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是的,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散修大會,居然這麼麻煩。」雲遮陽輕嘆一口氣,然後接着轉身,看向在晨光之中轉頭隱沒在林間,融入眾多散修之中的孟語狂,心中並沒有覺得這是一件多麼簡單的事情。
雲遮陽清了清嗓子,然後上前幾步,迎着逐漸熱烈起來的太陽,對着眾多散修道,「諸位散修弟兄們,勞煩大家過來一下,我有話要和大家來說!」
這句話的效果立竿見影,眾多的散修都被雲遮陽的聲音吸引了過來,他們在之前一陣密集的討論之後,大多數都知道了雲遮陽之前的所作所為,也都齊齊湊了過來。
將近七八百個散修在林間拖動腳步,像是一陣緩慢的風吹起來一樣,好多短小的樹木梢頂掀動,如果不是陣法的緣故,此時恐怕早已經是飛鳥齊動。
「這個,之前另一邊的弟兄們,碰到一些事情,這幾個弟兄,恐怕是活不久了。」
雲遮陽對着圍上來到諸多散修開口說道,同時朝着地上那幾個昏迷不醒的散修指了一下。
散修們的目光向着那幾個昏迷之人看去,卻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不一樣的神色,對於他們這些刀口舔血的散修來說,這些傷實在算不上什麼,只是更多人臉上浮現出疑惑,在爭鬥之中,死傷自然是在所難免的,他們不明白為什麼雲遮陽會單單指出他們。
雲遮陽輕吸一口氣,已經可以想到接下來散修隊伍的轟動和慌亂了,但他還是掃視一圈,許多熟悉的面孔出現——其實也就是趙沾四人和孟語狂,其他的人云遮陽只是見過幾面,他們無一例外,都滿臉疑惑地等待着雲遮陽的回答。
「弄傷這幾個弟兄的侍者,用的什麼手段,有人看見了嗎?」雲遮陽頓了一下,接着朝着散修隊伍問道。
「這當然了,那侍者估計是乘着杜白陣法的威力,居然使出一招法術。」
「什麼法術陣法,明明就是符籙,我親眼看見的」
一時間,另一處散修住所過來的散修們吵得沸沸揚揚,大多數人都聲稱自己看到了那個侍者的厲害,小部分則表示自己忙於和各種侍者爭鬥,並沒有看見所謂的法術或者符籙。
雲遮陽仔細聽了一下,發現居然真的沒有人意識到那是物魔,於是他清清嗓子,接着開口道,「那,有人看見那個侍者用那個手段的時候,他渾身的樣貌和氣質有何變化嗎?」
「哎呦,可別說了,那傢伙操縱不熟練,估計是走神了,法術到處亂打,不過也幸虧這樣,我們許多人才可以脫身。」
「胡說什麼,那傢伙明明就是用了一張精度很高,但是符文分散的符籙,導致其中術法失控,何來法術之言。「
「你們知道些什麼,瞧那渾身的黑氣和古怪火焰,怎麼可能是法術和符籙,必是杜白那個老傢伙的陣法作祟,結果,哼,技藝不精,反傷其身!」
一時間,散修之中再一次出現各種各樣的說法,幾百名散修眾說紛紜,搞得雲遮陽腦袋都有些發懵,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說。
「青山兄弟,你和這些弟兄問這個幹什麼?莫不是,這些兄弟的傷口,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在人群之中響起,為雲遮陽開闢了新的話語通道。
雲遮陽抬頭看去,發現說話的正是王山,他和趙沾幾個人站在圍觀散修的最前面,眼神都有些慌亂。
雲遮陽忽然想起,之前在客棧的時候,王山說自己在散修集市裏面見到過物魔,看來他已經猜到了一些什麼,趙沾幾個人估計也從他那裏知道了一些東西。
「不錯,他們的傷口確實有古怪。」雲遮陽不再含糊,王山都已經創造了機會,這是最好的時機,和眾多散修們說清楚這件事情。
眾多的散修們開始議論紛紛,他們開始猜測幾個昏迷散修的傷口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一些散修甚至直接上前察看。
「這位青山兄弟,你說有古怪,是什麼古怪,告訴我們就可以唄。」
「就是,給我們說說唄。」
隨着幾個散修的發問,話題被引導到雲遮陽身上,眾多的疑惑向他不斷湧來。
雲遮陽輕出一口氣,接着說道,「這幾個兄弟的傷口是為了避免那個侍者的手段蔓延,才自己揮刀斬斷的手臂,這個,應該有很多散修弟兄們看見。」
「無論是法術,還是,符籙,亦或者是陣法,想要驅逐,除了斬斷手臂,還有很多辦法,就算是斬斷手臂,也不至於生機流失的這麼快。」
散修們的議論更加強烈,一個年輕的散修似乎是耐不住性子,直接隔着好幾個散修向着雲遮陽喊道,「兄弟你說這麼多話,是為了什麼?」
這句詢問引起了很多散修的附和。
雲遮陽頓了一下,接着開口道,「古怪火焰,黑氣,生機流失迅速,這些東西結合到一起,在下只能想到一件事情,或者說,一個東西。」
「什麼東西?」
散修群之中傳來一陣疑惑,正是王山所說,他語氣顫抖,似乎猜到了些什麼,周邊的趙沾幾個人臉色也不是特別好看,滿臉的凝重不安。
「據我所知,這些特徵,只有一個東西上有,那就是物魔。」
雲遮陽沉住氣,迎着林間投射而來的陽光,對着眾多翹首以盼的散修說道。
林間陷入一種特殊的寂靜之中,就連最健談的散修也停止了話語,只是直勾勾地看着雲遮陽的方向。
從林間縫隙被分割的大股陽光投射在眾多散修之中,被他們的晃動再一次分割,變成細碎的光芒,散落在林間各個角落之中,宛若波光。
這樣的景象只是維持片刻的時間,緊接着,散修隊伍直接躁動起來,將那已經被分割為細小的陽光徹底揉碎,嘈雜和不安在眾多散修之中涌流起來。
「什麼?物魔?這不可能吧!」
「那我們這次算是真的玩完了,物魔何等強大,連一般的道士都對付不了,我們根本不是對手!」
各種擔憂和不安的話語在散修隊伍之中開始蔓延,如同潮水一般襲來,整個林子之中直接變得亂糟糟的,好像水煮沸一般。
「可是,道門的消息說的是異端道士還被困在符梁王朝啊,怎麼會在這裏出現。」
「這可難說,在場這麼多人,誰敢說自己全部都認識。」
「怎麼說着說着還懷疑到咱們自己身上了,也許是杜白那個老傢伙,他和那個異端道士相互勾結,目的就是為了把咱們困在這裏,餵物魔!」
當然,也有相當一部分散修保持了冷靜,他們從異端道士的角度思考着各種真相,訴說着這次物魔的出現,也許和傳說之中的異端道士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雲遮陽並不在意這些猜測,對於他來說,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大部分散修也不會放在心上,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等待午時的到來,然後突圍而出。
頓了片刻,雲遮陽深吸一口氣,對着眼前諸多躁動嘈雜的散修開口道,「弟兄們,現在不是吵鬧的時候,咱們要冷靜。」
「冷靜?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碰到這麼一回事情,已經夠叫人難受了,現在又摻和上了物魔,說不定還有異端道士的加入,我們要怎麼冷靜?」
「就是,你一個小年輕,說得倒是輕巧,有本事你去擺平物魔啊。」
雲遮陽那一番話並沒有使得散修們安靜下來,反而激起一些年長散修的不滿,在強烈的不滿和恐慌之下,他們向着雲遮陽發出質疑。
趙沾幾人對這些質疑的聲音頗為不滿,田成幾乎都要開口反駁,但是雲遮陽用眼神制止,沒有讓他們說出來。
「你們可能誤會了,我沒有讓大家一個對付物魔的意思,只是把情況說出來而已,現在狀況就是這樣,大家一起處理。」雲遮陽等着吵鬧聲漸漸小了一些,才接着開口道。
「你們要是要一個解決辦法,我也無能為力,我只是一個小散修而已,現在大家能做的,就只有一起,只有一起,才可以解決這個難題,咱們現在只能等,等到午時的時候,看他杜白要做什麼。」
雲遮陽輕吸一口氣,迎着已然完全直射的陽光道,「現在,我只能說到這個地步了,我們只能等待,也必須等待,這也許是大家所不能接受或者覺得煎熬的東西,可是,這無法避免,就像生活一樣。」
場下的趙沾苦中作樂,朝着一旁的王山擠眉弄眼,顯然是在說雲遮陽這番話有些學習他的嫌疑,王山會心一笑,卻並沒有說些什麼。
散修們安靜了下來,沒有人在高聲說着什麼,大多數散修只是竊竊私語,不知道說些什麼,這樣細微的嘈雜持續了七八個呼吸的時間,就沒有任何預兆一般戛然而止。
散修們陷入了等待,就像雲遮陽之前所說的,即使包括雲遮陽在內的大部分人都十分厭惡這場等待,也沒有辦法去遏制各種隨之產生的慌亂情緒,但是,當等待到來的時候,他們能做的,也就只有等待。
原本亂鬨鬨一片的林間安靜了下來,陽光像是一個舒展身子的野獸,將自己渾身上下所有的毫毛全部都向着林間擠壓延伸,撫亮每一個角落。
散修們安靜地等待着,大部分人已經半蹲在地上,斗大的汗珠從他們額頭流下,額頭的碎發緊貼着,他們眼神焦灼,握着長刀的手緊了又松。
時間也在等待之中一點點的流逝,高天之上由最開始的紫色變成明亮的藍色,幾片浮雲緩慢地移動着,像是神明在注視着這座後山的一切。
太陽開始移動,隨之而來的陽光和陰影也在之後開始變化,陰影從散修的旁側開始移動,逐漸將他們的臉龐全部遮蔽,然後又漸漸褪去,為照射的陽光讓開道路。
隨着陽光佔據散修們半面臉龐的時候,林間的散修們零零散散的站了起來,他們意識到,等待已經結束,午時已到。
先是一兩個散修站起,緊接着更多的散修站起,將四周的草木搖晃,整個後山也似乎隨着搖晃了一下。
「時間已經到了,我們看看他,到底要耍什麼花招。」
雲遮陽跟着眾多的散修站起身,對着旁邊的趙沾幾人說道,也是對着所有的散修說的。
三個呼吸之後,散修們全然站起,林間四散的大股陽光再一次被搖晃分割,散修們還是一樣的惆悵,一樣的慌亂,但是卻沒有人再說什麼話語,他們只是死死盯着神仙堂的方向,看着那露出頂部平台的高台,進入了新的等待,等待着杜白的出現。
這樣的等待沒有持續多久,大概是半刻的時間,一道身影從下方快速升起,像是飛行,又像是在攀爬。
那道身影以一種極其快速的速度,迅速登上了高台頂部,向着後山的方向張開雙臂。
「這是符籙還是法術,速度不錯。」雲遮陽眉頭微微皺起,對着那道乾瘦的身影說道,無論是他,還是趙沾幾人,亦或者其他散修,都全然明白那個身影是誰。
「諸位兄弟們,在下杜白,多餘的話就不說了,本來,大家和和氣氣的就好,可是,你們之中有些人不願意,那我沒有辦法,只能把你們困在這裏,雖然效果差了一點,但是,說實話,也差不到哪裏去了。」
杜白熟悉的聲音傳來,雖然很小,但是卻清晰地進入每一個散修的耳中。顯然他是在自己的聲音上做出了一些手段。
「我知道,很多兄弟都想知道,為什麼我要把大家困住,在這裏,我要和大家澄清的一點是,我從來沒有困住過你們,我只是想帶着眾多的兄弟一起飛升而已。」
「飛升?」雲遮陽心中一緊,他看向遠處在高台頂部依舊張開雙臂的杜白,心中的不安卻越發濃厚起來。
散修們也開始竊竊私語,他們得出結論,杜白多半是瘋了。
「可是,飛升之前,咱們得來個洞府,大家就先來我的幻月洞府看看吧!」
說罷,杜白乾瘦的手臂猛地合住。
大地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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