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術老師和夏陽的出現高命早有預料,對方就是他安排來接應自己的。
地下一層現在發生的事情簡直太合夏陽的胃口了,無論是乾淨如冬日陽光的有亮,還是代表着極端恨意的紅色雨衣,包括為了各自利益爭奪屍體的十三班同學和調查員在內,這些都帶給了夏陽源源不斷的靈感。
美術老師的眼睛微微眯起,掩飾着瞳孔深處的貪婪,夏陽渴望擁有紅色雨衣和有亮的靈魂,想要把他們畫下來,囚禁在自己的畫裏。
「我越來越喜歡這個世界了。」
美術老師拿出畫筆,在牆壁上描繪有亮和紅色雨衣,她每畫出一筆,身上都會多出一道傷痕,好像繪畫用的顏料是她自己的鬼血一樣。
遠處廝殺的有亮和紅色雨衣都意識到了美術老師的存在,可紅色雨衣沒有任何停手的意思,她為了徹底吃掉有亮,已經滿身都是無法愈發的血口子。
有亮的臉色也不是太好,他的能力是有極限的,就像他的人生一樣,他最終失去了所有快樂,成為了雙手染血的鬼。
再繼續下去,紅色雨衣說不定真能殺掉他。
「走!先離開地下!」高命朝着十三班同學大喊,班上同學有的固然該死,但還有一些人自始至終都對高命沒有惡意。
搶奪了調查局部分盒子的同學,見高命提醒,二話不說就往後跑。讓他們干架一個個會找各種說辭,但讓他們逃命,一個個堪比短跑運動員。
「把紅衣孩子的屍體留下!」調查局的人真心抓狂,本來「核心」就被高命搶走,其他同學再帶走一部分盒子,紅衣很可能會失控:「這紅色雨衣屠殺了一客車的活人!她如果失控,會追殺所有觸碰過她孩子屍體的活人!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聽到調查員的威脅,同學們只是禮貌性的停頓了零點五秒,接着便爭先恐後往外沖。
「學院都要塌了,還在乎什麼啊?」夕山以前是體育生,沖在最前面,他抱着兩個盒子,裏面分別裝着小孩屍體的左右胳膊。
操控紅衣的陣型瞬間被破壞,環門調查署的調查組長暗罵了一句,緊急調整隊伍,他們對紅雨衣的影響已經越來越弱了。
外面的恐懼症患者在進來,裏面的瘋子在往外跑,雙方都被恐懼折磨着,連喘息的功夫都沒有。
「嚴校長!你和孩子們一起走!」獲得學生證的「人磚」掙脫了束縛,但地下還有大量沒有獲得學生證的孩子,他們眼神依舊麻木,找不到過去那個充滿希望的自己。
嚴校長想要把所有孩子都抱在懷裏,給他們溫暖,帶他們離開,但需要幫助的孩子太多了。
我心生善良,見不得苦難,可窮盡一生也只能幫到這裏了,用問心無愧來自欺欺人。
嚴校長能喊出每一個孩子的名字,她在地基最下面,不讓其他孩子墜落入陰影世界裏。
「只要還沒和陰影世界融合,他們就有機會過上以前的生活。」
「嚴溪知!你先救救自己!」高命騎在大狗身上,在坍塌的地下一層和二層之間跳躍躲閃。
「伱不懂,這些孩子已經被拋棄過一次了,他們花費了常人想像不出的勇氣才走出被遺棄的陰影,我不能再拋棄他們一次。」嚴校長沒有救多救少這個說法,她眼中的孩子們不是學校里的一個個數字,而是一張張鮮活的臉,一個個和她記憶相連的人。
嚴校長有自己的打算,高命很敬佩,他沒有救下所有人的能力,只能把選擇相信他的人先帶出去。
「那你等我回來!」高命下意識說出了這句話,他忽然愣了一下,記憶他好像在很久一樣也說過類似的話。
「我曾經也向高雲說過這句話嗎?」
碎石掉落,高命和泗水公寓的鄰居們小心避開頭頂交戰的「大鬼」們,將無比虛弱的「人磚」們送出地面。
圍繞在高命身邊的「人磚」逐漸減少,瀚德私立學院就是由這些人磚搭建而成,現在人磚獲得了自由,那享受學院穩定的人就要倒大霉了。
在學校規則和司徒安規則里獲利的學生會成員與老師全部朝這裏趕來,地面上那些被囚禁在學校里的活人學生和鬼學生也在靠近。
苟活在學校當中,至少現階段不會死;可如果人磚全部逃離,那瀚德私立學院就毀了,大家可能都要完蛋,或者大家需要挑選出新的人磚才行!
也幸好恐懼症已經在學院裏徹底蔓延開,否則的話,保持清醒的人越多,高命遇到的阻力就會越大,那些學生為了自己活命,一定會拼盡全力站在高命的對立面。
「毀了吧!全部撕毀再重新拼合!」地下傳來夏陽的笑聲,方圓幾公里,只有他開心的揮動畫筆,畫出一幅幅震撼又詭異的圖畫。
地下一層的大坍塌蔓延到了地面,實驗樓周圍出現一個個巨坑,埋藏在地下的人磚重見天日,一張張鑲嵌在地基里的臉在高命的幫助下,看向了被烏雲籠罩的天空。
暴雨灌入人磚的縫隙,閃電割裂了血霧,轟隆隆的雷聲如同惡鬼在嘶吼。
學院大地震顫,被高命喚醒的人磚想要出來,學院內所有建築都在搖晃,規則的基石被打碎,囚禁學生們的圍牆也開始扭曲。
「學校規則受到了影響,牆外的世界和之前相比變得更加真實了!」雨水順着王傑的臉頰滑落,他加速抓住了還在狂奔的夕山:「別**跑了!」
「咋了傑哥?」夕山抱着箱子,驚魂未定。
「跟我去操場,我們劫一輛大巴車準備離開!」王傑十分果斷,改變了方向。
「那要不要通知其他人?杜白?還有高命?」夕山將手中的盒子舉起:「這兩個藏屍盒我們還帶着嗎?」
「別操心其他人了,他們都比你聰明的多。」王傑拽着夕山:「只要我們把車開出來,肯定會有人要上車,我們只需要確保自己有位置就可以了。」
「那萬一把鬼帶出學校怎麼辦?城市裏都是普通人,他們根本應付不了替死鬼。」夕山下意識開口。
「別廢話!跟我過來!奪車!」王傑握緊了刀子,操場那邊有調查局的老師看守,實際上人家看守的是調查局總局派進來的校車,但十三班同學們已經把調查局視作了敵人,找准機會就是偷襲。
「能成為學校規則的同學,確實有些棘手。」祿醫生走出了校醫務室,他身後跟着一群臉部完全被繃帶蒙住的學生,從體型上看來,這些學生剛好對應十三班每一個人。
「一些雜魚跑了也就跑了,反正他們活不了多久,只要抓住那幾條大魚就夠了。」祿醫生的目光逐漸從學校禮堂移動到了高命身上:「我從一開始就感覺他有問題,心底湧現出強烈的不安,一個素未謀面的年輕人,為什麼會讓我覺得害怕?我害死過太多的人,已經想不起來他可能和我存在什麼恩怨了。」
修長的手指在軀殼上遊走,祿醫生的皮膚表面存在大量縫合的痕跡。
「沒關係,只要殺了他,斬草除根,我們之間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了。」
救出大量人磚的高命忽然覺得頭皮發麻,好像被什麼毒蟲給盯上,他在人群中掃視,看到了走出辦公樓的祿醫生。
「真是冤家路窄。」如果不是沒找到司徒安本體的藏身之處,高命現在就想過去吞了對方:「忍住,要隱藏好血肉鬼神和刑屋,不能讓司徒安有任何防備之心。」
學校里現在已經很亂了,但高命覺得還不夠亂,他將洪災遺照藏在手中,和超市老闆張鼎進行最後的溝通。
活動樓內的學生會成員早已離開,攜帶着泥沙的渾濁洪水變得愈發洶湧,數不清楚的水鬼撞向了活動樓的窗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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