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崑崙的雪下得有一些遲,直到將近正月份的時候才到來,紛紛揚揚的大雪在黎明時分從高空之中飄揚而落。燃字閣 www.ranzige.com
雪下得分外的大,分外的急,似乎要把遲到的鬱悶全部傾瀉而出。晨陽初升的時候就已經將整個崑崙全部覆蓋,披上一層純白的外衣。冷氣裹脅着鵝毛一樣大的雪花,遊走在崑崙的每一個角落。
火一樣的秋已經徹底結束,隨之而來的是徹骨的冬天。
睡夢之中的雲遮陽猛然驚醒,他從床上翻身而起,穿上鞋履幾步就跑到窗旁,伸手將緊閉的窗戶打開。
激烈的冷氣帶着成片的雪花,從窗口吹入,急躁得就像看到美酒的酒鬼一樣,吹了雲遮陽一臉,讓他殘留的睡意全然消失。
「壞了!」
雲遮陽心中一驚,連忙關上窗戶,直接衝出草廬。
迎面就是劈頭蓋臉的雪花和寒風。
雲遮陽伸手掃了幾下,站穩身子,將草廬的房門關緊,迎着大雪走向靈田的方向。
靈田之中也是一樣,細密而厚重的雪花將地表完全覆蓋,壟道之間也積滿了雪,隱約還能看到一些嫩芽的形狀,留作養料的殘餘靈藥在風雪的沖刷下東倒西歪,像是醉酒的漢子一樣。
雲遮陽有些懊悔,前幾天山上的道士來收第一批靈藥,自己看那道士一個人要收滿山靈田,忙得焦頭爛額。便沒有讓他給靈田佈置陣法,用來抵禦風雪。
並且,原本雲遮陽還以為這場雪至少需要半個月才能下來,到時候,肯定會有專門的道士前來佈置陣法,也不用麻煩人家收藥的了。
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一直遲到的雪居然在短短几天之後就給了雲遮陽一個下馬威。
「真是,早知道就不和那個道士客氣了」
雲遮陽有些後悔地喃喃自語道,他搖了搖頭,擺開架勢,緩緩伸出右手,做出捻訣的起始動作。
被封鎖的真元珠子的轉動了一寸左右,一道若有若無的火苗在雲遮陽指尖升騰而起。周遭的雪花瞬間蒸發,連地面都沒有接觸到。
沒有一絲絲的猶豫,雲遮陽手指一彈,那火苗霎時間激射而出,落在被白雪覆蓋的靈田之中。
只是片刻,那火苗疾走如電,將整個靈田游轉一圈,然後滋滋作響,留下一股不濃不淡的青煙,徹底消失。
隨之同樣消失的還有覆蓋在靈田之中的白雪,無暇的雪化成無形的水,滲透進靈田的土壤之中,被白雪覆蓋遮蔽的靈藥和幼苗也展露出自己的模樣。
那些被留作養料的殘留靈藥枝葉綻開,淡淡的紅光閃爍着,在靈田上空編織成一片光幕,將所有的雪花和寒冷全部隔絕。
「真是可惜,這些陽火藥材明明還有些作用,怎麼就被丟在田裏當成養料呢?」強行施法的雲遮陽氣喘吁吁,自言自語道。看着自己照料幾個月的靈藥變成養料,他的心裏還是有一些不得勁。
不過,這份不得勁很快就變成一陣短暫的眩暈,讓雲遮陽所有的思緒和想法都斷了線。他強撐着身體,走到草廬屋檐下,「撲通」一聲坐下,抖落一大片雪花。
「真元被封鎖就是麻煩,用個最低級的法術都這麼費勁。」
雲遮陽感嘆一聲,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熱氣從口鼻之中向外噴涌,就像鍋中沸騰的水一樣。
「也不知道江凌那傢伙怎麼樣了。」
稍作片刻的休息之後,雲遮陽看着漫天的飛雪,自言自語道。
他呼吸加快了幾分,似乎將眩暈和疲憊從體內驅逐而出。
「看看去。」
雲遮陽輕聲這樣說道,同時站起身,迎着滿天飛雪,向着山下走去。
雪在雲遮陽起身的那一瞬間下得更急了,寒風漫捲着鵝毛大雪,像是一片厚重的白色幕布從天而降,將所有的一切全部遮蓋。
雲遮陽裹緊了一下道袍,低下頭,只顧趕路。
半刻鐘之後,江凌的草廬出現在雲遮陽的眼前,大雪在草廬頂上鋪了厚厚一層,像是一頂白色高帽。
草廬側面七八步之外,淡藍色的光芒將偌大的靈田包裹在內,把風雪阻隔在外,使得其成為了唯一一片沒有被冷雪覆蓋的地方。
「這傢伙,果然早早就讓人家佈置好陣法了。」
雲遮陽接着上前,走到了屋檐下,將渾身的落雪抖動墜地,然後敲響了門。
結果門並沒有打開。
「這傢伙還睡着呢?」雲遮陽有一些疑惑,「不應該啊。」
於是他接着敲了幾下門,結果還是一樣的。
雲遮陽有一些耐不住性子了,他直接推門而入,「喂,你怎麼還睡着呢......」
進門的雲遮陽愣在原地,剛剛說出的話也憋了回去,
房間之內空無一人,風雪灌入,顯得更加清冷。
「人呢?」
雲遮陽有一些疑惑,他轉了幾圈,卻並沒有找到江凌的身影。
「這人不在,白來一趟了。」
雲遮陽有一些失落,他本想乘着這個功夫到江凌這裏蹭吃蹭喝的,結果卻落了一個空。
「這天氣,就是適合吃喝睡覺嘛。」雲遮陽失落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肚子,「這次,你可是沒福氣嘍。」
自從真元被封鎖以後,常人的睏乏飢餓也隨之出現——這是不可避免的。
無奈之中,雲遮陽正要打道回府,卻在即將跨出門檻的時候,又停住了腳步。
一副釣具吸引了他的目光。
「這傢伙,什麼時候有這愛好了?」
雲遮陽有一些疑惑,順手拿起餌料盒子,打開一看,裏面居然還剩下一些餌料,只是略顯乾癟。
「有一些意思......」
雲遮陽拿着餌料盒子若有所思道,「反正也沒有事情可干,這天氣,靈田也沒法照料,不如去那湖裏來一場雪釣,釣些魚回來,也好讓這傢伙做上些菜,吃上一頓。」
想到這裏,雲遮陽也不多做耽誤,他拿起魚簍魚竿,裝上餌料盒子,還順手戴上江凌的斗笠,自顧自走出房門,向着山下走去。
這釣魚不是雲遮陽的長處,但他知道,在半山腰附近,有徑直四五丈的湖。平日裏大多數在香爐峰照料靈田的雜役道士們都在這裏取水,用來澆築靈田,雲遮陽在香爐峰呆了三個月,也到這裏取了幾次水,不過因為江凌靈田附近有幾條小溪,他們來此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這一次,這湖在雲遮陽眼裏卻又有了新的價值。他來的那幾次見得清楚,那湖水裏,魚還不少呢。
沿着大道山路走了半刻鐘左右,雲遮陽轉進一條小道,又迎着風雪走了十幾步,眼前瞬間開朗了起來。
湖面如鏡,落雪如塵,只是分外清冷。
雲遮陽扶了扶斗笠,感到雪似乎小了一些,於是稍作挑選,在湖邊找了一處地勢平坦的地方,將魚簍放下,從中拿出餌料盒子,挑出一個還算飽滿的魚餌,串在魚鈎上,然後略作調整,使巧力將魚線甩出。
只聽一聲輕響,魚鈎入水,蘆葦紮成的浮標飄在水面上,就像停泊的小船一樣。
雲遮陽一手抓着魚竿,找好一個角度,插在地上,然後直接盤腿坐下,等待魚兒上鈎。
雪依舊下着,不斷地落在湖面上,成為湖水的一部分,呆坐的雲遮陽見浮標還沒有動靜,於是斜着身子上前,伸手在湖水中探了一下。
寒冷的湖水之中堆着一些碎冰,相互碰撞着,就像鐵鏈子一樣。
「來得真是時候。」雲遮陽坐了回去,一邊以道袍下擺擦手,一邊不由地感嘆道。
方才他伸手試了一下湖水,湖水深處如何他自然不太清楚,可就表層來看,碎冰已生,這雪要是再下個幾天,恐怕這湖水就要結冰了。
到時候,別說釣魚了,雜役道士取水都要費一些功夫。依靠着幾條纖細小溪的雲遮陽和江凌,也估計得到這裏來取這不易的水了。
雲遮陽正這樣想着,尋找摸索着之後取水的方法,餘光卻瞥見那浮標猛地動了一下。
他立刻警覺起來,直接翻身而起,雙手已經握住魚竿,眼睛死死盯着歸於沉寂的浮標。
不消片刻,浮標再一次上下浮動起來,比之前要猛烈得多。
「上鈎了!」
雲遮陽心中大喜,立刻拿起魚竿,向着後方退去,開始收線。
可是雲遮陽謹慎過頭,他害怕魚兒脫鈎,扯魚竿的力氣用得少了一些,沒有把魚扯上來,反倒自己被掙扎的魚扯了一個趔趄。
「是條大魚!」
雲遮陽心中一喜,也顧不得這一趔趄,當即發力,握住魚竿,就要將這上鈎的魚兒扯出湖面。
到底是這魚兒命不該絕,雲遮陽光顧拉扯,沒有注意腳下,正一發力,右腳卻踩了一個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撲通」一下摔倒在地上。
有積雪墊背的雲遮陽只感到腦袋一陣輕微的嗡響,他撿起被撞倒在一旁的斗笠,重新戴上,也顧不得滿背的雪花,就去撿那已經被拖曳到湖水之中,只剩下半截露出的魚竿。
雲遮陽拿起魚竿,只感覺空空蕩蕩,輕飄飄的。
「壞了,魚走了。」
雲遮陽當下心中一沉,但還是拿出魚竿。果不其然,魚鈎之上什麼都沒有,真正的賠了夫人又折兵。
「唉,草率了,應該再認真一點兒的」
雲遮陽放下魚竿,有些懊悔道。
「哈哈哈!小子,你這要是可以釣上魚,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正在雲遮陽空自懊惱的時候,一個蒼老陌生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言語之中充滿了取笑的意味。
雲遮陽轉過頭,沒想到這種天氣還有人和自己一樣到這陰冷的湖邊。
他眯起眼睛,只見那風雪之中走出一個七旬老道,頭戴斗笠,身穿蓑衣,緩步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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