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酒吧。
夜色墜入了無邊的黑暗中,喧鬧的嘈雜聲震耳欲聾,殷少呈同這樣的環境越來越契合,他手掌拍着桌面,配合架子鼓的聲響,不少女人躍躍欲試,卻都在親近他身側時,被他揮手拒絕。他現在沒這個心了。
走出酒吧,他腦子發昏,身上臉上都是汗,視線中出現抹跌跌撞撞的身影,那女人來到他跟前,淚水淌滿臉頰,「殷先生。」
殷少呈朝她望了許久,「幹什麼?」
「我已經按着你的吩咐把那件事辦好了。」
殷少呈腦子失憶似的,盯着她半晌還是沒想出來,他掏出車鑰匙,來到自己的車旁,趙萌跟過去,「現在,學校也留不住我了,可能還會開除我。殷先生,你答應過我的事,請問什麼時候能兌現?」
殷少呈手落在車門上,拉了幾下,都沒能將車門打開,「你就是……很喜歡做明星的那個,是不是?」
「對,是我。」
殷少呈目光從上到下掃了眼趙萌,「今天的事,我也了解到了,可你的這齣戲,一點都不精彩,演技太差,沒人相信也就罷了,還把自己名聲給搞臭掉了。」
「殷先生,」趙萌一聽,急了,「是您讓我那樣做的,當初也是說好的,您不能說話不算數。」
「說什麼呢,」殷少呈一揮手,「行了,不就是帶進娛樂圈嗎?這事搞這麼大,也省掉包裝費了,你先回去,會有人聯繫你的。」
趙萌將信將疑,眼看着殷少呈開了車門後離開。
翌日。殷少呈宿醉未醒,接到了褚桐的電話,他頭痛無比地起身洗漱,然後趕去了約好的地方。殷少呈推開包廂門進去時,褚桐已經在裏頭坐了好一會,男人走過去將椅子拉開,大搖大擺坐定,「把我叫出來,有什麼事?」
褚桐挺着個大肚子,「你也好意思讓我等,我可是孕婦。」
「我還沒睡醒呢,長話短說呢。」
「趙萌的事,你安排的?也太拙劣了吧,一點技術含量沒有。」
殷少呈給自己倒杯茶,然後輕啜口,目光高高抬起落向褚桐,「我就沒想高級過,你看,我也不否認。」
「那你這樣做,圖什麼呢?」
殷少呈不說話,盯着杯子裏的茶水看,褚桐忍俊不禁,「你別告訴我,是為了江意唯。」
「就因為她,不行嗎?」殷少呈不悅反問。
褚桐搖了搖頭,「是因為江江和安先生的事?」
「你果然知道。」殷少呈視線緊緊鎖住褚桐,她輕聳肩頭,「江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當然知道,但這件事,和簡遲淮有什麼關係?你找錯人了吧?」
儘管趙萌的事,明面上是解決了,可對名譽的受損卻是不可避免的,只是簡遲淮自己覺得無關痛癢罷了。
「簡遲淮早先,不是給江意唯下了最後通牒嗎?還讓她找男友,你們明知道江意唯和我的關係。」
褚桐看着殷少呈面上的緊張,這個男人,已經習慣了自己的掌控欲,她手掌落到自己肚子上,儘量心平氣和,「殷少呈,你真是個懦夫。」
「你說什麼?」殷少呈眉頭一擰,面目有些猙獰,「你再說遍?」
「難道不是嗎?安先生追求江意唯,那是因為她吸引了那個男人,江江這樣的條件,多少人等着把她捧在手心裏。噢,你自己給不了的,就不讓別人給是吧?這對江意唯來說,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她還這樣年輕,你想霸佔她多久?」
「我們是真心相愛!」殷少呈脫口而出。
「哎呦喂,」褚桐驚呼出聲,「我沒聽錯吧?相愛?誰,你和江意唯嗎?那我怎麼看到的,都是江意唯在單方面付出?」
她伶牙俐齒,又不給人絲毫的面子,殷少呈說不過她。褚桐拿過桌上的包,「殷少呈,兩個人相處,光有坦誠是不夠的。是,你自始至終都對江意唯足夠坦白,一開始坦白,只是玩玩,再後來坦白,你要訂婚。這樣的傷害,江意唯僅僅還給你丁點的皮毛,你就受不了了。就等於被人扇了一巴掌起不來了。呵,你別亂發瘋,簡遲淮不好惹,這件事牽扯到江江,我就當吃啞巴虧了,但再要有下次……簡遲淮如果想以牙還牙的話,你怕是再有一口堅固的牙齒,都不夠被打的。你說你愛江意唯,我沒看出來,一個男人連最基本的婚姻都給不了女人,談什麼愛?那都是耍流氓。」
褚桐說完,站起身來,「你看看你,鬍子拉碴,面色發青,江意唯要舍了安先生那樣的好人,再說放不下你,我肯定給她兩個大嘴巴。」
殷少呈抬起視線,深深剜了她一眼。
文海。
褚玥晴吃完水果,盯着電腦屏幕發呆,這會是午休時間,不少同事要麼湊在一起聊美容,要麼就趴在桌上休息會。褚玥晴拿起放在桌上的小包起身。
來到電梯門前,她左右看了眼,見沒認識的人後,這才走了進去。來到三十三層,傅時添的秘書見到她很客氣,「褚小姐。」
「傅先生在嗎?」
「在的,剛吃完中飯。」
褚玥晴停住腳步,「那他不會在休息吧?」
「不會,傅先生交代過,飯後一個小時都留着,說褚小姐要是過來的話,直接讓您進去。」
「好的,謝謝啊。」
「不客氣。」秘書將褚玥晴帶到門口,輕敲三下,然後將門推開,「請進。」
褚玥晴小步走進去,目光遠遠看到傅時添靠窗坐着,桌上有咖啡,以及水果盒,褚玥晴走近些,看到那些水果和她今日吃的一模一樣。他對她的待遇還真是好,褚玥晴微站定,「前天不是讓我推薦你兩首歌聽聽嗎?」
傅時添微笑,「坐啊。」
兩人似乎熟悉了不少,褚玥晴拉開椅子入座,「我待會把歌名抄給你,對了,我每次上樓來,好像都能看到你坐在這,你看什麼呢?」
「看看遠處的人、遠處的景色,遠處的忙碌。」傅時添端起咖啡杯,「工作做得可還順心?」
「放心吧,好着呢。」褚玥晴視線別向窗外,她也喜歡了這種望出去的感覺,視眼空曠,高高在上,連閉塞的心境都能隨之敞開。傅時添見褚玥晴微笑展顏,他不着痕跡收回目光,「看到你這樣,我也放心了,褚桐之前交代過,讓我特別觀察你的一舉一動,現在看來,你很堅強。」
「都是怕我想不開吧?」褚玥晴身子往後,靠進椅背內,「放心好了,有些事只會隨着時間,被沖的越來越淡。」
「上次安排的員工體檢,你沒去,為了怕別人懷疑,這件事還是我親自安排的。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褚玥晴垂下了腦袋,「我前幾天來找你的時候,你就來問過我了,傅先生,不,三哥,對不起,我老是忘記改稱呼,你是好人,我不想隱瞞你,我只是不想別人知道我身體的缺陷而已,算是我自尊心作祟吧。」
她說完,從包里掏出一個本子,那本子看着有些年頭了,像是自己diy製作的。褚玥晴將東西推到傅時添手邊,「這是我三年前的日記本。」
「日記本?」傅時添挑眉望向她。
「對,好多事我其實都已經記起來了,這日記本,是我整理東西的時候,不小心翻到的,有些事情早就不是秘密了,也沒必要刻意隱瞞。三哥,謝謝你拿我當朋友,謝謝你說的照顧我,不是看着我妹妹的份上,而是覺得我這個人值得交朋友。關於我的身體狀況,我想我是應該跟你坦白的。」
傅時添其實對看別人日記這種事,一點興趣都沒有,但她是褚玥晴,是褚桐的親姐姐,他有必要去了解。
男人修長的手指翻過一張張紙,日記的開頭,就是從褚玥晴離開醫院、離開父母家人的第一天寫起的:
今天的天氣特別不好,我被帶上車的時候很害怕。我想最後看看吏弘,確定下他到底怎樣了。
可是,爸媽不讓我見,他們說吏弘病情加重,需要搶救,我不能再過去讓他分心。
即將去的那個地方,那樣陌生,充滿未知,我好怕,我不想去,可是不得不去。
傅時添的目光一目十行看下去。日記給人的感覺很壓抑。
我被安排進一輛車,裏面是被改造過的,我躺在舒適的床上,旁邊還有兩個護士。前面的司機是位中年大叔,好像在等人,車子遲遲沒有發動。後來,有人給車撞上鮮花,貼上喜字,我不懂為什麼要這樣做,但我也沒敢問。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司機發動了引擎,我即將離開西城,我捨不得。
傅時添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一雙手給使勁揪了把,他居然覺得開始緊張起來。翻動紙張的指尖在忍不住顫抖,他屏息凝神繼續看下去。
窗外下雨了,好大的雨,司機說,「這種天,誰家要是真的結婚,那就倒霉了。」
車子一路前行,我昏昏欲睡,但猛地感覺車子晃動了下,我嚇得睜開眼,旁邊的護士面色發白,口氣很不好,「怎麼回事啊!」
我聽到後面有一陣很大的聲響傳來,司機似乎是鬆口氣。「這種路上、這樣的天氣居然有人飆車,差點撞上我們,幸虧我反應得快,這把方向盤要是不打,那我們就被撞了。不過,後面的那輛車可惜了,看樣子被撞得不輕啊。」
司機的這句話,我記得特別清楚。也許是上天看我吃得苦太多,所以在臨危關頭救了我一名,那是不是就說明,它也能救吏弘呢?
傅時添往下看,接下來的文字,就是褚玥晴來到新的地方之後。
他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整個人仿佛被浸入冰窟中,雙腿僵硬,被冰給卡住了似的。他目光緊緊盯着那一頁文字出神,褚玥晴朝他看了眼。「你怎麼了?」
傅時添雙眼定在那裏,動都沒有動一下,「帶你離開的車,都是誰安排的?」
「是簡遲淮。」
「婚車?」
「嗯,」褚玥晴聲音很低,「我下車的時候,看到十幾輛車前後排着,場面倒是很大,為首的車上還有百年好合等字樣,那天應該是個黃道吉日吧,一路上護士們都在說,結婚的人很多。」
傅時添手指抽筋般地開始疼痛,「安排得倒是挺好的,你……看到發生車禍的那輛車了嗎?」
「沒有,我當時躺在車裏面,只是聽人議論而已。」
傅時添覺得體內有種悲傷壓制不住,但又不好宣洩出來。「那你現在的身體,恢復的不錯吧?」
「挺好的。」
「那就好。」傅時添將褚玥晴的日記本合起,「明天再還給你可以嗎?」
「可以啊,反正也沒什麼大秘密。」褚玥晴心思簡單,換句話說,一個人只要對她好,她很容易把自己的心交出去,不論是愛人,還是朋友。
傅時添覺得一分一秒開始變得難捱起來,連呼吸都開始滲出疼痛,他朝褚玥晴看眼,儘量裝得心平氣和,「好了,去上班吧,祝你每天都能愉快開心。」
「好,謝謝。」褚玥晴拿起椅子上的包,轉身離開。
辦公室的門被她帶上,傅時添狠狠閉了閉眼睛,他想要起身站立會,卻發現自己雙腿發軟,連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怪不得,怪不得他查了三年,結果都是一樣的,原來……
到了這會,僅憑日記本上的幾句話,他已經能夠斷定了。當年,該查的不該查的,他都查了。凡是在西城,當天辦理婚禮的人家都被他翻了出來,卻最終一無所獲,傅時添雙手在茶几上撐了下,這才勉強起身。他站到落地窗前,忘不掉當年接到電話時,她說的那句話。
她只說,「三哥,我要死了。」就來得及說這麼一句話。
他看過出事的監控,肇事車輛沒有逃逸,是個家裏挺有錢的紈絝子弟,開着車在市區內飆車。可引發這場車禍的,還有另一輛婚車。
白色的奧迪是正常行駛,速度也不快,要不是那輛婚車忽然變道,白色奧迪車也不會情急之下打了把方向盤,而就是這一下,卻引來致命災禍。儘快被第一時間送入最好的醫院,也儘管吊着最後一口氣等來傅時添,但除了電話里的那句話,女人終究什麼都沒說,就在他懷裏咽氣了。
傅時添只覺跟前的影子都恍惚起來,目中的人影一道道變得模糊,然後又一道道清晰。是啊,在整座西城,想要讓那日的車隊信息憑空消失掉,能做到這樣毫無痕跡的,又能有幾個人?
褚玥晴當時身份『已死』,如此的陣仗,自然是簡遲淮做得出來的。
於法來說,那名紈絝子弟已經受到應有的懲罰,可是於他傅時添來說,那卻是一條命,他找了三年的那輛車,就是要讓對方還命的。雖然說對方也是為了自保,但搭上的,卻是他傅時添的女人!
男人目光如炬,忽然又想到褚桐的那張臉,那五官之間的相似,有些事是不是冥冥之中就註定好的?
這個人,他是搶定了,用他最好的忍耐。從今天開始,他應該給簡遲淮準備一份大禮,讓他在最猝不及防之時,就像當年的他一樣,讓簡遲淮體會體會那種切膚之痛。
傅時添手裏拿着那本日記,他回到辦公桌前,隱約覺得喉間冒出鮮血的腥味來,他手臂朝着辦公桌上猛地一揮。堆放在上面的文件四下散落,撞擊着地面和不遠處的茶几,發出乒乓巨響。秘書嚇得推門進去,「傅先生!」
傅時添一動不動陷在座椅中,秘書站在門口沒敢動,她跟着傅時添這麼多年,從來沒見他發過這樣的脾氣,這種男人,都屬於隱忍力十足的。
傅時添輕抬下眼帘,將日記本放進抽屜中,「進來,收拾下。」
「是。」
秘書關上門,將地上的文件和東西一樣樣撿起來,重新歸於桌上,她抬起眼帘小心翼翼看眼男人,傅時添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揮下手。秘書轉身走到門口,傅時添卻又將她喚住,「等等。」
「傅先生,還有什麼吩咐?」
「方才的事,不要跟褚玥晴講。」
秘書覺得奇怪,但老闆的私事,她向來不敢過問,「好的。」
傅時添重新拿出筆記本,一頁頁翻開,每一個字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轉眼間,暑假也已過去,只是天氣還很炎熱,褚桐走了兩步就坐下來,簡遲淮已經給她安排產假,她也沒有反對,這都八個多月了,肚子大的像個球,去哪都不方便。
就像現在,不過兩步路,她就覺得氣喘吁吁。飯量變得驚人,只是體重的變化卻不大,除了一個大肚子以外,還是細胳膊細腿的。
晚上,褚桐睡眠質量不好,側睡不舒服,躺着更不舒服,再加上抽筋,頭幾次抽筋的時候,她都受不了,要簡遲淮替她揉半天才能好。
今晚,她也是被痛醒的,但她沒有吵醒身側的男人。她小心翼翼起身,來不及穿鞋,就這麼光腳走了幾步,這才覺得舒緩不少。這個點,她也覺得餓了,就算躺回去都睡不着。臥室內留了盞昏暗的小燈,褚桐不想叫醒簡遲淮,他白天還要上班,夜間兩三點,正是人最需要睡眠的時候。
她走到陽台的茶几前,上面還擺着盒昨天沒吃完的餅乾,褚桐坐下來,拿起一片放到嘴中。
簡遲淮睡覺不敢有大的動作,生怕踢到褚桐,下意識伸手往旁邊摟,卻摸了個空,簡遲淮睜開眼,沒看到褚桐的身影。他慌忙起身朝四周看了圈,依稀看到有個模糊的影子坐在外面。
簡遲淮下了床,來到陽台上,看到褚桐披了件襯衫,大着肚子坐在那咬餅乾,那可憐巴巴的模樣,都快成賣火柴的小女孩了。
他走了出去,「是不是肚子餓了。」
褚桐嚇了跳,抬頭看他,「還好,吃點餅乾好多了。」
簡遲淮彎腰從她手裏將餅乾接過去,「我去替你弄點吃的。」
「不用了,」她拉住簡遲淮的手,「我也不是很餓,別那麼麻煩。」
「十分鐘就好,吃這餅乾乾巴巴的,不好吃。」他轉身往外走,褚桐其實餓得發慌,可她實在不想勞師動眾,現在別說是餅乾了,就算給她幾個冷飯糰,她都覺得不錯。
果然十來分鐘後,簡遲淮就上來了。褚桐坐回了臥室的沙發內,簡遲淮將一個大碗放到茶几上,「看看。」
她老遠都能聞到香味,褚桐湊上前一看,「哇,這麼豐盛啊。」
碗中放了好多肋排,這個湯,肯定花費了不少精力,除了小半碗排骨外,還有泡泡小餛飩,以及一把手擀麵,上面的蔥花更是勾引着褚桐的食慾。她伸手拉過碗,「晚上沒吃排骨啊,你也不可能是剛燉的吧?」
「知道你大晚上會餓,排骨湯是保姆晚飯之後放在鍋里燉的,這會還保溫着,吃吧。」
褚桐抿了抿嘴角,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竟然酸了下。
她真心覺得,這個世界上,簡遲淮就是對她最最好的那個人。比她對自己都要好上一百倍。
「幹嘛那麼麻煩,昨晚炒的蝦仁炒飯,我也很愛吃啊,你直接再炒一份就好。」
「昨晚是昨晚,今晚是今晚,不能重複。」簡遲淮坐到她旁邊,「吃吧。」
「嗯。」她大快朵頤起來,吃到一半,見簡遲淮坐在旁邊,拿了桌上的雜誌在隨意翻看,「你去睡啊,這都幾點了。」
「醒了,也就沒那麼困了,等你吃好,我們一起睡。」
褚桐雙手捧着碗,一邊吃,一邊跟簡遲淮講話,「你是不是已經想到,明天要給我做什麼夜宵了?」
「是,我發現你最近喜歡吃甜的。」
「是啊,特別是甜點,但是不讓多吃。」
簡遲淮失笑,「沒事,想吃就吃。明晚給你做酒釀圓子,酒釀是保姆自己做得,到時候,我再給你往裏面放個雞蛋,夠你吃了。」
褚桐不免動容,「簡遲淮,你對我這樣好,這輩子你都趕不走我了。」
他放下手裏的書,「為什麼會趕你走?這樣的事,永遠不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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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喬盛顏為了成為獨孤影帝的床伴不懈的努力中,甚至一哭二鬧三上吊。
「想上我的床,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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