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ii。
橢圓形的金幣,泛着介於黃銅的黃金之間的顏色,在金幣的中央,描繪着鳶尾花和一座拱橋圖形,在各種曲線的走向中,隱隱有一個羅馬數字「十三」顯現。
精妙的設計,並非市面上流通的貨幣,全然定製的樣式。
「在下什麼都不要。」芥川龍之介抬起頭道,「那個人說讓在下拿着這個,去法國十字路口的夜晚,找一名拉脫維亞人。」
白川泉解析完手裏的金幣,好一會兒才盯着芥川龍之介看:「那麼,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件事呢?」
「你說的,他是在下的貴人。」男孩語氣堅定。
而白川泉實在忍不住笑了起來。不知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自己怎麼也沒想到芥川龍之介竟然會如此解讀……
他故作驚訝:「你的意思是,這枚金幣,那個人唯一的作用是……讓你遇見我?」
「不好意思,這話聽起來實在有些大言不慚了。」
白川泉失笑,「不過你這麼理解,我倒是挺高興的。」
「在下只是實話實說。」男孩堅持着說道,白川泉的話語對他沒有半點動搖。
他就是這樣,決定了一個念頭再也不會有其他想法擠進腦海的人。
「好吧。」白川泉語帶笑意,「那麼你的貴人想給你一些回報,你和你的朋友需要些什麼嗎?」
芥川龍之介龍之介低下頭,幾秒後才再次抬起頭開口——
經過深思熟慮,男孩道:「在下和同伴什麼都沒有。」
「……所以什麼都需要?」
「不,在下不需要施捨。工作、或者麵包……」芥川龍之介面色蒼白沾着髒污,話語卻冷靜堅定。
「這兩樣其中一個都可以。」
「我開始喜歡你了。」白川泉突然說了一句。
「不貪心的孩子總是會令人高看一眼。」身上濕潤的少年看了眼芥川龍之介,睫毛上還沾着雨水的濕意,眼睫下的淺黑色眼珠輕輕轉動,唇角勾起笑道。
明明是平平無奇的外表,卻在神情之間散發着別樣的魅力。
白川泉知道自己的外表數值已經上升到了90點,隨着他邁向成年,這個數值顯然還會上升。
而外表,app數值,顯然不是只有一張臉那麼簡單。
這種異常,白川泉自己習慣了,三花貓則是不敏感這方面,最多只是覺得自己的臨時飼主順眼友好。
而他面前的芥川龍之介,雖然同樣不敏感於外貌,他卻有種獨特的敏銳性,能察覺到一些東西的變化。
「工作的話……」白川泉托着下巴,頗有些遺憾,「現在不方便,以後如果有機會,我倒是可以給你們介紹……」
「果然,現在還是現實一點為好,」自顧自地低喃着,白川泉笑吟吟看向芥川龍之介:「你想要什麼樣的麵包。」
此麵包,自然非彼麵包。
芥川龍之介的回答要素,是生存與生活。
白川泉給他的回覆,自然是生存的要素。
周圍的孩子們緊張地圍觀着兩人的對話。他們有的皺着眉,有的一頭霧水,卻全都沒有打斷芥川龍之介的交談。
在沉默中,芥川龍之介抬起袖子掩嘴輕咳了兩聲。
「在下不知道。」
從未得到過麵包的孩子,連開口都是那麼難以啟齒。
而白川泉則是點了點頭,主動為他提供了選擇題:「現金,古物,寶石,菜餚,書籍,武器,酒液,衣物……」
他每報出一個,就發現周邊的孩子們喉結微動,隱約聽到了咽口水的聲音。
正如芥川龍之介所說,正因為他們一無所有,所以什麼都渴望。
芥川龍之介眉目有所動搖,仍是不吭聲。
半晌,他開口了:「在下想要……強大。」
「為什麼?」白川泉問他。
瘦小羸弱的男孩板着臉,神色凝重:「人生往往是複雜的,使複雜的人生簡單化除了暴力就別無他法。」
這話不該從這樣年紀的孩子口中說出。
如果是三觀成型、世界觀穩固的大人,白川泉會不置可否,一笑了之。
可芥川龍之介只不過還是一名十歲左右的瘦弱男孩,白川泉難得多解釋了一句,神情溫柔:「不是這樣的。」
「那是因為你看到的世界太小了。」
在貧民窟長大的孩子,早熟的孩子,產生這樣的想法並不奇怪。
可惜,世上非所有事都是能暴力解決的。白川泉致力於讓自己成為的,也正是與這相反的另一種人。
他摟住懶洋洋蹲在原地,垂着眼的三花貓,也低下頭來,「強大並非只有一種類型,小野狗。」
說着冒犯的暱稱,白川泉神色沒什麼變化,只是伸出手摸了摸神色不自在抿着唇的芥川龍之介腦袋。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我給你一個建議……」
黑髮少年眉目淡淡,衣着也依舊濕潤,但他自在的神情能讓人忽略他的一切外在,而專注於他的話語內容。
「用腦子,而不是用拳頭來思考問題。」
「別說什麼站着說話不腰疼的話,我活着可不比你們容易。」在孩子們緊憋着的表情上,白川泉看見了不服氣。
除了系統以外,白川泉一無所有。
無論是房子、工作、還是老師……一切都是系統帶給他的。
可以說,離開了系統,白川泉這個人格、這個軀體,本身就無法存在。
即便如此畸形病態地依賴着一個看不見摸不着的存在,白川泉依舊能在外人、在自己面前把自己活的像個人一樣。
某種方面而言,他也是純粹的野犬。
居無定所,流離失所。
看似在港口黑手黨落腳,實際上空茫的過去讓他無法停留在任何一地。
他不會把這些話告訴任何人,即便是疑似可以檢測到自己思想的系統。
白川泉微笑起來,「真正的強大,在於明白自己想做什麼,而不是被情緒、衝動、他人所控制。」
「啊,說得有些遠了,你們大概理解不了吧。」
少年從懷裏掏出兩束手掌大小的花束,璀璨焰火之後,只剩下兩把袖珍款的手槍。
「還是說些實際的吧,至今為止,我也沒有當老師的經驗……」甚至還趕在身後收拾老師的爛攤子。
「不過,我想,叫你們一些基礎的防身技巧應該沒問題。」
「說實話,我本人的老師教授我的東西,可能有些專業不對口。」
少年拆卸下袖珍槍的零件,握在手裏,一邊輕聲笑道。
……
——賢人畢竟是薔薇花能在荊棘之路上盛開。
——《侏儒之話》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2s 4.02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