解釋,嚷着叫大夫。
溫聲聲不知道二牛被剝皮,抱緊蕭歿,享受夏日的夜色。
兩人起起伏伏,最後落在一處莊子前。
「就是這裏?」溫聲聲看着幾個零星的亮點,確實有些不尋常。
按理說這麼豪華的院子,主子怎麼會在乎燭火錢。
「不是。」蕭歿抱緊她,「這裏是門面,後面才是。」
溫聲聲望過去,院子後面漆黑一片,偶爾有螢火蟲的亮點。
她有些看不明白。
「我們先去後面。」
二人在夜色的掩護下,一步步靠近。
「整天瞎緊張。」黑夜中突然有人說話。
溫聲聲驚得差點叫出來,蕭歿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
「小點聲。」
二人順着聲音望去,就見一位穿灰色短褲的男子胳膊撐在鐵鍬上:「怕什麼,深更半夜,連個鬼都沒有。」
同伴繼續揮舞鐵鍬。
灰色男子也不管他,將鐵鍬扔在地上,隨後坐下:「把人都放回去,就留幾個人。不加工錢,還要半夜幹活,咱們連上墳都趕不上第一炷香。」
「行了,別抱怨了。」同伴放下鐵鍬坐在他身邊,掃了眼四周,擰了個土煙遞給他,「將就將就。」
灰色男子接過來,摸着身上的火摺子,然後遞給對方:「不是我抱怨,裏面的兵你都瞧見了,整日揣着刀晃悠,那些累死的人,搞不好就是被他們殺了。」
「噓」同伴緊張地捂住他的嘴,「不要命了,他們就在洞裏,出來聽到,咱們都沒命。」
灰色男子怕了,壓低聲音:「我這不是怕嘛,你說咱們會不會。」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裏面可是鐵礦,他們要是上報朝廷,還怕來人。」
「既然知道,就閉嘴幹活。」同伴站起身,攆滅煙,「早點把水接上,咱們也不至於在裏面沒水喝。」
「行,聽你的。」
兩人借着月光繼續干,一刻鐘後,收了鐵鍬,往樹林子走。
蕭歿和溫聲聲對視一眼,踮腳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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