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沐小露了一手,不為別的,只是以事實向司徒煜證實一下:時至今日,他司徒煜連導引術最基本的入門關還沒過呢!
自作聰明,也不怎麼跟高手交流,仗着自己手上有些善本舊書,就貿然習練,結果,弄巧成拙,原本渴求青春永駐,最終害得自己反倒染病上身。
見司徒煜一臉土色,邊沐連忙寬慰了老爺子幾句。
「您老別灰心,我在這方面多少有些天分,而且,我姥爺也算是這方面的行家,所以……咱換個角度考慮一下,中醫六術您老肯定是了解的,那為什麼砭術、導引術這兩種治療手段漸漸失傳了呢?果真是沒什麼療效,玄而又玄嗎?好象不是那麼回事吧?」
司徒煜還是沒吭聲。
「練習導引之術得有相當的古文字理解基礎,比如說,糾錯能力,當我們拿到《九字洗髓經》的時候,我們得具備基本的真偽鑑別能力,否則,真偽都分辨不了,缺字、漏字、錯別字、刻意誤導……這些技術較強的關鍵細節都無以處理,勉強自己連蒙帶猜地練下去……那能有個好嗎?您老是知道的,解放前,文盲率那得多高吶!現如今,傳統文盲率幾近於零了,但是,變相文盲率卻有大幅上升的趨勢,您看看身邊年輕人寫的那幾筆字就知道了,毛筆字那就更不能奢求了,解放前,但凡識點字的人,徒手寫出的字幾乎沒有太差勁的,順着這個邏輯咱們推導一下,面對舊書舊文字,還有多少中醫職業醫師能通讀下來?!最基本的概念不清晰,邏輯混亂,誰能得導引術的要領?後續如何習練?!對吧!長年累月的,導引術幾乎跟江湖騙術等量齊觀了都。」說到這兒,邊沐輕輕嘆了口氣。
說白了,邊沐這是比較含蓄地指出:在導引術習練方面,司徒煜始終處在半文盲狀態,啥都不是。偏偏司徒煜還挺貪心,長生不老他是不敢想,長命百歲之類的執念在他頭腦里肯定還挺重的。
邊沐這番講解對司徒煜來說不亞於當頭棒喝!
司徒煜當時就蒙那兒了!
於國學修為一道,司徒煜算是相當不錯的了,邊沐所講的他是一聽就懂,而且,句句戳中他的要害,幾十年的努力瞬間化為「黃梁泡影」,擱誰身上一時半會的也有些接受不了。
正在這時,司徒家那個二公子在小書房待不住了,出來看看那個江湖小郎中到底看到哪一步了。
「嘿!你還吃起來沒完了!我爸那病看得咋樣了?」
「沒什麼大事,只要從今往後再別練什麼氣功、導引術之類的長壽之道基本就沒事了,另外,我得開個小方子,明天把藥抓回來,早晚各服一劑即可,最好空腹。」說着話,邊沐跟司徒家二公子要來紙筆開了個小方子。
人參8g、黃芪12g、全蟲6g、龜板15g、當歸22g,另,甘草3克,後放,大紅棗6枚,手掰開,乾薑3g,也是後放。
「爸!您也懂醫,看看他開的都啥呀!對不對啊!」說着話,司徒家二公子將那個小方子遞到他爹手上。
這會兒司徒煜情緒稍微好了點,拿起那張小方單湊到燈下仔細研讀了半天。
忽然,司徒煜抬頭說道:「邊大夫!這是我家二小子,麻煩你幫他看看,他在飲食方面是不是存在什麼誤區?比如說,精細有餘,粗礪不足什麼的。」
一聽這話,邊沐當時不由愣了一下。
啥意思?!怎麼還給他看起病來了?!
轉念一想,邊沐當時也就恍然了。
「呵呵……這是變相考察我吶!老爺子心底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大服氣,萬一我在他兒子這邊說得不合適了,那就足以證明我說的也不都是對的,他也好給自己幾十年的荒唐努力找個台階下下,最起碼,心理落差還能降低不少。」想到這兒,邊沐嘴角不由地露出幾分嘲笑的神色。
「您家二公子……食用海鮮有餘,胃氣四散,中氣不足,夜涼穿襪,酒氣穿脾,腎精略有小虧,總的來說,還可以,不管怎麼說,他比您可是年輕多了,陽氣餘量尚足,還能扛幾年。」邊沐連脈都沒搭,直接說了說自己對司徒家二公子的直觀印象。
邊沐心裏多多少少有些不大高興,說起話來自然也就沒留什麼餘地。
聞聽此言,司徒父子不由相互面面相覷幾眼,眼神里全是頗感驚奇的神色。
「僅憑『望診』、『聽診』就能做出這麼多內容的診斷?邊大夫!是不是有點誇張了?」司徒煜還真有些不大服氣,言語間也不象剛才那麼客氣了。
「您看看他雙眼眼白,是不是青中帶灰,灰中泛青,青染灰,灰積青,層次分明,錯落有致?」說着話,邊沐朝司徒家二公子臉上瞄了兩眼。
司徒煜真有些不信,直接起身走到兒子跟前,瞪大雙眼,直勾勾盯着兒子的眼白打量了老半天。
一時間,司徒家二公子被親爹看得也有些心底發毛了。
「自你家二公子12歲那年起,不論春夏秋冬,每天晚上睡覺都會換穿一雙乾淨襪子,純棉的,幾十年如一日,一天也沒中斷過,即便是炎炎烈夏那種時候,他也是照穿不誤。」「您」之類的敬請也不用了,邊沐毫不客氣地「回敬」了幾句。
這下子,司徒父子倆當時就傻那兒了。
不得不服!
邊沐不是一般的厲害。
毫不誇張地說,跟麗津普通中醫職業醫師相比,邊沐給人看病,已經流露出幾分「通神如意」的氣象了。
司徒家二公子傻乎乎的屁都不懂,他爹心裏卻跟明鏡似的,啥都明白。
邊沐到底年輕氣盛,胸口那兒一時有些不忿,不容司徒父子再作回應,連珠炮似的,他緊接着又說道:「你家公子連生二胎,全是女孩,如果不出所料,第三胎也會是姑娘,想生兒子,不作全面調養,這輩子怕是一點戲都沒有。」
此話一出,邊沐就顯得相當不禮貌了。
靠!這不是當面揭人家的短處嘛!
話音剛落,邊沐當時就後悔了。
「咱爺們是正經八百的醫生,幹嘛跟這些短見識的庸人置氣呢!真是的……」一時間還沒想好怎麼把自己剛才失禮之處回補一下,邊沐坐那兒也不好說啥了。
這時候,那個年輕女保姆端着一個木質托盤過來送飯了,一葷一素兩個菜,一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麵,如此一來,屋子裏極其尷尬的氛圍這才算勉強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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