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城,東城。
醉仙樓的店小二打着瞌睡,口水從微張的嘴角里滲出,滴落在櫃枱上,此時正是下午,酒樓的生意還沒有到旺盛時候,他也樂得這一刻清閒,睡得也算是安心輕鬆。
「砰砰砰。」
三聲急促的敲擊聲使得店小二從舒服的睡眠之中驚醒,他立馬坐起來,睜開朦朧的睡眼。
「你們這裏二樓靠窗的位置,兩個人。」
一張蒼老的臉龐出現在店小二眼中,之後站着一個公子打扮的年輕人,看來是主僕二人。
客人的要求立馬使得店小二清醒過來,他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道,「客人什麼安排?」
那僕人打扮的老者不耐煩地哼出一口氣,「二樓靠窗,兩個人的位置!」
滿含着不滿情緒的這句話使得店小二有些後悔,他一面不滿於老僕人囂張的姿態,一面點頭哈腰道,「好的,客人隨我上來。」
說罷,店小二靈活走出櫃枱,引着主僕二人在二樓一處靠窗的明亮位置坐下,然後點了酒菜,自下一樓,到後廚去催菜。
「這個店小二,可真是一點都不機靈。」看着店小二遠去的背影,孟語狂抽抽鼻子,有些不滿道。
雲遮陽倒是並沒有說些什麼,只是問道,「不是你選的這酒樓嗎?怎麼現在又說人家不行。」
孟語狂拿起桌上的茶杯,用衣角擦拭一下,倒上一杯,一飲而盡,「一家酒樓,所能打探的消息,就看客人和小二。」
「那你
這可是什麼都沒有挨上啊。」雲遮陽左右環視一圈,酒樓這一層只有他們一桌,其他幾層估計也是一樣。
孟語狂似乎早就猜到雲遮陽會有這樣的話語,當即得意一笑道,「雖然小二不太機靈,但是,在這裏,你保證可以知道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
「是嗎?」雲遮陽感到有些不解,說實在的,就打探消息這件事上,他還遠遠比不上眼前這個年老的散修,「可這裏也沒有客人啊。」
孟語狂輕嘖了一聲,「你怎麼有時候這麼笨呢?這裏是酒樓,大白天的怎麼可能有客人,等會兒天色變暗,有的是客人。」
雲遮陽點點頭,朝着窗外看去,街道上的行人變得多了一些,好多人都幾步一停,向着高空之中的四座載人法器看去。
「不僅是這樣,而且,我選這個靠窗的位置,其中的學問,也大着呢!」孟語狂見雲遮陽這個樣子,接着得意一笑。
雲遮陽來了興趣,但卻並沒有發問,只是指着面前扣放的茶杯道,「怎麼你一個老僕人倒是喝着茶,我這個少爺只能呆呆坐着。」
孟語狂臉上的得意稍稍退去,輕嘆一口氣,似乎有些後悔給了雲遮陽「少爺」這麼一個特權稱號,但他還是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然後倒滿一杯茶,遞給雲遮陽,「少爺,請喝茶嘍。」
雲遮陽嘿嘿一笑,接過茶杯,輕輕抿上一口,「剛才你說的學問,是什麼東西?」
孟語
狂一聽雲遮陽這樣說,臉上的得意再一次出現,「嘿嘿,還不是得問我嗎?我和你說,你朝外面看,看到了什麼?」
「窗戶,夕陽。」
雲遮陽抬起頭,如實說道。
「再看看,你就沒發現」孟語狂剛剛要開口,卻被一陣慌亂的腳步聲給打斷。
店小二着急忙慌地走上來,將手中的托盤放在桌子上,把酒菜一個個擺好,然後點頭哈腰離開。
「這傢伙,就是不太機靈,用符籙不就得了,還得自己送上來。」待到店小二走遠,孟語狂又對其做出了一個適當的評價。
雲遮陽有朝着窗外看了一下,並沒有發現什麼,於是接着看向孟語狂,「你說的什麼東西,我要發現什麼?」
「嘿嘿,就知道你這小年輕看不出來。」孟語狂輕聲一笑,朝着兩個窗外指去,「看見兩條街之後的那片房子了嗎?」
雲遮陽循着孟語狂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片獨特的建築,都是比較低矮的房屋,偶爾有着一兩個小樓,看上去有些熟悉。
「這是」雲遮陽眉頭微微皺起,有些疑惑地看向孟語狂。
孟語狂眼神之中透出一種驚訝和興奮,「哎呦,沒有想到啊,你小子居然也知道,是不是偷偷去過以前?」
雲遮陽眉頭一挑,隨意敷衍道,「去過那麼一次而已,不多,而且只是去轉轉,並沒有進去過。」
「你小子,進去轉轉就行了,還想進哪兒」孟語狂露
出一種猥瑣的笑容,輕聲說道。
雲遮陽眉頭皺起,有些疑惑,他一時間沒有想明白孟語狂是什麼意思,於是不解道,「不是,這條煙花巷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為什麼偏偏要挑離這裏近的這個酒樓。」
「你不懂啊。」孟語狂見雲遮陽沒能理解自己之前的話語,心中腹誹這人是個木頭,但還是開口解答道,「這種地方,往往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那些客人,來這個酒樓喝夠了酒,多半會去那裏轉轉。」
雲遮陽心中有些明白了,點點頭道,「你的意思是說,喝完酒之後,去那裏轉轉,可能會套到更多的消息?」
「不錯。」孟語狂點點頭,把茶杯之中剩餘的茶水倒在地上,接着拿過酒壺,給自己倒上滿滿一杯,「但是你要知道,客人的選擇,也是有一番學問的。」
雲遮陽有些好奇,伸出手將自己的茶杯遞給孟語狂,「什麼學問?「
孟語狂給雲遮陽倒滿一杯酒,嘿嘿一笑,「這個嘛,老爺子我等會兒和你再說。」
雲遮陽點點頭,並不再問些什麼,只是輕抿上一口酒,看向窗外逐漸朝着山背後躲去的金色殘陽。
孟語狂也扭頭看向窗外,不過,他的眼神卻是朝着那條煙花巷看去,這讓雲遮陽有些好奇,他覺得自己好像中了孟語狂的奸計。
「來客人了,看看是不是我們可以用上的。」孟語狂忽然轉過頭,輕聲對着雲遮陽說道。
雲遮
陽扭過頭,看見那個店小二率先竄到二樓,來到一個靠裏面的位置,幾步之後,跟着兩三個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有說有笑的。
「唉,首波怎麼來了這麼幾個傢伙,今天的運氣果然不是特別好。」孟語狂感慨一句,不再去看那波客人,只是自己喝着悶酒,也不夾菜。
雲遮陽有些疑惑,他輕抿一口酒,趁機問道,「怎麼了,我看這幾個人挺健談的啊,怎麼不合適了。」
孟語狂冷哼一聲,斜斜瞥了一眼那三個商人,「這幾個人,一看就是外地來跑商的,你和他們去搭話,人家還以為你是什麼居心叵測的傢伙,來打探他們的消息呢。」
雲遮陽點點頭,心中有些佩服,他扭頭向着樓梯口看去,發現店小二又匆忙下去,好像是來了新的客人。
「看來,這裏要忙起來了。」孟語狂輕笑一聲,看上去躍躍欲試。
果然如孟語狂所說,片刻之後,另一波客人也走上來,不過他們沒有在二樓停留,而是在一道符籙之光的引領下,向着三樓走去。
「這店小二,原來是在省着符籙,沒想到人雖然呆,卻是一個勤儉持家的人。」孟語狂看着那道符籙,卻並沒有上去問話的意思。
雲遮陽看着那道符籙,知道接下來應該沒有多少時間會看到那個店小二了,但他並不在意這個,而是看向孟語狂,「那幾個人看上去像是天啟城本地的公子哥,怎麼不上去問問
。」
孟語狂輕聲一笑,得意的神色再一次於他臉龐之上浮現,「這些人,和我們不是一層樓的人,走上去專門問,只會顯得我們刻意,沒必要,只是這一層的人,也足夠了。」
「那人少的時候,也不能問咯?」雲遮陽思索一下,對着孟語狂問道。
孟語狂點點頭,有些欣慰道,「你果然是一個聰明人。」
「看現在,客人才剛剛過來,咱們」雲遮陽環顧一圈,二層上算上他們兩個和那三個商人,只有兩桌的客人。
孟語狂哈哈一笑,舉起酒杯,「當然是,喝!」
雲遮陽愣了一下,然後也舉起酒杯,相碰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接下來的時間裏面,雲遮陽和孟語狂結束了對四周情況的觀察,只是作為一桌普通的客人,推杯換盞,有說有笑。
黃昏徹底退去,橘黃色的燈火混着濃重的夜色從窗口之中傾瀉而來,兩條街之後的那條煙花巷更加的明亮,像是夜色之中的篝火一樣,也似乎更加的熱鬧。
酒樓之中的客人也變得越來越多,符籙的流光越發急促起來,數量也從先前的一道變成了四五道。
等到夜色全然成熟的時候,二樓這一層已經坐滿了客人,之前的清冷空曠全然消失,只剩下熱鬧和嘈雜,一道符籙光芒在二樓之中來回竄動,就像忙碌的小二一樣,招呼着客人們。
「現在應該可以了吧?」雲遮陽夾起一口菜,細細咀嚼吞下,視
線卻看向對面的孟語狂。
這個年老的散修似乎已經有了一些醉意,他年邁的臉龐上染上一層細細的紅暈,他舉目環視一圈,並沒有說些什麼,只是重重地點點頭。
「你喝醉了?」雲遮陽眉頭微微皺起,感到一些疑惑,他們兩個雖然喝的時間長,但是實際上並沒有喝多少,孟語狂常年在江湖上混跡,酒量也不會這麼差啊。
孟語狂低下頭打了一個酒嗝,右手搖搖晃晃道,「沒有,你瞎說什麼呢。」
雲遮陽感到有些好笑,「都這樣了,你還嘴硬」
「嘴硬?「看上去醉意不淺的孟語狂忽然抬起頭,全然沒有了之前的酩酊,「這種狀態,才可以更好的打探消息。」
雲遮陽愣了一下,接着開口輕聲開口問道,「這麼說,你找到目標了?」
孟語狂又恢復了之前醉乎乎的樣子,點點頭,指向二樓右邊的一個角落,「就那伙人,他們最合適了,我敢保證,從他們嘴裏,一定可以問出一些你想要的。」
雲遮陽將筷子推到地上,在撿起筷子的同時向着孟語狂所指的方向看去。
那裏坐着一夥布衣打扮的傢伙,有三個人,推杯換盞,吃喝得不亦樂乎,應該是哪個府宅里的僕人。
「這些人,看上去不像是知道什麼的樣子啊。」雲遮陽放下筷子,對孟語狂的選擇感到有些疑惑。
孟語狂挑一挑眉頭,接着說道,「嘿嘿,他們本來應該是什麼都不知道
的人,可是,他們的主子,說不定知道些什麼,於是,他們也就知道了一些什麼。」
雲遮陽輕抿一口酒,覺得孟語狂說的好像有那麼一點道理,「那你打算怎麼做?」
「我雖然有方法,但是,你得掂量一下你的銀子夠不夠用。」孟語狂嘿嘿一笑,對着雲遮陽說道。
雲遮陽愣了一下,隨即有些明白孟語狂的想法,「你想領他們去喝花酒?用我的錢?」
「什麼你的我的,這都是為了你的計劃。」孟語狂嘟囔一句,將眼前酒杯之中的酒一飲而盡。
雲遮陽想了一下,還是開口道,「不多了,好像只剩下四五十兩左右的樣子。」
「夠了,這些人可不會花太多。」孟語狂這樣說着,同時已經起身,拿起酒壺,向着那一桌僕人走去。
雲遮陽則是停下吃喝的動作,稍稍轉過腦袋,饒有興趣的看着。
孟語狂拿着酒杯走到那一桌人前,打聲招呼,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那幾個人就硬要拉着孟語狂坐下喝酒。
孟語狂和他們又拉扯了一陣子,又指着雲遮陽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三個僕人哈哈一笑,紛紛起身,居然和孟語狂一起抬起桌子,向着雲遮陽的方向走來。
雲遮陽立刻回過頭,只是拿起酒杯,再一次輕抿一口酒。
「少爺,這幾個弟兄來了。」幾步上前,和那幾個人一起把桌子拼在一起。
雲遮陽對着幾個新增的同桌笑一笑,然後舉起酒杯。
那幾
個傢伙當即也拿起酒杯,坐了下來,同雲遮陽將這杯酒一飲而盡。
「你對他們說了什麼?」雲遮陽趁着孟語狂為大家倒酒的間隙,對他發出疑問。
孟語狂依舊面色不改,「還能有什麼好說的,一見如故,酒錢我付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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