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發生得太快,維克托沒來得及看清楚門口開槍的人長相和特點,只記得那麼一抹赤紅。
如今,他的額上已然溢出了冷汗,意識到自己忽略了某些事情。
「殲察局探員的內襯衫!」
砰砰砰!
又有人敲響了房門。
他被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從澡盆里站起來,門外就傳來馬克的聲音。
「維克托·戴蒙,你洗好了嗎?我有話要對你說。」
聯繫起了槍殺事件,維克托下意識的警惕起來,他沒有應答,輕手輕腳的邁出澡盆,簡單的穿好了褲衩,迅速的往與門平齊的牆邊靠。
而這時,門外出現了類似槍套打開的聲音!
還好這門的隔音效果不好,維克托立即意識到不對勁,趕緊往旁邊閃,隨即就是兩發子彈打破木門,射入了屋內。
「果然是你!」
維克托暗罵一聲,躲在對方射擊的死角,屏住呼吸,緊張萬分。
昨晚對自己開槍、殺死男妓的人果然是殲察局的調查員,那一抹赤紅色令人印象深刻,正是他們探員穿在裏面的襯衣。
「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想讓我死的話,在我昏迷那段時間有大把的機會啊……」
滿腦子的疑惑,被兩發子彈的轟擊聲打斷,彈頭擊中了床鋪,盪起一堆鵝毛,維克托因為方位處於門外射擊的死角,所以毫髮無損。
激烈的槍聲,讓正在樓下等待的亨利醒悟了過來,他掏出一把左輪,在樓梯的口子處見到了馬克正對着維克托的房間射擊。
「馬克!你瘋了?!」
亨利喊了兩聲,換來的卻是馬克調轉槍口對他的射擊。
亨利躲在拐角處,將槍口露出來對馬克還擊。
聽到了亨利的聲音與槍聲,維克托知道亨利已經在跟馬克交火了,他趁着這個時機衝到門邊,猛的打開房門,將馬克撞了個正着。
對方被推開,踉踉蹌蹌,維克托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使勁往下壓,而後兩人就開始拼命的爭奪手槍。
馬克的雙眼快要爆出來了,他的瞳孔與眼白都無法分辨,一片暗紅色,像是着了魔一般。維克托的目光與他接觸,瞬間打了個激靈,一股寒意直冒腦門。
並且,他感覺到馬克的力氣出奇的大,完全不顧後果,也不怕自己會脫臼般的狠命拽着手槍。
眼看着維克托就快堅持不下去了,亨利從拐角處伸出手槍,對着馬克的後背開了一槍。
對方的襯衫上頓時多了一個槍孔,血流如注。
但他依舊像是磕了藥般,死死的抬起槍口,瞄準了維克托的眼睛!
砰!砰!砰!
亨利搶先扣動了扳機,將左輪里的子彈全打空了。
被擊中的馬克這才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了下去。
他在地上大口喘氣,生命的流逝終於是讓他變得正常了些許,眼中的暗紅色也在逐漸退卻。
他看着維克托的臉,不停的揚起頭又垂下,嘴巴大大的張着,像是要說什麼。
維克托將他的後腦勺拖住,緊緊的盯着對方。
「我聽見……哼~~!我聽……哼~!聽見他在……在呼喊我的……我的名字……名字……在喊我的……」
就只留下這麼一句話,馬克便再也沒有了氣息。
他死了,死得莫名其妙又相當的詭異。就像是某種惡靈附在了他的身體裏,做了一些可怕的事情,而他的屍體,便是惡靈對生者無情的嘲笑。
「你沒事吧?中彈了嗎?」亨利壓下槍口,走到維克托旁邊。後者緩慢放下馬克的腦袋,緊張的情緒並沒有得到緩解。
他抬頭茫然的看着亨利:「他……」
亨利二話沒說,先開始搜馬克的身。
「很正常的隨身物品,沒有暗中勾結的來信,初步排除馬克是殲察局內鬼的推測,你等等……」
亨利沒顧維克托錯愣的表情,先打開了隔壁馬克的房間,然後開始在他的房子裏搜尋起來。
十分鐘過後。
「沒有,馬克很正常,那麼他會突然襲擊你,只能說明是受到了『無形之術』的影響,你剛才看到或者聽到了什麼嗎?」亨利嚴肅的詢問維克托。
維克托沒怎麼思考,將馬克剛才的眼睛與表情告知給了對方。
亨利捏着下巴,躊躇了片刻說道:「應該就是某種控制心智的無形之術,該死……連馬克也中招了嗎?什麼時候的事情……」
亨利自言自語的,腦子裏開始回憶。
維克托能聽出來,對方將馬克與之前那群暴亂的鎮民聯繫在了一起。https://
然而,維克托卻不這麼想,他在腦海中分析了一番,將雙方的差別找了出來。
中午的鎮民在某種程度上,意識還是清醒的,他們是被心裏的怨恨所驅動,將微不足道的小矛盾激化成了大矛盾,因而才會進攻治安所。
可馬克不同,維克托剛才與馬克近距離接觸,很明顯的感覺到他並不是自己,仿佛被下了強迫的命令,又沒辦法違背,靈魂猶如被奴役了般。
「馬克在殲察局工作了五年,是一名資深老探員,也是我的前輩,我們倆在接到調查命令前,從來都沒有踏足過東部的各州,所以不可能事先會接觸到什麼人。」
「唯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中午的鎮民暴亂,但為什麼對方只對馬克施展無形之術,不對我施展呢?」
亨利果然把兩者聯繫在了一起。
維克托咳嗽了一聲,把昨天馬克襲擊他的事情告知給了亨利。
亨利頓時瞪大了眼睛:「你怎麼現在才說?不是記不起來了嗎?」
「事情發生的太快,我是沒看清,不是忘了。當時我見到了那人穿着的這種紅色的襯衣。」說着,維克托指了指亨利外套里的襯衫。
調查無形之術的濫用,是殲察局的任務之一,但真正能處理這種詭異案件的,卻只有桑神父所屬的防剿部。
僅僅依靠普通調查員是無法對抗傳聞中的「先見者」的。
然而,桑神父現如今不在瓦爾丁鎮上,馬克又遇害了,剩下的工作只能靠亨利一個人處理。
他皺着眉毛,仔細回憶最近發生的事情:「7月20日,下午三點五十一分,殲察局接到康沃爾能源公司的委託,由喬什總監察帶隊,前往密蘇勒州逮捕悍匪奧古斯塔。」
「8月14日下午兩點三十二分,殲察局眾調查員抵達密蘇勒州的丹德萊恩市,隨後我們分成小組分開行動,我與馬克一組,桑神父作為顧問陪同。」
「8月15日夜,七點二十一分,我與馬克在荒野外遇見了瓦倫丹原住民,沒有發生衝突,對方領隊是個啞巴。」
「8月16日白天……」
「17日下午三點……」
「18日下午五點二十七分,我們得知戴蒙家族發生了一場大火……」
「19日中午一點三十五分,我們發現昏迷的維克托·戴蒙,四點零八分,戴蒙家族死者遺體全部找到……」
……
亨利沒看一頁筆記,就全憑記憶,把他們最近遇見過的事件都背了下來。
維克托驚嘆於對方的記憶力,誰知亨利反過來立即問他:「你要和我聊聊關於文森特的事情?」
維克托這才想起自己這邊的重點,他沉着聲,將男妓與文森特的關係,以及文森特在現世中的身份告知給了亨利。
亨利表情越發疑惑了。
「你說……康沃爾公司的煉鐵廠,因科諾爾幫的襲擊而搗毀關閉了?你夢裏的管家實際上是個礦工?」
「沒錯!」
「奇怪……」亨利凝視維克托的臉,「托馬斯先生並沒有提供這起案件的資料給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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