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提高了眼界的好奇心。
世界上,有人對異能力免疫。
還是說,世界上,有真正沒有欲求的聖人呢?
曾經的一段時間,費佳恩思考這個問題,結果是——無果。
測試無一例外沒有成功。
樣本太少,而失敗的概率近乎百分之百。哪怕與他關係可以說得上是最親近的尼古萊·果戈里,特意跑得遠遠的避開了那段時間的自己,顯然也相信他本身不會是例外。
費佳恩緩緩思索,或許、也許答案從一開始就出現的差錯。
特殊的不是現象,而是對象。
比如薩利爾·斯普林格。
從眾給人帶來安全感無疑。堅持自我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懷疑的目光既來自他人也來自自我。薩利爾·斯普林格的身上充斥着此般滿不在意的虛無感,漠然而禮貌地盯着他人時這種感覺尤甚。
當然,薩利爾·斯普林格壓根沒有掩飾過這一點。
或許在他人面前他流露出複合人們印象的形象,頂多稍許冷淡,卻不夾雜脫離群體的「異類」之感,可費佳恩天生對所有人的情緒與心思敏感,很輕易便能發現那些深深隱藏與壓抑的罪孽與欲求。
人類並非理性的生物,費佳恩堅信這一點,大多數的事件和成就都由衝動構築,這是猶如呼吸的本能。
因此,當「神明」出現,被隨心所欲的本性支配揮霍,便越發刺眼——哪怕他們的行為在世人眼中會稱為「希望」。
人需要的是自我獨立的意願。
答應那個人要做點事情,一開始,的確是覺得順手可為,交好意大利的黑手党家族對他的計劃或許會有想不到的助力,且尼古萊·果戈里同樣顯露了躍躍欲試的不悅惡意,費佳恩甚至不必懷疑,哪怕不答應下這件事,向來心思縝密的尼古萊·果戈里也不會放過這樣顯眼的眼中釘。
《蒂斯科爾尼亞號》上舉辦的活動本身,就是對尼古萊·果戈里的最佳挑釁。
現有條件如此,如果不做點什麼,……
幾乎沒考慮太久,費佳恩便答應了合作。
那時候,費佳恩完全沒有想到——所謂趁着「重疊時空」散去獵物最無法建立防備的時候,要設下誘餌捕獵的對象,會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
薩利爾·斯普林格。
多年未見的養父、以及,免疫了異能力「罪與罰」的男人。
以如此面貌出現在他面前……
「叮咔。」
金屬碰撞的鎖舌聲隨之響起的是金屬籠子邊緣欄杆滑落的動靜。
費佳恩安靜的目光撞上名字記得為「白川泉」的年輕人抬頭心虛的眼神,對方撓撓頭,「啊哈哈,似乎質量不行啊,這個籠子。」
眼神遊移,面容微妙地撇開。完美的神態表演。
黑髮青年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白川泉再次開口,「啊,我剛剛在拍賣廳看到有好幾個人掉到海里了,應該沒問題吧?」
黑髮青年從容地坐在籠子裏,輕聲開口:「您不必擔心那些人。」
雙倍的巧合加在一起,便不再是巧合。
世間僥倖的事情二三,不可能恰好出現在費佳恩面前。
而且,正如他多年前便已認知的,薩利爾·斯普林格此人,與正常人的眼光、想法,實在相差太多。
如果說意大利那個家族盯上的是他,因此找上了自己,費佳恩並不奇怪,並更加理解了「名正言順的人——包括你們」這句話的含義。
論起親近的關係,有什麼比法律都承認的父子關係更親近呢?
「那只是小小的障眼法,您既然能來到這裏……沿着給您預定的道路向前走去,便該明白,您是特殊的。」
有了微妙恍悟的黑髮青年語氣越發溫和,任誰都不會認為面色透着不健康的蒼白面容俊逸的黑髮青年會存在威脅性。
非常符合先前「手無縛雞之力的恐怖組織大腦」形象的話語,也沒有與費佳恩一開始答應的合作計劃衝突,白川泉並沒有往奇怪的地方考慮,更無從知曉短短的接觸之中,同處一室的另一個人已經在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身份之間建立了聯繫。
畢竟,哪怕是偵探,也需要事實邏輯來勘破真相。而事實便是,薩利爾·斯普林格與白川泉,沒有見過面,沒有利益交匯,毫無相同之處。
白川泉點點頭,沒多說什麼。
「那就好。」
「想必道爾先生也不會覺得向我提供了提示是件不划算的買賣。」
「不過我還有一點不太明白。」站起身,向保險庫的大門走去,這次沒再感受到如芒在背的注視目光,白川泉心下有了計較,繼續說,「我那麼普通的一個人,為什麼會成為這件事的特殊之人呢?關於這個,憑藉財產先生的頭腦,你能猜到嗎?」
「您不知道嗎?」
正從金屬欄杆之中走出的黑髮青年移開斷裂的牢籠大門,語氣平淡地問。
「知道什麼?」
「哪怕在人類之中,您也是特殊的。」
「或者,您更願意我將您剖離群體?」
黑髮青年語氣不緊不慢,恍如說着眾所皆知的事實。
「您,並非尋常人類,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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