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坐在珠寶門店後宅小屋裏,昏暗的燈光也掩蓋不住超越者風華,一臉無所謂抱臂垂首的保羅·魏爾倫,珠寶門店的真正管理者——中原中也很想「友好」地請對方出去。
然而,想到他倆之前打過的最後一場,差點波及毀掉橫濱市的那一架,中原中也就熄滅了念頭。
他不是暴力狂,不支持武力解決一切。
「……哐!砰!」
用力錘了下桌子,中原中也摔門而去,想離開這個昏暗狹窄的空間散散心——只要不是和保羅·魏爾倫待在同一空間就行!
先前提過,中原中也在港口黑手黨內部被稱為「寶石王」,負責那些華麗奢侈的寶石業務。
而顯而易見,這種追逐利益的組織,港口黑手黨的鑽石,來路總是不可能這么正規。
鑽石產地大多來自非洲。
從原礦到擺上珠寶門店受人邀覽,這中間鑽石的價值完成了從礦石到奢侈品的遷躍,而整個產業鏈,卻是沾滿血腥與黑暗氣息的。
簡單來說,走私——所有的珠寶都是由不可見光的來源搜集買入,然後光明正大地實現利益最大化,不必藉助官方渠道洗白,而是自然而然用市場清乾淨財富背後的污垢。
非洲的南部盛產名貴鑽石,像安哥拉、民主剛果、利比里亞以及塞拉利昂等國都是全球知名的鑽石產地,然而中原中也負責這一利益鏈條,自然知曉更多內情——
本地的軍閥或發現或強奪鑽石原礦,一旦找到鑽礦就派重兵駐守然後秘密挖掘。為了防止被其他部落或是軍事力量的人發現,軍閥組織甚至不惜將所有偶爾看到他們開採鑽石的婦女或兒童的胳膊砍掉以示威懾,野蠻的行徑令人髮指。
中原中也在過去的一年裏大多在橫濱生活,尋求升職功績,並沒有親自去查看過利益鏈的上游情況,但多少能從每夜碼頭停泊的貨輪清點看出其中利益。
在不見光的世界裏,鑽石是暴力的代名詞。
比利時的安特衛普、以色列的特拉維夫以及美國的紐約……這些最知名的鑽石切磨、拋光和交易場所,來自非洲的同行大佬可以公然在這裏用鑽石換到武器。
那些人眼中,初出茅廬踏上國際的港口黑手黨還只是小打小鬧的黑社會集團,他們是謀求控制國家戰爭的軍閥。
藉助寶石鑽石的便利,這些地方每天都有許多鑽石與軍火交易商在從事各種非法交易,ak-47衝鋒鎗、火箭炮及其他重型武器就這樣源源不斷地流入非洲。
「血鑽」在正規的國際市場受到抵制,大多在地下市場流通,再經過港口黑手黨的手清洗,由麾下正規的珠寶鑑定師制定鑑定書後,就能攫取更多利潤。
這是港口黑手黨最生錢的幾條線路之一,中原中也最初接收業務時也嘖嘖稱奇。
正常人,只要安安分分做好珠寶上的本職工作,即便沒有其他功績,在港口黑手黨待上五六年,也能爬上准幹部的位置。
但中原中也等不了這麼久。
一個太宰治在旁邊虎視眈眈就夠他糟心了。
何況……首領森鷗外說也不說就又在他身邊安排了一個麻煩角色。
「……我遲早被他們氣死。」中原中也真心實意地感慨。
進入一個黑心組織,遇上一個黑心上司,再配一個黑心搭檔,還冒出一個難搞的兄長——這種千年難得一見的壞運氣,中原中也沒罵娘都是本人素質好——感謝羊組織當年教導他文化課的年長哥哥。
中原中也心平氣和地想,涵養真是人很重要的一個本質。
……不管是人,還是非人類。
——或者說代碼人格。
「藍登……醫生?」
一名中年男子,鬍子光潔,面部弧度柔和,有些女氣的風流英俊氣息,仿佛能想像低聲柔和眉眼調情時的柔軟曖昧——好在舉止並不輕佻。
他坐在軟墊上,戴着戒指的那隻手指舉着盛放深色艾爾酒的鬱金香杯,完全不像是警衛員口中的船醫,更像是出生富貴也樂意浪蕩人間的閒人。
「藍登醫生是海軍部隊的人,在本次調查團的軍隊之中,他的職階最高,如果你能說服他,警衛隊也會睜隻眼閉隻眼放你走。」
警衛員打得是以勢壓人的算盤。
不管把無關人員帶上船保管的傢伙有什麼計劃,地位足夠高的人,哪怕動動手指放走了,明面上也沒人敢說什麼。
至於私下裏……
都是有背景有勢力的人員,死活輸贏自然是看天意了。
「亨利·詹姆斯怎麼把你推到我這兒來了。」
陳述句。
藍登散漫地喝着啤酒,輕輕搖晃杯子,看深色液體上氣泡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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