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早,陳宇就匆匆離開了別墅前往江恆遠的住所。讀書都 www.dushudu.com
已經八點鐘,江恆遠才剛剛吃上早飯。對於陳宇的到來,他根本不感覺到奇怪。
「來這麼早?再添一雙碗筷。」
感覺到了江恆遠的從容與淡定,陳宇也在餐桌旁坐下。
「江沉,你去巡邏吧。我和陳宇聊會天。」
江沉沒有多說,陳宇在現在到來。雖然沒有表明來意,但他已經早有猜測。
經過第三監獄的事情,江沉對陳宇也越發尊敬。
兩人隨年紀相仿,但能力卻相差甚遠。
「每一餐都要當做人生中的最後一餐,人生才不會留下遺憾。」
「以前感覺到沒什麼,現在覺得說的也挺有道理。」江恆遠細嚼慢咽,仿佛嘴裏吃的不是米飯。
而是某種山珍海味,在嘴裏細細品嘗。
「江叔,你是怎麼考慮的......」
現在的江恆遠早已沒有最初相見時的精神抖擻,那時歲月仿佛沒在這位中年人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但這些日子來,那股精神氣已經在他的身上漸漸暗淡。
徒留遲暮的老氣橫秋。
「還能怎麼考慮?時代已經變了,已經不比從前。」
「未來是你們年輕人的,我半截身子埋黃土。早就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
在江恆遠臉上,陳宇並未看到任何不甘。反倒只有釋懷的自然和坦蕩。
「那別人是怎麼考慮的?如果要撤,現在就是最後的時間了。」
即使來的再晚,可該來的終將會來。
龐大的喪屍浪潮已經將整個紹漢市盡數淹沒,目前已經逼近北山腳下。
最晚不出半個月,就將抵達北山公館。
如果是第三監獄一般的銅牆鐵壁,自然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但在這北山公館周圍僅僅只有柵欄進行阻隔。
零星的喪屍還可以抵擋,但幾十萬計的屍潮。
只怕在一輪衝擊之下就將徹底崩潰,到時整個北山公館都將被淹沒在其中。
上一世陳宇他們也是在此刻進行的轉移。
危機,已經近在咫尺。
「走?」
江恆遠嘴角笑了笑,隨後便搖了搖頭。
「別說整個紹漢市,這是席捲整個人類世界的災難。在這裏所有人尚且還有一個家。」
「可離開這裏,所有人將徹底無家可歸。」
在這個世界,生與死的界限早已模糊。
生者隨時都可能丟掉性命,而那些早已死去的亡者卻能站起。
繼續向生者發動永無止境的襲擊。
生者至少還可以在死前選擇落葉歸根的位置,這已經是最大的慰籍。
「您是不是已經把轉移的事情告訴了下去。」
「是不是沒有人願意離開這裏.....」看到江恆遠現在的表現,陳宇已經隱隱猜到了。
有些時候活下去何其艱難,而選擇平靜的面向死亡。
又需要怎樣的勇氣?陳宇默然。
走出一號別墅後,在一號別墅不遠的圍欄處已經擠滿了喪屍。但站在一旁的防務人員已經對其熟視無睹。
開始時候殺一兩個喪屍可以肅清周圍環境。
但現在,早已經是杯水車薪。
沒走多遠,江沉就已經迎面走來。他就是在這裏等着陳宇。
「宇哥,求求您!救救我叔父。」
「我死不可怕,但他已經是我唯一的親人。」江沉二話不說直接跪在了陳宇面前,讓他也感覺到無所適從。
「你先起來說話。」
死亡的絕望已經充斥着整個北山公館,每個人都在無聲的等待着即將到來的宿命。
「你叔父的意思,你也知道了?」
「他說他的根就在這裏,他要陪這裏的人直到最後。」
「求求您,我就這麼一個親人了。您就讓他去你的七號別墅吧!在那或許還有活下來的機會。」
如果說整個北山公館唯一能倖存的地方,只能依靠陳宇混凝土圍牆的七號別墅。
除此之外,已經再無淨土。
加一個人添一個床位的事情,陳宇張嘴就能就到。
但他在與江恆遠會面的時候,已經明顯感覺到了他話語中的死志。
圍牆能救一個人的肉體,但卻救不了一個人的靈魂。
北山公館的倖存者何其之多,陳宇只恨自己的能力不夠。不能將每一個人都容納進去。
安得廣廈千萬間?
可終究還是痴人說夢而已。
「你再多勸勸你叔父,儘早搬到我那裏吧。」
「活下去總歸還有希望,但人死就什麼都看不到了。」忍痛告別江沉,陳宇也回到了別墅之內。
喪屍末日,激發了人類心中的邪惡。卻也讓那些閃光格外耀眼。
即使到現在這個時刻,仍然沒有一人想要進入到自己的七號別墅內。
他們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宿命。
上天只賦予了自己看到苦難的雙眼,卻沒能給與自己拯救世人的能力。
眾生皆苦,唯有自渡。
這個凜冬格外艱難,更讓已經苟延殘喘的倖存者們雪上加霜。
但喪屍卻從未停止對人類的攻伐,即使走的再慢。
也終究有來到北山公館的一天。
......
「今天,是我們整個北山公館的業主們集體聚餐。」
「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江恆遠,在這裏為所有的朋友們踐行。」
在屍潮抵達的前夕,江恆遠出乎意料的將所有人聚集在一起。
將自己的食物全部取出,分享給在北山公館的每一個人。
有老人,有啼哭的孩童,有新婚燕爾的夫妻,更有十多歲的青年人。
大家不分年齡,不分地位。在此刻他們只有一個共同的身份。
人類。
各類琳琅滿目的食物擺在露天的餐桌之上,各類的美酒也僅僅只能作為點綴。
所有人圍坐在團團的篝火前暢談着末日前的風趣往事。
各式各樣的樂器彈奏出優美的樂章,每個人都沉浸在片刻的歡愉之中。對已經距離不遠的龐大屍潮熟視無睹。
他們在喪屍面前,嘲笑死神的無能。
「小友,早就說要請你吃飯。現在看來也沒有機會了。」
「我江某厚着臉皮,就當這頓我做東。」
「一定要吃的開心。」
江恆遠才此刻也放下了所有的擔子,高舉酒杯穿行在每個人面前。
「盡吾志而不能至者,可以無悔矣。江叔,這杯我敬您。」
江恆遠作為長輩,陳宇自然不能讓對方敬酒。
連忙起身回敬。
「只有最後這一件事,江某厚着臉皮斗膽懇求。」
「請您無論如何一定要救下江沉,他是我整個江家最後的血脈了。」
人都有私信,就是江恆遠也不例外。
自己已經年過半百,踏足山巔也曾墜落低谷。大風大浪一路走來該見的也都見過了。
該試的也都是試過了,即便是死亡也早無遺憾。
但唯獨放心不下的,只有江沉一人。
自己以前唯獨缺少了對他的教育,這才讓其養成了囂張跋扈的樣子。但自從末日爆發後,尤其是遇見陳宇。
江恆遠真正見到了江沉的成長,但現在還遠遠不夠。
想要繼續活下去,必須倚靠在陳宇身邊。
「我這也算臨終託孤,寄希望與你身上。如果看在我江某還有兩分薄面上,切莫拒絕。」
「您放心,江沉跟着我絕對不會讓他有事。」
這兩人江沉希望江恆遠能活下去,而江恆遠又對自己託孤。
他們都考慮到了對方,卻唯獨沒有考慮到自己。
而陳宇也注意到,江沉並未出現在晚宴之上。
後方歌舞昇平,但守在大門的江沉卻身處黑暗之中眼神堅定。身邊數十人跟隨在其後,都是不曾參與宴會的倖存者。
「兄弟們,我們的父母,妻子就在後面。」
「今天我們會死在這裏。」
「有什麼還想說的話,現在回去說還來得及。」江沉眼神掃過身前的眾人,卻無一人離開隊伍。
該說的話早都已經說過了,該做的也都已經做到。
喪屍想要傷害自己的家人,必須從自己的身上踏過去!
「為守護家園而死,死而無憾!」
「死而無憾!」
「死而無憾!」響亮的口號聲不斷迴蕩,給每個人心中莫大的力量。
所有人全部嚴陣以待,等待着屍潮的到來。
在遠處的地平線下,屍潮已經緩緩走來。音樂的聲響更加刺激了他們踏平面前這個人類的聚集地。
將裏面的所有活人全部撕咬殆盡!
「點火!」隨着江沉的一聲令下,柵欄上的火把紛紛亮起。
整片地區全部照亮,他們將背靠大門與喪屍進行最後的殊死一搏!
「殺!」
江沉手持長矛,直接刺穿了第一隻靠近正門的喪屍。
身後的眾人紛紛上前,做着最後的抵抗。
即便他們知道會輸,但卻依然義無反顧!
「倒汽油!快!」江沉奮力的嘶吼着,一道道火牆瞬間升起,但卻還是杯水車薪。
隨着柵欄外的喪屍數量越來越多,整排柵欄都已經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傾倒。
並且幅度越來越大!
直到徹底倒伏破開了第一道口子。
「啊!」
有人直接被喪屍咬傷,隨後的幾隻喪屍直接一擁而上沒出三息就已經在無聲音。
在這裏死去,他們連成為喪屍的機會都沒有就將被分食殆盡。
當第一道口子被破開,緊接着就是第二第三道。
直到整個正門轟然倒下,屍潮再無阻攔向着公館內部直線逼近。
陳宇在別墅中央甚至已經看到了零星的喪屍出現。
「各位,抄傢伙!」
「就能你這句話呢!」
陸雲,段羽,劉銘遠,王震。每人都各自拿出了自己的武器。
也為這北山公館裏做最後的一點貢獻。
「把這些不請自來的客人趕出去!」
「這裏不是他們該來的地方!」
五人分別負責各個方向,擊殺着準備入侵宴會的零星喪屍。此刻眾人也注意到了已經逼近這裏的喪屍。
紛紛放下了手中的食物,眼中浸滿淚水。
能在這裏看見喪屍,證明他們的親人已經死在了抵禦喪屍的第一線。
沒有哀嚎,也沒有哭鬧。
只有無聲的啜泣。
「各位,咱們也該換個曲子了。」
手握小提琴的老者看了看自己身邊的老朋友們。
這隻夕陽紅樂隊有口琴,有風琴,二胡以及小提琴。看似完全不搭的幾種樂器卻演奏起了共同的曲目。
命運交響曲!
恢弘磅礴的龐大氣勢迅速感染了周圍的氣氛,似不甘似怒吼!
奮力的發泄着這命運的不公!
而最前端的陳宇也注意到了且戰且退的江沉等人,幾十人的隊伍至今只剩下了零星幾人。
而死去的人甚至連整個的屍首都未能留下。
「陳宇!你怎麼在這裏!」
江沉不明白,現在的陳宇應該趕緊躲回七號別墅。整個北山公館即將徹底淪陷!
「王震,劉銘遠!你倆去把江沉綁起來!」
「是!」
兩人二話不說直接將江沉放倒,栓起繩子便直接被扛着走。
「回別墅!」
陳宇幾乎是從牙縫裏說出這句話,屍潮近在眼前。單靠這幾人根本無法阻止。
而遠處的江恆遠看到面前這一幕,也徹底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看着江沉能活下去,自己也徹底死而無憾。
「放開我!放我回去!」被幫起的江沉劇烈掙扎,但根本逃脫不掉。
直接隨着兩道大門的開啟被丟進了七號別墅內。
陳宇直接將其帶到瞭望台,抓其他便向外看去。
喪屍的步伐已經踢掉了公館內的所有篝火,火星散落各地升起一片片的火焰。目光所及之內,只剩喪屍已再無其他。
「你是你叔父最後的遺願,你難道就打算讓他死前都無法安心!」
「生者的意義是有死者賦予的,你身上寄託着他們的希望。」
看着已經徹底淪陷的北山公館,江沉徹底失去了力氣跪倒在了地上。
即便從一開始結局早已註定,但看到面前的慘烈內心仍然無法接受。
而龐大的屍潮也沒有放過七號別墅,越來越多的喪屍聚集在圍牆之外。
七號別墅如同喪屍洪流中的中流砥柱,任其衝擊卻始終屹立不倒。整個四面八方都已經被喪屍全部團團包圍。
「瞭望塔執勤,其餘人等別墅外待命。」
這註定是艱難的一夜。
「南側喪屍眾多,速來支援!」王震在對講機里大吼道。
圍牆能攔住普通喪屍,但攀爬喪屍卻能踩着普通喪屍越過圍牆進入到整個別墅內部。
而在幾十萬計數的屍潮里,爬行奇型種已經不再是特殊的存在。
在陳宇的視線之內幾隻喪屍已經越過圍牆踏入到了別墅之內,弓弩能做到的有限。
剩下的只能交給其他人處理。
在深夜的寒風中整整一夜的廝殺,破曉黎明時分才漸漸放緩。
整個別墅的院落內已經佈滿喪屍的屍體,已經不下三位數。
院落中的幾人經歷浴血奮戰,早已經筋疲力竭。
陳宇拄這自己手裏的砍刀跪坐在院落里,身上的鮮血滿身已經夠無法分清是自己還是喪屍的鮮血。
其他幾人比起他們也是不遑多讓。
「你們進去休息吧,這裏我來即可。」秦嵐來到陳宇身邊,卻見他直接倒在了地上。
再醒來已經是兩天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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