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警覺。」
冷漠到聽不出情緒的聲音,進入了賀文耳中。
不等賀文甩出暗器。
聲音又從另一個方向傳出。
「我勸你老實點。」
視線跟着聲音移動的賀文,表情明暗不定。
他默不作聲的將兩寸長的銀針收了起來,站在原地,瞧着醫館前堂內三人打鬧。
心臟卻快速的跳動着,後脊生出了虛汗。
等到宰總累了,打不動了,嚷嚷着離開後。
賀文一直支棱着的耳朵,再次聽到了那熟悉的聲音。
「讓那個莽夫離開,我看見他就煩。」
腦海中靈光一閃的賀文,快步朝燕三走去,並低聲道:
「燕大哥,我同葉兄有事相談。」
「抱歉,得先讓你迴避一下。」
「成,你們說着,有事叫我。」
不疑有他的燕三,擦了擦額頭因玩鬧整出來的汗水,朝着後院走去。
葉青好奇的看着賀文道:
「賀兄,有什麼事?」
賀文平靜的臉色,這才凝重了起來。
他坐在了葉青身邊,沉默不語的看着眼前空無一人的醫館前堂。
葉青瞬間就如臨大敵,戒備的看着四周。
十幾息後。
葉青與賀文感覺肩頭一沉,想反抗,卻感覺無法動彈。
全身汗毛瞬間豎起的二人,僵硬的扭動脖子。
只看到了一張被黑巾蒙着,只漏出眼睛的臉。
那雙熟悉的眸子,讓葉青鬆懈了下來。
他沒好氣道:「人嚇人,嚇死人。」
「下次出來,能不能提前打招呼。」
一旁的賀文,好奇的在兩人身上打量。
影衛平靜道:
「給這位賀仵作打過招呼了。」
「但沒想到,膽子竟然這么小。」
翻了個白眼的賀文,沒好氣的扭回了頭。
影衛坐在了二人面前。
隔着桌子,看着這兩位淮陽府衙最傑出的少年郎。
看的兩人渾身不自在,挪動一下身子。
影衛才開口道:
「賀仵作,朝天宮那夜,出手重了,別介意。」
瞬間瞪大了眼珠子的賀文,抬手指着影衛。
還沒說話。
一柄漆黑的刀,便落在了賀文的手臂上。
訕訕一笑的賀文,反手將墨刀輕輕的往下壓,低聲笑着道:
「說話就說話,咱別沒事就動刀麼。」
「我一點都不介意,你救了我,我謝你還來不及呢!」
墨刀瞬間回收,快的讓眼神極好的賀文,都沒看清動作。
更是瞧不出這三尺墨刀,藏在了對方身上何處。
葉青輕咳了一聲道:「那什麼,你現身出來,一定是大事。」
「咱快人快語,有事直接說吧。」
影衛這才開口說正事。
「四日前,京都來接受紫金鼎的十名錦衣衛好手和百名禁軍在淮陽城北三十里處的驛站一夜間被屠。」
「方才,淮陽知府陳裕明,才收到了消息。」
「一會兒,神行樓兩大神偷,會對紫金鼎下手。」
「葉青你明日要去跟着朱高立歷練。」
「那拿到紫金鼎交給我的事,就得交給賀文賀仵作了。」
兩個少年郎面色凝重。
等聽到最後一句話時。
賀文蹙眉,凝視着影衛道:
「理由。」
影衛冷漠道:「一,你不做,我會殺了你。」
「二,只有交給我,才能避免陳裕明被殺。」
「三,紫金鼎只有我拿着,才能保證其不再落入宵小之手。」
眼神閃動的賀文,快速的思索着影衛所說的真假。
幾息之後。
他看着影衛道:「你身手高超,是我生平僅見。」
「你親自出手,紫金鼎豈不是手到擒來?」
眼神冷漠的影衛,浮現了一抹讚許。
他開口道:「那些人必須出手,才有人好追查其他一些事情。」
眼睛微眯的賀文,出聲道:
「能一夜間屠戮錦衣衛和禁軍的勢力,還封鎖消息四日才傳到淮陽城。」
「紫金鼎當餌,讓那些人入局。」
「將會有眾多無辜之人橫死。」
影衛站起了身,居高臨下的蔑視着賀文。
「一將功成萬骨枯。」
「一個王朝的安定,向來都是用無數的屍骨來堆砌。」
說完,他不管二人是何等反應和表情。
影衛轉身朝外走去,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想反駁我說的,等到你知曉我的真實身份的時候,你才有資格。」
賀文呼吸有些急促,拳頭攥緊。
一旁的葉青趕忙安慰他道:
「冷靜,冷靜,放慢呼吸,氣大傷身。」
「你肋骨還有傷,別動到傷口。」
知曉身體重要的賀文,立馬放緩了呼吸。
他看向一旁神情關切的葉青,眼神複雜道:
「你早就知道了他就是朝天宮那夜打碎石牆,斷我肋骨的紫天真人?」
苦澀點頭的葉青,解釋道:
「對,但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今夜你也見到了,他身手有多高超。」
「如果我說錯了話,那不僅是我,包括你們都可能會招惹橫禍。」
「不過,現在他出現了,我應該可以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訴你了。」
抿了下嘴唇的賀文,選擇了相信對方。
葉青掃了一眼周圍,見影衛沒有制止。
便繼續道:「他自稱影衛,是我查王大頭姦殺周什虧妻子一案時,才遇到的。」
「他讓我替他做事,不然,就殺死我全家。」
「讓我辦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了王大頭,之後,他讓我告訴他朝天宮紫金鼎案里,紫源真人的驗詞。」
「是他告訴我,驗詞在屍體的右手是拳,還是爪的記錄有問題。」
「他告訴我,想知道他的身份,等我能執掌一方,就知道何為影衛。」
聽到這堪稱話本一般的精彩故事。
眼珠子瞬間瞪大的賀文,嘖了嘖嘴,冷靜分析道:
「這麼說來,影衛是個代號,裏面的人應該是好的。」
「不然,也不會在朝天宮時救我。」
「今夜也不會找上我。」
點了下頭的葉青,同賀文相視一眼。
默契的沒有說葉青殺死王大頭的事。
然後葉青想到影衛狂拽酷炫吊炸天的身手,還有視人命如螻蟻的淡漠,以及住自己家,花自己銀子。
他撇了撇嘴道:
「可惜,這人就是太拽了,這視人命如草芥的態度,讓人不爽。」
噔!
細微的破空聲響起。
一枚銀針落在了葉青身前的桌子上。
二人渾身一顫,更是下意識的摩挲身上。
賀文看着手上的銀針鬆了口氣。
而沒摸到東西的葉青,訕笑着將桌子上扎着的銀針,費力的拔了起來。
他朝着銀針扎入桌子的來向,諂媚笑道:
「嗨害嗨,我不太會說話,你別介意哈。」
「那什麼,我宅子裏的錢,你隨便花,別客氣。」
從來沒見過葉青這般狗腿模樣的賀文,默默地豎起了大拇指,對能屈能伸的葉青,滿臉欽佩。
葉青尷尬的將賀文的大拇指按下,輕咳了一聲後道:
「那什麼,你還有傷,你想想自己該如何完成對方交代的任務。」
「我有些困了,先睡了啊。」
瞬間臉沉下來的賀文,幽怨的望着起身離去葉青,哀怨道:
「說好的兄弟,你就這樣拋棄了我。」
葉青腳步一個踉蹌,加快了逃離的腳步。
留下賀文收斂了神情,蹙眉凝思,考慮接下來他可能會遇到得情況。
朝陽初升。
睡了個安穩覺的葉青,舒服的起床,張開雙臂舒展了一下筋骨。
他洗漱完畢後,對在前堂內,大塊朵頤的對付早餐的燕三道:
「燕大哥,咱們走吧。」
「你不吃點?」
燕三腮幫子鼓囊囊的,含糊不清的揚了揚手上的油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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