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香吧?」
范閒也啃得頗為歡實,滿嘴是油。
費介應了聲,手上動作不停,這些日子,他吃胡蘿蔔都快吃吐了。
心裏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吃那東西了。
寡淡得很!
還是豬蹄香。
其實,放在以前,豬肉這東西,在人們眼中,那是腌臢之物,沒人吃。
人人嫌棄,無從下口!
更是被官家、富賈,列為不可吃之物。
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它逐漸擺上了人們的餐桌。
具體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那大概是皇宮吧!
從當今那位皇帝陛下開始。
其實,世人哪裏知道,慶帝開始喜愛豬肉,卻並非因為他自己。
而是受那個傳奇女人的影響。
她說,豬肉才是大眾肉食。
在一起時日久了,慶帝、范建,包括那位黑暗之王,自然也免不了要受影響。
嘗試之下,果然愛上了這一肉食。
於是,很快便得到推廣。
豬肉生意,由內庫執掌,市場宏觀調控。
即便是貧窮百姓家,每逢年節,也能吃上一兩頓肉。
「你怎麼不吃?」費介抬頭看了眼范醉。
「我今兒想吃胡蘿蔔。」
說罷,他已朝外走去,徑直前往雜貨鋪。
大清早,五竹坐在矮凳上編織燈籠,黝黑鐵棍放在一旁,立着牆根兒。
他戴着眼罩,也不知如何看見。
「叔,你整日忙活,一個燈籠能賣多少錢?」
「三個銅板。」五竹手裏動作不停,繼續編織,很是熟練。
「三個銅板,夠干點啥?」范醉有一句沒幾句與五竹聊着。
說話時,目光卻望向對面的范府,也不知范閒進展如何。
「可以買胡蘿蔔。」五竹如實說道。
「……」
搞半天,胡蘿蔔是這麼來的。
「你想吃胡蘿蔔?」五竹動作微微一頓,望向他,問道。
這大清早就來店裏,不是想吃胡蘿蔔,那是作甚,別無理由。
說罷,他起身便要去切胡蘿蔔。
這事兒他擅長,要不了多少時間。
「叔,我不想吃,只是過來問問,那些小子,如今怎樣了?」
他已回來有些時日了,暫時不知島上情形如何。
對那些瘋子的武功進益,許久未曾考察了。
「很好。」
能讓五竹這位大宗師如此評價,想來應該是極好。
五竹重新坐下,繼續編織燈籠。
「叔,要不,改日我帶你相親去,怎麼樣?
有個人陪着,總要好些。
男人嘛,就得有女人。
女人……你知道什麼是女人嗎?」
范醉雙手於胸前,作了個手勢,比劃道。
「知道,小姐就是女人。」五竹停下手中動作,想了會兒,肯定地說道。
那一瞬,范醉有些愣住,他不知,那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恍惚之間,五竹臉上似乎閃過一抹笑意。
稍縱即逝!
卻是那般真實。
「叔,你方才笑了?」范醉不確定地試探性問道。
此時,五竹已收斂神情,看不出任何端倪。
「何為笑?」
「由心而發,一種不受控制的情緒,代表高興、喜悅,想笑就笑。」
五竹沉默,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待范醉回到院子時,費介正愜意搖晃着着躺椅,來回擺動,樣子頗為得意、輕鬆。
有些意外,范閒竟然失敗了。
細問之下,范閒也不明白,自己如何反着了道兒。
他的藥,並未下在食物里,而是費介的躺椅上。
他親眼瞧見,費介進入院子,便直接躺了下去。
可是,費介並未中毒,他自己反而着了道兒。
如何也想不明白,找耳撓腮,好奇不已。
可是,費介對此卻隻字不提。
「哥,你可小心點,這老頭兒老奸巨猾,手段詭秘,令人防不勝防。」
范閒算是怕了,這麼多年了,他在費介手裏,接連吃憋,從未討到半點好處。
「對付這老頭兒,就不能按常理出牌,否則必敗無疑。」范醉笑道。
接下來,輪到他表演了。
「哥,你可得給我報仇,殺殺這老頭兒的威風。」
范閒恨得牙痒痒,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將所有希望,寄於自己兄長。
論毒術,范醉遠超他。
論下毒手段,他也望塵莫及。
不知怎麼,范閒忽然有些期待,范醉會如何出手。
同樣好奇的,還有費介。
可是,時日一點點過去,費介每天都很小心,謹慎不已。
也不知,是他的小心起了作用,無形之中破了范醉的手段,還是他壓根兒就沒出手。
費介着急,范閒也着急。
唯有范醉,像個沒事人一樣,每日依舊該幹啥幹啥,沒太大變化。
「你到底什麼時候出手?」
終於,費介有些無奈道。
對付范閒,他尚有幾分把握,可是面對范醉,他這位老奸巨猾的用毒大宗師,卻沒有半點信心。
「其實,你已經中毒了……」頓了一下,范醉如實說道。
「不可能!」費介當即否定道。
范閒左右打量,也沒看出老頭兒有半點中毒跡象。
「哥,你是不是搞錯了?」范閒走到身旁,低聲說道。
無形之中,漏掉什麼環節,或者被破壞,也並非不可能。
這老頭兒看起來,生龍活虎,能吃能睡,全然沒半點中毒跡象啊。
范醉輕輕一笑,解釋道:「只是尚未到毒發之時罷了,而且尚須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說着,他手中出現一個瓷瓶,其中飄出白色煙霧。
費介急忙捂住鼻子,屏住呼吸。
見狀,范醉也並未阻攔,「已經晚了。」
「哥,快說說,什麼毒?什麼手段?」范閒好奇不已。
費介也捲起耳朵,準備傾聽。
誰知,范醉卻平靜一笑,將手中瓷瓶遞給費介,提醒道:
「師父,給你個建議,趁現在時辰還早,快去青樓吧。」
說罷,神秘一笑,轉身離去。
費介看着手中瓷瓶,還在不斷冒白煙。
驚悚一抖,急忙將其扔掉。
隨後,他開始感應身體狀況。
可是,一切良好,並無不妥。
只是,總覺得有些詭異。
那小子如此篤定的語氣神情,讓他心裏很是不安。
「我看起來像中毒的樣子嗎?」費介原地蹦蹦跳跳,對范閒問道。
范閒沉默片刻,還是說道:「不像。」
可是,范醉那神色,卻又不像作假。
而且,他也不屑作假。
一時間,師徒二人面面廝覷。
「喂,老頭兒,伱去哪兒?」
「青樓。」
「等等我!」范閒一咬牙,跑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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