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許昌驚變
伏完躬身,靠近獻帝和伏皇后之間,更壓低了聲音說道:「坊間多有傳聞,說曹操幼子曹沖之死,馬騰自縊身亡,也是諸葛聞德計中之計!」
獻帝大驚,失聲說道:「諸葛遠在荊州,豈能做計許昌?又且曹沖在曹府,馬騰在朝廷,皆非等閒之輩!不可思議!」
伏完驚慌,面如土色,急忙制止,連連擺手:「噤聲!小心隔牆有耳,徒生事端。讀書都 www.dushudu.com」
獻帝急忙用手蓋住自己的嘴,數秒之後,方才輕輕放下手掌,喃喃說道:「若真如國丈所言,諸葛之智,怎上不得月旦評的謀士排名?」
伏完慨然嘆息說道:「諸葛聞德橫空出世,如天上散仙下凡,倏忽之間,名滿華夏。若昔日他在,月旦評上當遙居第一。其他皆為碌碌之輩,豈敢與之相較!」
伏皇后雖是女流之輩,但自小熟讀經史,見多識廣,心思縝密,秀外慧中。聽到父親和獻帝議論諸葛聞德,心裏也是激盪難安,對這位神乎其神的諸葛軍師充滿了好奇。
「陛下,妾忽生奇想,不知當不當講。」
獻帝點頭,手裏撫弄着酒杯,不知道皇后有何妙策。
伏皇后低聲說道:「陛下何不下一道密旨,着我父親帶出宮去,差人送到荊州,呈報給劉皇叔和諸葛聞德,命他號召人馬,討伐曹操,匡扶漢室?」
伏完壓抑心中激動興奮之情,贊聲說道:「陛下,吾兒之言,可以從之。若諸葛聞德軍師肯於相助,必能橫掃曹賊,平定四海,漢室可隆也!」
於是親自領兵,騎馬往宮裏來尋伏皇后。
「其心可誅,其罪難赦!」
荀敦厚寬仁,百姓安居樂業,商戶做買做賣,群臣再也不用戰戰兢兢,噩夢度日,整個許昌府中街上,都是一片祥和。
曹丕到了軍中之後,曹操擔心許昌無心腹武將坐鎮,恐怕生出事端,且荀不可全信,又不能不信。所以便讓夏侯回許昌養傷,順便監視宮廷,防止生變。
「喏!」
伏皇后顏面而泣,淚濕衣襟。
兩位甲士不由分說,將伏完駕到街心,從腰間抽出短刀,還沒等伏完反應過來,早已人頭落地!
夏侯下令將伏完的人頭懸掛於城門之上,寫一份告示,警告世人。
獻帝初聽劉皇叔得遇奇才諸葛聞德,智謀蓋壓天下,橫掃四海,心中激動萬分,但此刻無法用印,無法下旨,滿腔熱情,頓化泡影,心中沮喪至極,唉聲嘆氣,唏噓不已。
伏皇后從獻帝手裏拿過書信,遞給父親,低聲說道:「信雖然已經寫好,但玉璽掌握在曹賊手裏,此刻應該在荀令君的府中,陛下無法用印,聖旨難下……」
伏完忽然抬起頭,看着獻帝,雙目圓睜,似乎已經下了十足的決心。
後孫策起事,以玉璽為抵押向袁術借兵,玉璽復歸袁術所有。
十常侍動亂,玉璽又再丟失。
身後兩個甲士,縱深下馬,往前抓住伏完,便要搜身。伏完死命掙扎,無奈年老力衰,哪裏經得起兩個虎賁騎士的大力,猶如老鷹抓小雞一般,控制在地上,從懷中搜出獻帝的書信,遞給夏侯。
「伏完雖然落網,孽女身在皇帝身邊,必是內應,不可不除!」
「如何行事?」
「閃開!」
伏完鎮定心神,半真不假的說道。
又轉頭對伏皇后說道:「吾兒侍奉陛下,早晚照顧好皇帝的飲食起居,勿要悲傷過度,有傷龍體。」
夏侯爆聲喝道。
兩個鐵甲衛士飛身下馬,幾個箭步便趕上,伸手抓住伏皇后的髮髻,拖拽到階下。
至始皇帝三十六年,嬴政再次出宮巡狩到華陰縣,有人持玉璽攔住車駕,對侍者說道:「將此歸還祖龍。「說完人影不見。從此玉璽復歸於大秦。
伏皇后驚駭,失聲說道:「父親,你這無異於與虎謀皮,恐遭所害!荀跟隨曹賊多年,縱有向漢之心,畢竟身在曹營,豈有反向相幫的道理!太危險了!」
不多時,獻帝在前,伏皇后在後面,二人走了出來,獻帝手裏捏着一封書信,滿臉皆是沮喪失落之色,比之剛剛進去的時候那副精氣神,簡直天壤之別。
其後數年袁術被曹操所滅,玉璽終歸於曹府。
伏皇后看在眼裏,痛在心中,無奈女流之輩,束手無策,眼光落在伏完身上,指望父親能思得良策,拯救社稷。
「當街處斬,以儆效尤!」
「陛下,陛下救我!」
曹操名為大漢丞相,但掌握玉璽,縱然是獻帝想要下旨,也許先申請丞相府通過,若曹府不准,無法用印,聖旨便不得下。
秦始皇屠滅六國,得和氏璧,以良匠刻為玉璽,李斯親篆「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字於其上。
「臣世食漢祿,世受國恩,縱然萬死,我心不悔。我女兒侍奉陛下,已有數年,為陛下誕下兩子,也算圓滿了。」
相反曹操欲要下旨,則無需通知獻帝,只管作書用印,然後以天子之名下發,暢通無阻。
董卓入洛陽之後,暴虐成性,於是十八路諸侯討伐董卓,董卓不能勝,劫持天子,流徙百姓,火燒洛陽宮殿,遷往西都長安。孫堅帶兵撲滅宮中大火,在枯井宮女的屍體中發現了玉璽,藏匿在身,卻死在荊州劉表之手。玉璽歸於孫堅之子孫策。
……
往日曹操出征,多留曹休在家留守,維持治安,監視宮廷。曹休若不在,則曹丕負責京師軍馬治安。
「你府在東城,為何卻往西城去?若心裏無鬼,何必如此驚慌!」
獻帝戰戰兢兢,面色蒼白,不敢作聲。
伏皇后與獻帝剛剛送走了伏完,心裏七上八下,懸着的心亂個不住。
夏侯將從伏完身上搜出的書信舉在手裏,厲聲說道:「賤人勾連乃父,為亂社稷,假傳聖旨,陷害忠良!」
伏完初時震驚,並未認出此人是誰,但細看之下,更是害怕!
此人正是曹操面前第一心腹愛將,獨眼將軍夏侯!
伏完匆匆告辭,離開皇宮,往荀令君府上而去。
伏完不便跟隨前往,留在階下靜等,順便望風,以免曹操心腹侍衛突然闖入,泄露機密。
夏侯回望左右:「且搜他身,看他如何!」
「斬草不除根,必留後患!」
當前一匹烏騅馬上,一員戰將身穿皂衣,白布裹頭,臉上橫肉亂飛,一道斜線勒着一塊圓形的黑布,遮住了一隻眼睛。
伏完猛然想起,果然如此!
大漢玉璽,起自先秦。
他此刻應在宛城軍中,如何突然回到了許昌?難道我和皇帝剛密謀的事,曹賊未卜先知,便差人來了?
「我今先往荀令君府,以言語試探之。若他心向曹府,則我只以請安為名,不道破此事。若他心向朝廷,我再曉以大義,說服他給我聖旨用印,發往荊州。他日劉皇叔起事之時,他也可以引為內應,作用非凡!」
始皇帝二十八年,嬴政巡狩至洞庭湖上,突然狂風大作,烏雲密佈,漫天似有無限惡獸飛馳而至,吞吐之間,船隻飄搖將要顛覆。始皇帝震驚,李斯出謀,將玉璽投擲於洞庭湖中,風浪頓息,雲開霧散。因此得脫險境,回歸咸陽。但玉璽從此丟失,萬般打撈,未能尋到。
獻帝哀聲嘆氣,沉默不語,只是不住的搖頭。
伏完皺眉沉思,手裏捏着聖旨,背負着雙手,步下台階,在階下荒草之中來回邁着步子,任憑野草的汁液染綠了鞋襪褲腳。
伏完將書信折起,放入懷中,重新回到階上石桌旁,號招獻帝和伏皇后靠攏,然後說道:「我看荀令君雖然聽命與曹賊,但其心未泯。曹賊在京的時候,他便多次為陛下爭取待遇,庇護朝廷之臣。曹賊所以用他,不過是因為荀才大,曹賊離他不得。」
伏完出了宮廷,懷中揣着獻帝寫好的聖旨,命劉備糾合四方忠義之士,討伐曹賊,匡扶漢室。
正行之間,耳邊忽然一陣馬嘶,一聲斷喝!
伏完驚了一跳,身子一晃,差點跌倒。急忙抬頭看時,嚇得魂不附體,急忙閃身站在一邊。
伏皇后面如土色,轉身便往後堂逃走,想要躲避。
他縱橫沙場,殺人無數,渾身上下,皆帶着攝人的殺氣。伏完一介文官,手無縛雞之力,在他氣勢威壓之下,面色更是難以鎮定。
伏皇后流淚點頭答應。
「左右,與我拿下,就院中蒼柏上,白綾吊死!」
伏完心裏有事,面色為之一變。
「陛下,危急時刻,只好孤注一擲,搏命一回了!」
獻帝起身往後便走,伏皇后也跟着站起,緊走兩步,趕在獻帝之前,替他準備筆墨紙硯。
他卻不知,夏侯在軍中還未出戰,便被曹操誤傷,倚天劍削去了半個頭頂,成了名副其實的平頂侯。
伏完低頭不敢與夏侯直面相對,勉強爭辯說道。
夏侯冷笑一聲,目光如鋼釘一般,盯住伏完不放。
伏完涕淚橫流,跪在當地,失聲痛哭,又恐聲音太大,被宮外的侍從聽到,只好用牙咬住袖口,牙齒流血,汩汩而出,整個衣袖皆侵染成了紅色。
他心中思量着如何面見荀令君,如何試探他的真心才能不露痕跡。低頭穿行在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腳下加緊,飛速前進。
「若天命在我大漢,我此去一切順利,曹賊覆滅可待,漢室振興可期。若我命該如此,也算對得起大漢之恩。縱然身死,無愧於天地,無愧於祖宗了!」
獻帝也說道:「國丈報國之心,朕已深知。但如此行事,機會渺茫,反而讓國丈賭上性命,萬一泄露,為害不淺。朕不能拿你伏氏一門性命作賭!」
獻帝推杯而起,猶如身陷大海之中,忽然遇到了浮木。萬丈深淵之間,偶然抓住了藤蔓,家國性命,只在此刻!
「朕即刻作書!你帶出宮去,發往荊州!」
「陛下,書信可準備好了麼?若無他事,我現在便帶出宮去,免得夜長夢多。」
「奉荀令君之命,往內宮探視吾兒伏皇后,正欲回府。不想撞見將軍。」
夏侯看罷,朗聲大笑,將書高舉在頭頂:「伏完裏通外敵,意圖謀反,陷害丞相。」
「我不過想要往前面店中,採購些筆墨紙硯。並無他事。」
如今曹休隨軍在宛城,帶兵劫掠樊城的糧道,被諸葛明設計,為黃忠亂箭所殺。曹丕帶領司馬懿也出許昌,趕往樊城前線。許昌的治安,便由荀差派得力之人負責。
伏完起身,拍打塵土,整理衣襟,再次檢查了書信無誤之後,再拜告辭獻帝說道:「如今曹賊遠在宛城,所有良將都隨軍而出,京師空虛,正好出城。事不宜遲,臣即刻出宮,前往荀令君府。陛下靜候佳音。」
手裏提着一杆五十斤重的大鐵槍,氣勢洶洶,正橫眉怒目盯着伏完。
正在驚疑不定的時候,忽然宮門被戰馬踏破,夏侯率領百餘戰騎,直接到了獻帝的面前,戰馬蹄聲噠噠,將地上的野草瞬間踐踏的一片狼藉。
獻帝也流下眼淚,哀聲說道:「不想我四百年大漢天下,如今滿朝之中,只有國丈一人肯為國獻身,不懼危險。祖宗保佑,皇天在上,朕盼一切順利。」
始皇帝死後,天下大亂。秦三世子嬰誅殺趙高,將玉璽獻給漢高祖劉邦,傳承至東西兩漢。東漢時,王莽篡逆,孝元皇太后用玉璽打王尋、蘇獻,崩了一角,後以黃金鑲之。
「急匆匆的,想要到哪裏去!」
獻帝微微一怔,低聲問道。
只見街心上,迎面而來百餘匹戰馬,馬上鐵甲衛士一個個手執長矛短刀,殺氣騰騰。
伏皇后嘶聲哭泣,雙手抱住獻帝的腳腕。
獻帝心碎,痛徹骨髓,轉身看着夏侯,躬身哀求:「將軍上復丞相,朕願交出江山,只願與愛妃隱居鄉里,了此殘生。望將軍垂憐,赦其一死。」
夏侯以槍指着獻帝,厲聲說道:「賤婦忤逆朝廷,我故殺之。陛下如此說話,傳揚出去,天下還道丞相不尊聖上,欺侮朝廷呢。陛下得丞相,何其幸也!休要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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