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頓樟山公墓群南大門外,現在是晚上九點,偷懶的墓場看護正端着凳子坐在入口的台階上抽香煙。
原本他已經打起了瞌睡,可街邊突發的騷亂立刻就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
有兩個小年輕在路邊追打,後邊那個傢伙脫掉了靴子扔向前方,卻不小心砸到了墓場看護的身上。
看護瞬間困意全無,拽着摺疊凳怒氣沖沖的朝着那兩個扭打在一起的年輕人走了過去。
而與此同時,一個人影忽然從另一邊閃出來,飛速的通過了路口的台階。
若是有人能注意到他,一定會發現他的手上拽着一把類似鏟子的玩意兒。
月黑風高,空氣冷寂,維克托壓低帽檐,小心翼翼的在公墓群中穿梭。
「己時速喜,時機已到,刻不容緩,速辦!」
維克托心裏默念剛才掐訣的結果,知道今夜的行動必須儘快,一定會得到有用的回報。
他在那家餐廳一直坐到了晚上,然後買通了兩個路邊的痞子幫忙吸引墓場巡護的注意力,自己則乘機提着鐵鏟熘進了裏面。
但樟山公墓的看護很可能不止門口那一人,維克托得小心謹慎。
雖說公墓群集中在這片山丘上,可埋葬的人也不少,維克托想要找到約瑟夫的墓地,短時間內是很難辦到的。
因此,他還是從之前的卦象展開推斷。
「速喜為朱雀,凡謀事主三、六、九……」
「以夜晚來說,九應該是行動的時間,也就是現在的九點零五分左右,三可以理解為參與進來的人員,算上我和買通的那兩個年輕人,一共有三人,所以才能很順利的騙過路口的看護,那麼方位應該就是六了……」
六在巽宮占己位,東南方!
維克托思維清晰,很快就找准了樟山公墓群的東南方向是哪。
他提着鏟子快速地奔向那邊,因為夜晚的緣故,周圍景色都很暗,只能依稀瞧見腳下踩着的那些鬆軟草坪,以及從城外專門運到墓地來的紅壤。
如果有看護在周圍例行巡邏,對方提着的油燈便是明顯的警示,維克托倒不是特別擔心這點。
只是他自己不敢點燈,所以即便到了方位的地點,他還是很難從眾多墓碑中找到約瑟夫的名字。
「速喜為朱雀,朱雀屬火,火的特性為紅色,在夜晚明亮顯眼!」
維克托再次深挖卦辭的意象,眸中頓時映照出了一點明亮的光輝。
在東南方向附近的一處地方,有枚火把被綁在了一根破敗的石柱上。
那不是巡邏看護的提燈。
維克托在確認這點後,立即奔向那裏,在石柱旁最近的一座墓碑上,找到了約瑟夫·博德的名字。
就是這裏!
維克托內心狂喜,左右打量了一番,並沒有着急動手,而是先把那根火把給弄熄了。
黑暗中辦事比較方便,維克托可不想老遠就被人發現自己在挖墳。
動手前,他雙手合十,朝着墓碑拜了拜。
「雖說掘墓刨墳會折壽,可那也是上輩子的事情了,這個世界我可是貝恩人,沒這麼多的規矩。」
給了自己一個心理安慰,維克托很乾脆的就下了鏟子。
沙……沙……
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探出頭來觀察周圍是否有「油燈」在朝着自己靠近。
幸運的是,直到維克托將那木質棺材給挖出來,墓地的看護都沒有發現他。
「真想給自己點一根煙,可惜沒那閒工夫。」
維克托感覺腰有點酸了,但時間緊迫,他迅速的將樸素的棺材蓋給推到了一邊。
為了看清楚裏面的東西,他快速點燃了一根火柴。
墓坑下閃出一抹亮芒,但轉瞬即逝。
兩秒的火柴光芒已經足夠了,棺材裏的東西很簡單,維克托不需要仔細打量就能看清。
因為裏面是空的!
是的。
沒有風乾的屍體,也沒有腐敗的遺骸,樸素的棺材盒子空空如也,如果不是表面覆蓋了泥土,它就跟新的一樣。
約瑟夫·博德的遺體,神秘的消失了!
維克托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個結果是他完全沒有預料到的。
他此時內心第一個想法就是,會不會是防剿部的人已經將約瑟夫遺體中的密傳給回收了?
可這個想法很快就被他給否定了,因為在內層的資料檔桉里,並沒有記錄約瑟夫的密傳被回收過,防剿部的備桉還是很久以前的。
況且,如果防剿部要回收密傳,根本就不需要來刨墳,直接在約瑟夫下葬的那天,領着人手上門執行命令就完了。
防剿部與殲察局獲得了聯邦政府的授權,魯夫的馬戲團根本就沒辦法阻攔。
那麼真相是什麼呢?
約瑟夫死亡前的發瘋到底又是什麼原因,真的就只是達到了消化閾值而引發的致死特性嗎?
這時,維克托還注意到了一個小小的細節,那就是其他的墳墓或多或少都有被人弔唁過的跡象。
比如有乾淨的百合花,粉色的馬蹄蓮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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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再冷清的墓碑,也散落着枯萎的花斑,至少證明死者的親人過去曾來過一次。
只有約瑟夫的墓前,什麼都沒有,說它乾淨也行,說它髒亂也合理,因為墳墓周圍雜草叢生,墓碑上也沾染了泥土,沒有被人清理打掃過。
魯夫應該是約瑟夫僅存於世的親人,他在伯父下葬後,連一次都沒有來祭奠過嗎?
他們倆的關係這麼差?
還是那個傢伙其實一早就知道,約瑟夫的遺體根本就沒在墳墓里!
維克托腦海中疑雲密佈,本以為可以順利的從約瑟夫的遺體中取出夢密傳,卻沒想到自己發掘到了一個暗藏的隱秘……
這時,不遠處有燈火晃動,維克托趕緊爬出坑道,飛快從黑暗之處逃離了墓地。
……
今夜有人鬼鬼祟祟,亦有人光明正大的參加上流聚會。
威爾·埃文斯,這位改名換姓的幸運兒,終於是躋身進入了他從小就夢寐以求的富華場合。
羅伯特·卡梅隆,眾所周知的參議院議員,雷克頓立法會的大人物。
他的生日,匯聚了整個城市裏的各種豪門商賈。
今晚,乘坐專車來到現場來的上流人士非常多,他們的服裝都是精心定製的華貴套裝,男性多是高禮帽配燕尾服,談吐禮貌,舉止刻意收斂;還有人披着絨毛外套,嘴上叼着雪茄,貴氣滿滿。
女性們的裙擺大多花紋複雜,顏色有的鮮艷有的澹雅。
她們要麼穿着低胸宮廷長裙,將那雪白的皮膚與溝壑展現給眾人;要麼端莊矜持,不喜露出脖子與手腕的肌膚,利用澹色的貼身衣物將它們給遮住,說話談笑間也都喜歡捂着嘴做樣子。
但不管如何,女人們的真實目的,不是炫耀脖頸上的金玉寶石,就是炫耀她們手指上的金玉寶石。
然而,不管你有怎樣的身份,是戴着高禮帽還是抽雪茄,是男人還是女人,臉上又鑲嵌了多少的寶石,在羅伯特議員的宴會場館外,也只能老老實實的排隊。
一名衣着貼身得體、神態高昂的男性挺着胸膛,在向門口安保交出請柬後,便挽着自己那同樣高傲的女伴,目不斜視的進入了宴會大廳。
威爾也在這些前來赴宴的賓客中,他排着隊,按捺着內心的激動,腦海中反覆回憶過去從貴族家庭里學到的那些禮儀和說話語氣,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不能將維克托先生交給自己的任務給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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