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史官奮筆疾書。讀字閣 www.duzige.com
【建武九十八年,四方天庭齊墜之後,天庭似逢大變,有劍陣通天!】
【後,有仙神親言,天帝隕,天庭無主。】
【人間無災,風調雨順,此後萬年,年年如是。】
………………
「第一次伐天的時候,項羽死了。」
一處大湖之畔,披着殘甲的劉邦低頭敘述道:
「至第二次伐天時,秦穆公、李斯、蒙毅.都戰死了。」
「第三次伐天,拜張良為上尊,再擊蒼穹,慘敗。」
聽到這裏,陸煊的眉頭跳了跳。
劉邦深吸了口氣,繼續敘述:
「餘部都一逃而散,大漢開始衰落,直至亡滅,我那後人劉秀被天庭選中,承接天命,再立新漢,自號天子.」
說着,這個老人忽而淚流滿面:
「而伐天失敗的殘軍各自奔逃,遭天庭幾次三番圍剿,武安君被戮於西海,張良於成親之日,在北海深處遭災」
陸煊手中的茶杯被他捏成了粉碎。
他輕聲問道:
「其餘人呢?」
「不知道。」
劉邦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困惑的神情來:
「通曉未來的異人大多戰死,餘下則隨着始皇一起失蹤了,很蹊蹺,我查探了許多年,無有所獲。」
陸煊蹙眉,牽動因果,洞察前後,可以明析的是嚴叔等人似還活着,但看不見下落。
他仔細排查,心情逐漸的沉重了起來,因果昭示,陳家兄妹中的陳樹死去了,張化田也被斬滅,李玉同更是連魂魄都消泯,斷絕輪迴之機!
陳葉、王之瑤、路重瞳等故人則與嚴叔、老天師一般,下落不明。
陸煊心頭抽疼。
他之故人,說少不少,但絕談不上多,
三次伐天,從秦穆公到李玉同,再到陳樹、張化田等,運氣好的投入輪迴,運氣差的.魂飛魄散!
正了正臉上的青銅面具,陸煊輕輕嘆了口氣。
半晌,他站起身,似乎消沉,道:
「我已知曉.我去見一些故人,掃一掃墓,你且去吧。」
劉邦忽的拜在地上,淒笑道:
「帝尊,我之舊人也死絕了,妻滅兄死,嫡親的兒子、孫子也都不存,您可帶上我麼?」
陸煊凝視着這位漢高祖,輕輕在他頭上一撫:
「走吧,允你隨我走一段歲月。」
「是,帝尊!」
兩個滿身滄桑者結伴,走至一處連綿墳土,都是伐天之戰中死去者的大墓,
走過一處處墓碑,灑上一杯杯仙酒,陸煊最後站定在秦穆公的墓碑前,略微失神。
真要說起來,他與秦穆公相識相伴的時間算是最長的之一了,
從春秋開始,伐齊,佈道,再至秦朝歲月
將手掌放在墓碑上,靜靜感應,陸煊輕輕頷首:
「投胎去了麼?也好,也好」
他將最後一杯仙酒給灑在了這一處墳土上。
離開墓群,陸煊帶着劉邦一路向北,並未飛遁,只是慢慢的走着,看人間諸事,目睹紅塵煙火。
天庭墜落的第一百年,兩人走至海域深處,最後來到一方孤島上。
這片海域的生靈都不俗,沾染龍血、仙血等,凶煞十足,數次朝着兩人發起襲擊,但卻難以近身。
上了島,陸煊走至一處腐朽的小屋前,屋裏蒙着厚厚的灰塵,
可以看見枯爛的燈籠、只剩小半截的殘燭等事物,牆壁上還貼着已然模糊不清的『喜』字。
陸煊手執天尊青燈,照亮這一片小屋,在玉虛琉璃燈的燭火映照中,他看見過去的場景。
青年和少女在屋內拜堂,外頭是殺聲震天,雷音滾滾,
禮畢之後,二人並未走入洞房,青年將女子擊暈了過去,沉入海底,獨自走出木屋,迎上高天。
「張師兄」
陸煊忽然垂淚。
他走至木屋後頭,這裏立着一方衣冠冢,應是歸來後的敖仙芝所立下的,
其上寫着【吾夫張良之墓】。
陸煊在墓前坐下,劉邦靜立在一旁,許久許久。
「你們也不等等我」
他撫着墓碑,失神道:
「張師兄,我本應該在伱大婚時,端坐在【高堂】之位上的,倒是被你逃了去,你啊你.」
陸煊擺上兩杯濁酒,也不喝,就這麼靜靜的坐着,笑罵道:
「仙酒就不給你了,濁酒足矣!」
「只是,你為什麼是魂飛魄散呢?幸好還有一縷殘缺真靈遁走了」
他在墓前坐了十年。
第十一年,鯤鵬擊海而至。
「玄黃.」
目視着枯坐在墓前的寂寥身影,化而為人的鯤鵬輕聲嘆息:
「你可還好?」
陸煊似乎驚醒,掃去頭頂的蜘蛛網,回頭疲憊的笑了笑:
「還行,你倒來的正好。」
他此時已將青銅面具摘去,鬍子拉碴,看起來很頹喪,輕聲道:
「鯤鵬道友,汝既為妖,可識得妖祖?」
「妖祖?」
鯤鵬微微色變了,旋即點頭:
「知曉一二,那位來歷很神秘,不知從何而出,自號為妖祖,修為深邃到無法想像的地步.」
他陷入回憶,輕聲敘述:
「我見過那位一次,是在十餘萬年以後了,妖祖和媧皇之殘軀所化的神女爭鋒,大亂爆發,打到歲月斷層,形成一道天塹,打到末法降臨」
一旁的劉邦自覺封閉六識,而陸煊神色則沉凝了起來:
「妖祖.」
他想起那天的一幕,漆黑長矛自天而墜,扎入娘娘的胸腔,兩位師尊震怒,迎天而去,
昊天前輩神色驟變,攙着娘娘急切歸離
陸煊記的很清楚,就算是道果都無法打破娘娘的身軀,可那妖祖
他心臟微微一揪,沉默片刻,繼續發問:
「對了,我死去的那一萬五千年裏,發生了些什麼?政兒、嚴煌、小桃靈他們,為何都失蹤?」
鯤鵬的神色更沉凝了:
「具體我也不清楚,只是看見了彌勒佛母現身,要擒去眾人,關鍵時候,釋迦佛祖出手,與佛母相殺。」
「然後呢?」
「再然後,便是有一道歲月大潮,大概是從兩萬五千年後席捲而來,將他們捲走了,奇怪的是.」
鯤鵬臉上浮現出匪夷所思之色:
「那大潮明明是自兩萬五千後而來,但我在兩萬五千年後卻並未看見大潮的半點影子,我於很多歲月、很多時空一同洞察,最後只看到一點朦朧的影子,看到一層霧!」
他儘可能的描述到:
「霧靄很模糊,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另一個正在發生、將要發生、已經發生的全新古史!」
陸煊瞳孔微微一縮,若有所思,心頭大概有了些定數。
他再問道:
「除了大潮,道友還看見了什麼嗎?」
「這」
鯤鵬不確定道:
「似乎是七盞大燈,還看到滿院桃花!」
陸煊輕輕頷首,另一篇古史,是二師尊、三師尊所編織的那條歲月麼?
據他所知道的來看,兩位師尊所編織的歷史到底是虛假的,是以自己為錨點,尚且沒有成真,
大羅者永恆如一,所經歷的還是原本的歷史,自然無法接觸到那一層虛幻.
「兩萬五千年後。」
陸煊默默推算,思索道:
「兩漢國運四萬年,如今已過去一萬五千年,兩萬五千年後,便正是漢朝徹底落幕之時?」
「沒記錯的話,那一段歷史是」
一旁的鯤鵬此時接聲道:
「若論人間,當是漢末魏初,我對這一段歷史有一些印象,出了很多仙神。」
「哦?有哪些?」陸煊好奇問道。
「譬如有一個叫做關羽的人,在後來成了天庭帝君,號關帝,還有一個叫曹操的,入了冥府,做了酆都的太傅,為北陰太傅。」
鯤鵬笑着道:
「雖都是一些小傢伙,但也相當出彩,故此我有一些印象的,只是如今四方天庭墜落,天庭都不存了,這些小傢伙還會不會如同本來歷史一般,就不好說了.」
說着,他似想起什麼一樣,道:
「對了玄黃,天界、人世、冥府相依相存,人間有人王,冥府有陰天子,天庭若無天帝,久了大天地或許會出現問題,你可欲做這天帝?這是一個機會!」
「我?」
陸煊笑着擺手,輕聲嘆息:
「古往今來,共四位天帝了吧?第一位天帝被太一吞滅,後來的太一、昊天前輩、陸壓,可都自這個位子上跌落了,我感覺天帝之位不詳,還是算了。」
鯤鵬一愣,旋即神色微變:
「似還真是這麼一回事仙母和四極也都失蹤了,這樣一來,天庭新帝多半會是傀儡.」
「仙母等也失蹤了?」
陸煊眉頭一皺:
「亦是被那兩萬五千年後的歲月大潮捲走?」
他有些困惑,難怪從誅仙劍陣出來後,感知不到那幾個傢伙的氣息了.
「不。」鯤鵬搖頭,臉上浮現出忌憚之色:「是被彌勒佛母帶走了,彌勒佛母是妖祖的人」
陸煊神色一沉,旋而問道:
「佛母是妖祖的人?」
「嗯,彌勒佛母並非是彌勒,而是一尊先天神魔,也屬妖的行列,在西行之後,將彌勒吞入腹中,
又於昊天跌落之時掀起的大劫中,攥取了半枚道果。」
聞言,陸煊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又是妖祖
這妖祖到底是誰?
為何會和娘娘相爭?
道果中查無此人,但她又為何能傷到娘娘??
這根本說不通!
又和鯤鵬寒暄了片刻,詢問了很多,陸煊與他告別,帶着劉邦先後奔赴東海與冥府,詢問祖龍、酆都,
結果得到了與鯤鵬一般無二的答案。
他最後走至泰山,茅草屋已然空無一人,老農不知所蹤。
「來,一起打整一番。」
陸煊拉着劉邦將茅草屋修繕,又將荒田翻耕,兩人便就在這兒居住了下來,日復一日。
至天庭墜落的第三千七百年。
三十三重天放光明,似有新帝要登基了。
「是個.凡人?」
茅草屋裏,陸煊看向天界,有些詫異,新任天帝,居然是個凡人?
四極天庭墜落後,中央天庭也不完整了,即便再出天帝,也無法憑藉此位得虛幻道果,自然也就沒了生靈爭奪帝位,
但一個凡人擔任天帝,多少還是有些荒謬了,看來是真如鯤鵬預料那般,仙佛推出了一個傀儡天帝麼?
觀其因果,這將登基的天帝以張為姓,以百忍為名。
張百忍麼?
「我之道這幾天將要孕育而出了,后土那撕開歲月的手段也基本明晰」
自語間,陸煊放下鋤頭,側目道:
「我大概只會在此世停留兩三天了,準備去處理掉最後的一些雜事,你可自行離去,也可就在這兒隱居。」
劉邦深深一拜:
「恭送帝尊。」
「嗯。」陸煊輕聲嘆息:「如果我還會回來的話,大概是在漢朝落幕了,若是有緣,那時候再見。」
說着,他戴上青銅面具,再一嘆。
「也不知我那【道】究竟是什麼,這兩天將要見分曉。」
「張師兄啊.」
陸煊想到了張師兄的那方小小墳包,目光深邃:
「清算一些小仙神,崔吟似也還在天庭,是最後一個遺落在這個時代的【未來之人】了」
說着,他輕輕踏步,朝天而去。
「天帝登基,我怎麼說也該去看一看,就是不知這漫天仙佛,還畏我否?」
(今天把這一卷寫完,明天開新卷了)
(本章完)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422s 4.074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