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高雅的名字。」夜柔憮然一笑,這就是從新婚之初就橫亘在兩人之間的秘密,她早已知曉,「璇璣聽起來和卡爾基多麼相配……」
談話陷入了沉默,卡爾基用叉子挑動着一顆櫻桃番茄,真到了挑明的一刻,他又想念和璇璣的乾柴烈火,和她永遠不會這樣沉靜得幾乎無聊。
眼前的夜柔的某些部分已經永遠死了,就如她哀傷的眉目之下的恍惚,悲傷猶如一個透明的殼把她罩在當中,和世間的一切隔絕。這兩年來,她就是這樣活下來的,獨自抑鬱和悲傷,忍受着再教育中心的藥物毒害,只把兒子當作人生唯一的期盼,對其他的一切不再抱有希望,包括重獲丈夫的愛。
「她已離開我數千光年之遠,在這裏,你是我的妻子,我會擔負起照顧你的責任。」卡爾基把從老戴那裏拿來的那個精美的首飾袋放在了桌子上,可夜柔仿佛充耳不聞一般依舊低頭在思考着什麼,那雙濕潤的藍眼睛在燭光下閃閃發亮,如有淚水浸潤。
「這都是我用勞動換取的,我會重新讓你快樂起來,就像我們曾經有過的那樣。」卡爾基用滿布傷痕的粗糙的手拿起首飾袋,把裏面的一對蝴蝶型的精緻髮夾抖了出來,在桌子上發出「嘭」的聲響,才讓夜柔返回了現實。
「像曾經的一樣?怎麼可能?那時候我們新婚,有那麼豪華的大房子,那麼漂亮的大花園,你有那麼多朋友,高貴的騎士們,他們都去哪裏了?還有那兩個可愛的機械人,它們就像我的朋友,我一直想念它們,它們在哪裏?我的兒子……像天使一樣美的小空,他去了哪裏?」夜柔邊說邊全身顫抖,藍色的眼睛睜的大大的,那對用幻彩歐泊珍珠鑲嵌的髮夾在幽暗的燭光下反射出一種不可思議的光芒,一看就是「白納福煦宮」中最高級的首飾,在凡間簡直是令人讚嘆不已的珍品,在這個陋室中顯出一種反差巨大的怪誕感。
「命運的饋贈簡直滿含惡意,因為它會被殘忍地剝奪,突然而然地,一切都無可追回,只是為了折磨最脆弱的靈魂……」
她越說越激動,卡爾基知道夜柔又犯病了,有時候,在漆黑的夜裏他會聽到她一個人躺在大床上輕聲的抽泣,或是在陷在一個噩夢中呼喊一聲兒子的名字,他也許是太困了,懶得從小床上爬起來,或是他知道自己會抵禦不了那種誘惑,他必須和夜柔的身體保持距離……
「夜柔!不要胡思亂想!」他趕緊站起身,衝到她面前,抱住她,就像她最忠誠的朋友,「你還有我,我只要還有一口氣,就不會再允許那些事再發生在你身上,我會全力保護你!」
夜柔感覺到丈夫的大手,溫暖有力地撫摸着她的頭,她情不自禁地坐着擁抱他,緊緊貼着他,流下了眼淚。
「卡爾基,你不知道你的敵人是誰,是整個柏拉圖系統,我親眼目睹過多少人被碾成了粉塵,那些人都被迫承受不幸……流放地就是一切的終結,我們會死在冰天雪地里。」一想到再教育營里那些可怕的往事,她幾乎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不,夜柔,我只要有一口氣就會抗爭到底。」卡爾基忿恨得簡直要把自己的牙床咬碎,「無論是邏各斯,還是柏拉圖皇帝……不管誰來阻擋我,我都會用我的劍去抗爭,我要把現在這個害人的,惡貫滿盈的秩序翻過來,踩在腳下,用烈火徹底焚燒!」
卡爾基的陽剛之氣宛如最耀眼的陽光,破除了流放地那終日不散的陰寒,驅散了夜柔多年的惶恐不安,她只是雙手環繞着他的身軀,用沾滿眼淚的臉緊緊貼着他仿羊毛質地的衣服,不再說話。
「夜柔,一顆世上最美的珍珠,它曾在我的掌心上轉動。」他一邊說,一邊拿起桌子上的珍寶髮夾,把它輕輕夾在她捲曲柔軟的頭髮上,那些髮絲在「伽摩之角」的餘暉下反射出如恆星般永恆燦爛的光輝,這是他終生難忘的初見,「你是那麼美麗的新娘,我帶給你的只有痛苦,那時你不知憂愁為何物,如今卻滿含悲傷和恐懼,那顆珍珠從我手上滑落,我去哪裏才能將它找回?我的珍珠……」
卡爾基低沉的話語如吟誦優美的詩歌,又像咒語,安慰了夜柔激盪的內心。
玻璃木窗外雪花飄落,白雪覆蓋了一切,「蘇雅塔環」的大地如在冰雪之下沉睡一般,靜謐如謎。
而無休止的戰鬥在數千光年依舊繼續着,歷史的腳步未曾為任何人停留。
在芒星城漫漫無際的夜色之中,各種燈光閃爍,如一種極為熱鬧的語言在熱烈交談着,充滿宇宙大都市的喧囂之感,但漆黑一團的區域變得越來越多,宛如巨大恆星的「黑斑」,而「耀斑」則是一座座宏偉的軍事基地。
在第七軍事基地中,無數建築鱗次櫛比,一個宏大的蒼頂式的建築就是指揮中心,眾多穿着深藍色蓋亞艦隊制服的指揮官們都神情緊張地望着投射在穹頂之上的各種立體圖,數以千計的數據流如螢火蟲一樣閃爍着光芒,在空中交織成複雜的圖案。
這些在指揮官面孔上不斷閃爍的光亮,是各種動態圖解、敵人艦隊的運動軌跡以及當前的戰鬥損耗數據,整個幽暗的空間充滿了一種壓迫感,讓人感受到即將爆發的星際戰役的緊迫性。
「奧比斯基地已經被團團圍住,我們必須擊潰柏拉圖人的兩支騎士團和第六艦隊『姬周』才能解救他們。第三十三艦隊已經被柏拉圖人徹底消滅了,所幸,根據最新的情報,我們的第二十七艦隊只是迷航了,至少還有一支區艦隊還有完全的戰鬥力。」
譚林保持了一位優秀參謀長的井井有條,甚至是一種機械感,把所有現有的情報都下發了。他的肩章上的星星在閃閃發光,他已是一位上校了。
「這是史上最漫長的一次圍困,奧斯比基地已載入史冊,如果天意不給蓋亞人生路,何必要支持到現今呢?」蘭瑟·徐看着那麼多巨大複雜的數據流,輕聲地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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