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密茨凱維支,來自波蘭的小伙子。」
彼時德國軍官海涅在戰爭時間的混亂平民區——所謂的交戰區,嗤笑着給薩利爾·斯普林格引薦了身後神色天真純摯的年輕人。
「啊!啊,你好,朋友~真高興認識你!」熱情洋溢的年輕人有着一頭淺金色短髮,一手伸出握住着薩利爾·斯普林格的手,另一隻手臂里抱着一紮巨大的花束。
薩利爾·斯普林格臉上的微笑收斂了,「你在幹什麼?」
「唔,真敏銳啊。」亞當——全名亞當·密茨凱維支的年輕人一臉輕鬆笑意,好像對自己的作為一無所知,不知道剛剛發生了做了什麼,卻轉頭對着引薦人開口,「就他吧,我的新朋友。」
海涅冷笑着,「你確定?這是你選擇的——」
「我一眼就知道,我們很適合成為真正的朋友!」
亞當·密茨凱維支熱情洋溢地開口。
薩利爾·斯普林格並未說話。
正值壯年的德國軍官腳下皮靴踩在沙地上發出聲響,「我很期待接下來發生的事故。」
薩利爾·斯普林格眨眨眼,這次還沒來得及發言就被抓着自己手掌的亞當·密茨凱維支打斷了,「我的朋友,別說你的事故和故事了,這叫譜寫黃金的樂章。」
「我想打造的那艘船——哈哈,我可不是說諾亞方舟——要去地獄裏拿來犧牲,去天堂里爭取月桂,就需要朋友們的幫助!」
「朋友,你願意幫我嗎?」
亞當·密茨凱維支目光熱忱,注視着面色冷淡、藍瞳似乎思索考慮什麼的英俊男人,僅能提供遮蔽物的屋子從上方投下不規律的影子,切分着光線與黑斑,這反倒讓他的五官看起來更加優越。
「身為朋友,我是說,造船的朋友……」
薩利爾·斯普林格說得很慢,如同斟酌字句,又像是認真的強調,陰影落在他的眉眼,藍色的眼瞳如同黑夜下的月光。
「幫助算不上,我想,我們可以一起做一些事情。」
……
這是獨屬於他們兩人,不獨獨薩利爾·斯普林格,亞當·密茨凱維支同樣不會忘記的——
「朋友」間的第一次見面。
「『殼』我記得是掌握在英國人手裏吧?」視頻通訊里,靠坐在靠背上,椅子旁放置着一根手杖的中年人說。「真有意思,哈,鐘塔侍從那群傢伙最好有事。」
德國處於政治位置高層的短髮男人眼睛用力一闔,偏橘調的紅瞳目光不善,幾乎要不耐煩地罵出聲。
「哈利真是一如既往的壞脾氣。」屏幕外一個笑嘻嘻的語調開口。
「滾出去,尼采。這是我的房間。我想你的美學不會缺失到這種地步,連敲門忘記吧?」
「真可愛,」被稱呼「尼采」的男聲語氣沒有絲毫變化,「我可是看你正好有事兒,才避過了這個環節。」
「怎麼樣,下次你辦事的時候需要我用力敲門提醒嗎?」
伴隨話語聲接近,視頻中的桌子入境了幾縷垂落的銀白色長髮。
仿佛幻覺,一個白皙的下頜在視頻中一閃而逝。
但凡注意到這點兒的外人,都會忍不住猜測另一頭沒有被視頻鏡頭完全容納的兩人是以什麼樣的姿勢在交談,視頻中央的海涅移開了鏡頭。
現在,兩個人都在視頻鏡頭外了。
「標準島」地下四層的通訊視頻里,只能聽到對面傳來的交談聲。
「看樣子,你應該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海涅說。
「『殼』居然流落到了標準島……」
「唔,也許?」「尼采」依舊是縹緲而漫不經心的笑着。
「那麼比起關心我的公事,能行行好,拜託你去趟大不列顛了?」
「哈利……我們的歌德閣下是不會同意的。」尼采幾乎沒有停頓地接住話出聲,有些戲謔。
「他會的。」海涅粗暴地打斷了尼采的話語,「我會和其他人好好商量。」
「我說的可不是標準島的事情。」海涅補充說。
「我知道。可是哈利,得知那件事之後,我還是感到難過。」尼采換了一種可憐兮兮的口吻,不過語調依舊從容。
「你想說什麼?」
海涅問。
「就像我之前和你說過的,哈利,稍安勿躁,不要那麼粗暴——我們的維特先生,理想主義者是不可救藥的:如果他被扔出了他的天堂,他會再製造出一個理想的地獄。你在給他點火嗎?」
「別提歌德那傢伙,上次否決了我的提議還讓我們的席勒轉達他那所謂的計策,我真懷疑當初讓你收手是不是正確的決定,不就是『標準島』——」
「好啦,少說幾句。極端的行為來源於虛榮,平庸的行為來源於習慣,狹隘的行為來源於恐懼。這樣來尋找原因一般不會出錯。」
尼采依舊溫聲細語,語含笑意,在與海涅襯托對比下,他更像是一個好脾氣的男人,而不是白川泉從各種情報信息里得知、薩利爾·斯普林格親自見證過的「戰爭瘋子」。
「行啦,我們讓歌德去找那些人的麻煩吧,你太在意那座島——」忽然,尼采話鋒一轉,語氣平緩,仿佛不經意問,「那座島上,有哈利值得在意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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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采輕笑着的聲音傳到通訊視頻另一端。
「唔,這樣看來,我幫哈利一次,也不是不可以哦。」
「你覺得可能嗎?」海涅聽起來有些陰惻惻的煩躁聲音從通訊視頻外傳入。
「等人來處理東西,你們不夠資格碰它哦。」視頻通訊被掛斷前,尼采和善的輕笑音最後留在會議室的所有人耳邊。
而這時旁邊掛着另一盞三色旗幟的屏幕才姍姍來遲亮起。
英國人談論天氣,法國人談論健康,意大利人談論政治。
「午安,先生們。你們看起來氣色不錯。」
「英國人做的事情我已經知道,要是發生什麼事情,先撤退吧。」
「反正產生的損失議會最後該找誰銷賬,大家都很清楚嘛。」黑髮蜷曲濃密,樣貌看得出年輕時英俊瀟灑過的中年人翹着腿,漫不經心地撇過眼看着機密頻道通訊視頻的另一邊,聚集的外派士兵。
這個國家「標準島」事務的主事人語氣絲毫不急。
比起危險的戰略級武器「殼」,他似乎更在意怎麼報銷產生的賬單。
尊嚴,骨氣?
國家意志有,但是不多。
除了和英國佬爭論的時候寸步不讓,靈活的戰略合作性才是該國政府的主流。
在國際上,有幾個經典的案例。
與《我們為什麼要接受意大利成為盟軍》齊名的一個案例,名字也很簡單。
《如何在法蘭西舉白旗前登陸巴黎》
而會議室里三塊屏幕里的最後一塊,遲遲沒有亮起。
似乎……並沒有處理訴求的打算。
白川泉幾乎要忍不住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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