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變得深沉起來,雲遮陽和孟語狂並沒有再說什麼閒話,兩個人經過小鎮那件事情,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疲憊,也沒有什麼精力在多閒聊些什麼了。
孟語狂找了一個寬闊的地方,用幾個石凳把那個斷成兩截的桌子拼成一張供他休息的床。
對於這個做法,雲遮陽提出了質疑,他覺得既然有馬車,為什麼還要搞這些。
孟語狂則是微微一笑,說着雲遮陽還年輕之類的話,又說什麼馬車車廂裏面太軟乎,睡着不舒服之類的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什麼時候,就睡過去了,等到雲遮陽想要說話的時候,他已經開始打呼嚕了。
於是雲遮陽也不好再說些什麼,閉上眼睛,開始了存想,將那些紛繁複雜的思緒全部驅趕而出,最起碼這個夜晚如此。
一夜無話,驛站之中也並沒有出現新的客人。
雲遮陽的存想一直持續到了太陽高照,他並不是自然醒來,而是被孟語狂晃醒。
「怎麼了?」
雲遮陽結束存想,接對着眼前的孟語狂問道。
孟語狂嘿嘿一笑,接着說道,「天已經都亮了,另外,你可以看看這個。」
說罷,這個年老的散修泛起高興的神色,向着後方一連退出幾步,學着雲遮陽的樣子捻訣施法。
「你這個法訣動作錯了」
雲遮陽幾乎是一眼就看出了孟語狂手中動作的錯誤,但是他的指正並沒有繼續下去,而是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打斷
,好像是沙子滾過硬石板一樣。
這聲音來自於眼前幾尺範圍的氣流顫動,好像是被棍子捲動的水面一樣,隨着顫動的進行,四周的靈氣隨之匯聚起來,向着孟語狂的指間涌動而去。
「呼!」
一聲張口吸氣一般的聲音響起,隨着一道淡淡的法術光芒閃動,一撮頭髮粗細的火苗在孟語狂手中出現孱弱的火舌跳躍,好像是一條在水中被激流擺動的海草一樣。
「怎麼樣,這可以吧?」
孟語狂抬起頭,對着雲遮陽問道,語氣之中充滿着興奮,像是一個孩子一樣。
「你昨晚就琢磨這個了?」雲遮陽看了一眼那縷堪稱虛弱的火焰,對着孟語狂問道。
孟語狂白了雲遮陽一眼,將法術撤下,接着說道,「我知道,你們倒是看不上這麼一點火,可是,對於我來說,這已經算是很大的進步了,你怎麼說,我也不會妄自菲薄的。」
雲遮陽搖搖頭,有些無奈道,「我在你眼裏就這麼喜歡冷嘲熱諷嗎,說實在的,要是你的法訣動作再正確一點,就那麼一點,你這道法術也會有很大的進步。」
孟語狂猛地抬頭,接着露出諂媚的笑容,「那這麼說,雲仙師是打算不吝賜教了?」
看着孟語狂這一副模樣,雲遮陽有些哭笑不得,他輕嘆一口氣,接着起身,向驛站之外走去,「不急,路上教你。」
孟語狂哈哈一笑,搶在雲遮陽前面走出驛站。
「咱們接着走也,
向着天啟城!」
孟語狂推開驛站的大門,即刻大喊一聲,接着解開被拴住的駿馬,翻身上馬,揚起鞭子,對着走出大門的雲遮陽點點頭,示意其上馬車。
雲遮陽輕笑一下,接着也不猶豫,當即一躍而起,跳到車廂門口,倚着門框坐下,「你的法訣問題很大,首先你應該用」
「我知道,不過,你先停一下,咱們路上再說,免得我駕馬失誤,把咱們兩個帶到溝里!」孟語狂打斷雲遮陽的話語,接着高聲大喊一聲,同時揚起鞭子,拍在拉車駿馬的背上。
兩匹駿馬高聲嘶吼一聲,沿着官道,向着前方疾馳奔走而去,馬車一陣搖晃,四周的景物開始向着後方急速倒退而去。
片刻之後,雲遮陽回過頭,發現驛站已經走出很遠,遠處的太陽升起,光芒萬丈。
「咱們到了,那個小鎮就在前面了。」王懷安指着眼前不遠處的小鎮,對着身後的於蓮和其他幾個道士說道。
於蓮抖動了一下粗壯的身子,滿臉興奮道,「這麼說,雲遮陽那傢伙就在這小鎮裏面咯?」
王懷安搖搖頭,接着說道,「難說,距離附近的道士感受到真元波動已經過去了一夜,他估計早就逃之夭夭了。」
「唉,真是可惜了,還想和他好好打上一場呢。」於蓮有些泄氣,低下頭。
王懷安朝着高空之中看了一眼,向着於蓮問道,「霍星和顧楠呢?他們不是比我們還
早出發嗎?」
「嗨,老大他們是定神境界,早就御劍飛行過去了,估計是往前面追蹤過去了,咱們等他們飛符就是。」於蓮大步向着小鎮走去,同時開口道。
王懷安點點頭,抬頭去看,眼見小鎮門口的牌坊已經在他視野之中晃動。
「懷安,聽說你馬上也要突破到定神境界了?感覺怎麼樣?」於蓮接着開口,對着王懷安問道。
王懷安表面冷靜,嘴角卻露出一絲微笑,「感覺其實也就那樣,突破估計就在這幾個月了。」
於蓮點點頭,長嘆一口氣道,「還是你們修煉速度快的人舒服啊,不像我,只會稀里糊塗的打拳,什麼本事也沒有。」
「你麼,平時少睡點覺就行了。」王懷安斜眼看向於蓮,「看看你,睡得膀大腰圓,跟頭熊似的。」
其他三個道士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在小鎮上空盤旋起來。
於蓮倒也不在意這句帶着一些嘲諷意思的話語,反而有些高興,「熊好啊,誰敢惹它,整天除了吃就是睡,多美啊。」
王懷安輕聲笑了一下,其他三個道士也附和着笑了起來,於蓮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們在笑些什麼,可是片刻之後,不知道什麼原因,他也不自覺笑了起來。
當然,年輕道士們的笑容並沒有持續多久的時間,隨着他們的不斷前進,他們走過小鎮鎮口的牌坊,臉上的笑容也隨之凝固起來,小鎮中部的房屋已經幾乎全部破敗,各色
建築幾乎無一倖存,街道也直接崩碎四散,就像被犁車翻開的桑田一樣。
烏鴉在這一片廢墟之上盤旋着,發出嘶啞的鳴叫,好像在敲響喪鐘。
」這可真是厲害,看來這裏打得挺激烈的啊。「於蓮抬起腳尖,目光越過廢墟,向着更遠處的官道看去。
王懷安眉頭微微皺起,深吸一口氣,「看來我們猜得沒錯,他早就已經離開了,這裏沒有他的氣息,儘是一些叫我作嘔的味道。」
其他三個道士也是面色凝重,他們也感受到了那股瀰漫而來的腐敗味道,對於他們來說,這意味着他們要做一些髒活累活。
於蓮輕笑一下,朝着王懷安等人看去,「又不是第一次解決這種事情了,怕什麼。」
說罷,這個魁梧的道士並沒有留在原地惆悵,而是向着避難之所的方向走去。
王懷安輕嘆一口氣,接着跟上了於蓮,其他三個道士遲疑一下,也跟了上去。
「這裏的靈氣有些躁動,看來他施展了雷法。」王懷安幾步趕上,和於蓮並肩齊走。
於蓮撓撓頭,不知道王懷安為什麼忽然說這麼一句,「他的真元渾厚,施展雷法,自然也算不上什麼吧。」
王懷安搖搖頭,接着開口道,「我不是在懷疑他的實力,只是搞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誅殺這隻物魔。」
「你這是什麼意思?」於蓮愣了一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王懷安什麼意思。
他轉頭看向身後三個師弟師妹
,後者擔憂恐懼的眼神立馬給出了答案。
於蓮眉頭皺起,顯得有些不高興,「你居然信那種子虛烏有的傳言?」
「這可不是傳言,好幾次物魔的出現,總是有他的蹤跡,這也不會是巧合吧。」王懷安即刻反駁,語氣之中有着憤怒,「依我看,這其中,絕對有陰謀,也許是為了分散我們的注意力,好在天啟城......」
「不,你錯了。」
王懷安話還沒有說完,於蓮就停了下來,並且送給他一句冷漠的否定。
「他殺死了兩隻物魔,僅憑自己一顆真元珠子的力量。」於蓮伸手指向小鎮的另一側。
王懷安眼睛微微眯起,剛要說這不能說明什麼,可是他話還沒有出口,就看到身旁其他三個道士凝重的眼神,他向前看去,才發覺眾人已經站到了避難之所的巷子口。
這條巷子在廢墟之中算是保存程度較高的一個,兩側的院牆傾頹,但還是留下一條小道,通往破碎的暗門。
「就是這裏了吧,味道這麼大。」於蓮眼睛緊緊盯着不遠處的暗門,對着其他幾個人說道。
王懷安暫時忘記了之前的爭論,輕啐一下,「真是一股叫人感到厭惡的味道,咱們兩個誰負責收集?」
「當然得我來了,這種事情,你又不喜歡,交給幾位師弟師妹,又不太放心。」
於蓮頭也不回的說道,使得另外三個道士紛紛低下頭。
王懷安眉頭緊鎖,有些真的受不了這股
極度腐敗的味道,「那你抓緊吧,我們四個在後面結陣。」
說罷,他就向着幾個師弟師妹招招手,一齊後退七八步站立。
於蓮沒有回頭,也沒有說些什麼,他邁動腳步,向着避難之所走去,當然,他並沒有真的進去,而是停在暗門之前三四步的距離。
於蓮輕吸一口氣,身子微微弓起,同時迅速捻訣施法。
「你們可要接好了!」這個魁梧的方壺山道士大喝一聲,然後雙手高舉起來,帶着翻滾激盪的真元,向着地面狠狠砸去。
「轟!」
隨着一聲巨響沖天而起,從暗門起,整條街巷直接崩裂起來,強烈的勁氣從地下奔涌而出,帶着無盡血水腐屍,向着明日煌煌的高空一飛而起,好像一團扭曲,糾結在一起的垃圾一樣。
「結陣!」
王懷安大喝一聲,先一步捻訣施法,其他三個道士跟在後面,也早稍慢的片刻後,捻訣施法。
巨大的陣型憑空出現,四股真元糾纏凝結,幻化成一張巨手,將高空之中那一飛而起,此時又向着地面急速墜落而來的「垃圾」一把抓住,牢牢攥在掌心。
也就是在法術巨手抓住那團黑污的一瞬間,洶湧的黑色火焰即刻騰空而起,洶湧燃燒起來,懸浮在空中的巨手也被這黑色火焰瞬間吞噬,像是乾草垛一樣,熊熊燃燒起來。
王懷安幾人迅速撤下法訣,將陣型散去,只留下巨手在空中燃燒。
「怎麼樣,真元消耗得
多嗎?」王懷安撤下法訣,看向走上前來,臉色有些蒼白的於蓮。
「沒事兒,消耗的不是很多,吃點丹藥就可以恢復了。」於蓮擺手示意自己不用擔心,同時從玉簪中拿出一顆丹藥,整個吞了下去,丹藥見效快,他的臉色變得紅潤了一些。
其他三個道士看着眼前的兩位師兄,也並沒有說些什麼,只是之前臉上的擔憂和恐懼變得有些淡薄了。
「幾百條人命,就這麼,化成一團火焰了。」於蓮看着高空之上燃燒的巨大黑色火團,覺得自己好像在盯着一顆黑色的太陽。
王懷安聳聳鼻子,送出一陣不屑的鼻息,「戰鬥之中的犧牲是必然的,也怪他們自己能力不夠。」
「我啊,腦子笨,搞不懂這些玄乎的東西,只是覺得有些可惜罷了。」
於蓮撓撓頭,他想不明白什麼是必然的犧牲,也不明白王懷安為什麼這麼說,他覺得後者也不見得就一定清楚所謂的「戰鬥」和「犧牲」。
王懷安深吸一口氣,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可是話還沒有說出口,一道從遠天飛射而來的流光就讓他閉上了嘴。
「是飛符。」
他這樣說上一句,然後先一步施法將飛符牽引過來,握在手中。
「霍星和顧楠勘察過了,他們發現了雲遮陽的蹤跡,估計是往天啟城去了。」王懷安放好飛符,將上面的訊息告訴在場其他道士。
於蓮哈哈一笑,「這麼巧,看來,咱們可以在天
啟城見到他了。」
這話語叫王懷安有些惱怒,他抬起頭,打算告訴於蓮這不是什麼巧合,必有陰謀,可是抬起頭,卻發現那傢伙早已經帶着幾個師弟師妹離開,只留下他一人。
王懷安眉頭一皺,沒有說什麼,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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