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
是從牆壁上發出的。
「誒、誒——?」
比起「敦」滿臉迷茫扭頭尋找某人身影的舉動,「國木田」的行為就直白多了。
「喂,太宰,滾出來!你不是應該在偵探社留守的嗎?」
「國木田」面色難看,幾乎從牙齒縫隙里擠出聲音。
「你現在在哪兒?」
「哎呀,我當然不在現場啦,國木田君該不會連這個都看不出來吧?嘿咻!……不過我也正在趕過來的路上哦。」
「等我兩分鐘……不,半分鐘就夠了。」
「國木田」終於找到了聲音的來源。
黃髮青年用手摸了摸牆壁,在銀白的金屬邊緣上撕下一塊布一樣的東西,露出包裹在黏土中、幾乎完美融合在牆體上的傳聲器。
「太宰,你這傢伙……什麼時候來的……」
「嗯,讓我想想,國木田君知道我的嘛,委託那麼無聊,我早早就給自己看好了度假的地點——沒錯!就是這裏!」
對面的男人聲音活潑愉快而不失興奮,「國木田」額角突突直跳。
「少廢話,趕緊把情報告訴我,之後隨便你去哪個風景名勝自殺都沒關係。」
「是是——吶吶,敦,敦君在嗎?」傳聲器另一頭男人愉快地拖長語調回復,「那個,能不能麻煩你,把那張紙放在你的胸前呢?」
傳聲器另一頭的男人說。
「敦」手忙腳亂地按他的話行動,「太、太宰先生,這樣可以嗎?」
「嗯嗯,沒問題。」傳聲器另一頭的「太宰」半是安撫地發出聲音,緊接着仔細看起紙頁上的內容。
在地下一層通往更下方的走廊里,沙色風衣的蓬髮青年眯了眯眼,舉起手機,對手機屏幕上紙頁內容發出不明所以的氣音。
「殼」……這種武器……
聞所未聞。——但這樣屬於國家戰備的機密武器並不少見,大概率是真的。
具體信息,不知道安吾那種國家公務員會不會了解更多呢?
「有人將『殼』帶上了標準島,不久後即將引爆……」
「包括橫濱……」
「真糟糕啊。」
複述着其中信息含量巨大的句子,「太宰」輕哼一聲,視線沒有絲毫留戀地重新從第一段來到更感興趣的之後段落。
昏暗的地下走廊里,「太宰」看也沒看地從風衣口袋裏取出硬幣通行證,打開地下二層的大門。
當「太宰」的目光落在「別讓我知道是哪個興趣惡劣將濃縮催眠瓦斯隨隨便便放入公文包的混蛋……」一句的位置時,不由彎了下唇角。
「被人隔空罵了?——故意的嗎?」
「太宰」的話語好似不確定的自語,鳶色的眼眸微眯,眼中蘊滿了興趣。
對方,這不是……精準確定了真兇的身份嗎?
說是無意,恐怕也太「無意了。——反而稱得上行跡「惡劣」。
這讓「太宰」想起了一名他的老熟人。
不過,如果是老熟人的話,恐怕就不止於此了……況且「太宰」的同事及搭檔「國木田」不會認不出來。
「早知道和國木田君他們一起過來了……好失望,發生了這樣的事兒也——哎喲!好痛——!國木田君你幹嘛動手動腳!人家最近不就是在出任務的時候入水的次數多了些嘛,那麼好的場景,氛圍都到那兒了,不入水反而說不過去~」
當「太宰」一臉嬌弱地擺出那一張俊臉時,也許武裝偵探社樓下咖啡廳的客人們會對這個臉蛋完全說得過去的男人產生憐惜之情,但事實上連端來咖啡提供服務的姑娘都能板着臉無視「太宰」的聲淚俱下,要求這人先把賬結清。
「國木田」收回手,沒有對神出鬼沒的搭檔同事的蹤跡有更多詢問,反而氣急敗壞地指着在場唯一的少年——
「太宰,你個混蛋別給我在後輩身上放奇奇怪怪的東西啊!完全觸犯了國民私隱權私隱權你知道嗎?!」
「敦君是知情的哦,那就沒關係了吧?」
「太宰」看向「敦」。
「敦」渾身一抖,「啊!……啊,是、是的……」
「敦,這種時候你可別縱容他啊……」「國木田」心累地開口。
「啊,不是,的確是太宰先生之前交給我的,不過我那時候不知道太宰先生在做什麼……」「敦」看看即將抓狂的「國木田」,又看看「太宰」,咽下口水,謹慎地嚅囁開口。
不到半小時前。
「去叫警備班!」「看到他的臉了嗎?!」
「確認一下被偷的東西!」
發現盜賊三人組之前,「敦」在路上聽到這樣的喧鬧聲。
因為武裝偵探社接到的委託就是「抓住偷盜者」,「敦」下意識關注着「偷」這樣的敏感詞,無法不在意行動中的警衛們口中說的話。
被問話有沒有看見賊人蹤跡後,「敦」向搜尋追捕的警衛們提出詢問。
「那、那個!有什麼被偷了……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是潛入島!」警衛匆匆忙忙地回答,再看已經不見人影了。
警衛離開的下一刻。
「敦」發現了躲在牆角的垃圾箱裏的「太宰」。
準確地說——是「太宰」叫住了他。
「敦君,喂,敦君。敦君。呵呵呵呵呵,你在那種地方幹什麼?這邊啊,這邊。」
出現在垃圾箱內的「太宰」衣物凌亂,脖子上纏着白色繃帶,笑眯眯地向「敦」打了聲招呼。
「敦」想到剛才問話搜尋的警衛,想起他們說的「潛入島」,「太宰」也並非和他們一起乘坐接引船前來,再加上這個難以言喻的男人以往做過的事情——
「敦」幾乎下意識得到了結論。
「潛入島的……難道是太宰先生……?」
「不錯啊,敦君,就像是偵探一樣的推理。部下成長的這麼快,我真是太高興了。」
「太宰」笑呵呵回復——依舊縮在垃圾箱裏。
「哎呀,儘管是順利上島了,可在中途卻被職員發現,我就馬上躲進這個垃圾桶避難。也沒時間把裏面的垃圾弄出來,現在我身上臭的要命。不過,自己就像是變成了毫無意義的垃圾,這感覺很棒。要不要住在這裏呢?」
——所謂的難以言喻,就是在這種地方。
「敦」幾乎想不到要說什麼好來回復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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