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打暈你麼?天狼星,你看起來不打算抗拒異常。」
「哈?還真是只有叫奧默.林頓的訓練員說得出的話啊…而且啊,異常?你認為遵從本心真能算是異常嗎?」
「不分地點場合的衝動行為,只能被稱作異常。」
奧默一臉冷靜。
他瞥了眼那已與異化仿生敵人戰了三分多鐘,幾乎是以一己之力攔下了狂化機潮的送葬人,也瞧過那乾脆地遠離所有人,不住地戳點着光屏,大抵是急着離開的訓練員王子,多少咂摸出些味兒來。
心裏最深處的執念?
不不不,這絕對不是那種深刻的東西。
在被天狼星象徵步步緊逼得不斷後退,也仍是不忘觀察環境與隊友狀態的奧默,打從樂音開始就感受到了某種違和。
以他的情報搜集,阿爾圖羅小姐最是讓人印象深刻的能力,便是那能喚醒內心深處記憶的樂音。
那讓深層情緒共振的樂音,正是與悲歡離合怪獸的能力如出一轍,是在喚醒一份遺憾與渴求,可如今這些人是什麼反應?
西崎豐只是趕着離開,費德里科只是乾脆動手,而天狼星
天狼星倒是有些重量級。
她直接問起了奧默怎麼看她,在後者避重就輕的敷衍中迅速變本加厲,此刻已經上升到動手動腳的地步——
是字面意義上的。
她探出手,也不知是要做什麼,警惕的奧默選擇抬手攔下。
更快的探手,就會被更快地拍開。
執着的探手,然後被橫臂排開,如此三番兩次之後,這莫名的對抗直接呈現出了性質上的變化,讓畫面從小打小鬧變成宛若詠春對練般的高速對峙,持續十數秒後,才被後知後覺不對味兒的奧默以率先的退步打破。
但打破的只是畫面。
那被對方步步緊逼的僵局仍在,才會有最初的對話。
委實說,奧默並不是很確定自己有沒有受到琴音影響,因為他在觀察三位隊友的違和感里回過味兒來,意識到這琴音與其說是勾起心底的蠢動之物,不如說是對當下壓抑的某種情緒共振放大的結果。
是的。
不是「長久」以來那內心深處的遺憾與渴望,而是「當下」壓抑的情緒釋放。
有關這一點,奧默還是在承認自己犯下低級錯誤的前提下才意識到的。
——在與阿爾圖羅小姐初次見面的情況下,他總是在有意識地印證手頭的情報。
——這本是他一直都有的習慣,在手握情報卻又初次見面時,務實的心態便成了無意識的行動指導。
——可是…有沒有可能,自己正是因為這一點才被誤導了?
當腦子裏總想着阿爾圖羅小姐是要表演那所謂的獨門絕技時,他的一切的思考以及那思考之後的警惕都朝着那個方向去,結果卻是強烈的違和。
大家的深埋心底的模樣,是這樣的?
那並不算多麼熟識,也談不上理解多麼深刻的費德里科先生暫且不論,西崎心底按捺的想法在奧默看來,理應是某種更加尖銳,足以顛覆當下人際關係的衝動與遺憾。
而天狼星象徵真正內心深處的東西,早已被黑暗路基艾爾的卡片映出,無需多言。
這與當下的發展不說是大相徑庭,起碼也是毫無關聯,尤其是後者這副即便被自己直接指出問題也仍是在嘴硬的模樣:
「比起異常,這難道不能是一種覺悟與勇氣麼?」
嘴硬的時候還非要扯出她那最近幾天宣傳中重新營造的邪魅狷狂式人設笑容——這種換做男人多半是要被指指點點做成梗圖笑到明年的東西,放在一位英姿颯爽的女人身上就有一群人狂呼『SiriusSAMA』,這社會上的性別歧視還真是讓人氣抖冷。
奧默倒沒氣抖冷,畢竟他既不走這種路線,也有着協助賽馬娘立下偶像生涯發展路線時,足夠坦然的專業性。
而這專業性也意味着他提出本身就是在認可那副模樣的馬娘有着足以傾倒觀眾的魅力。
包括他自己。
只是你大概不能指望天狼星自己想到這一層。
面無表情看不出丁點被魅惑的奧默,也有同樣的想法。
他只懷疑這人大概將這種姿態當做一種增強說服力的萬金油技巧,所以他只是嘆了口氣。
「當然可以。」他說,止住了腳步。
「希望回頭我將這錄音放給你聽的時候,你還能展現這樣的覺悟與勇氣。」
步步後退終究有個盡頭,只是還不等那盡頭來臨,他就已然自覺在這兒浪費了太多時間。
所以他不僅止住了腳步,還乾淨利落地抬手按住了對方雙肩。
正常來說是按不住的,就像剛才他步步後退就是因為大學馬娘的拳速與掌力對不魔化的他而言是不小的挑戰。
而若是魔化,反倒是得小心別讓小臂手肘處的一些鱗甲骨刺傷到對方——而且真魔化他也攔不住天狼星。
大學畢業末的賽馬娘自不亞於某個好久沒刷存在的周日寧靜,沒有虹蛇神神性之類的外力加成真難以抗衡好吧。
不僅難以抗衡,甚至連跑也跑不過。
不得不說,自打勤鍛煉、勤干架,勤快探索虹蛇神神性與怪獸卡片後,奧默已經很久沒有在賽馬娘那兒體會這種力速都比不過的棘手了。
如今再度重溫也沒有半點懷念與感動,只想儘快脫離這副略顯窘迫的處境。
誠然,手握諸多擁有傳送、閃現能力的怪獸卡片,他要一走了之自是輕易,但這種應對方式顯然有些顧頭不顧尾。
訓練員與賽馬娘哪兒是這樣相處的,當下跑路回頭又該怎麼想?
雖然這也或許是想太多。
天狼星回頭恢復正常後說不定直接隻字不提當沒這事呢,比起當初借着酒勁直抒胸臆,旋即好長時間不聯繫不見面的碧翠克斯,天狼星眼下的這種異常狀況完全是可以更加正當的撇清責任。
雖然她現在嚷嚷的樣子像是不打算撇。
「哈?誰怕那種東西!」
雖說壓抑的情緒被勾動時也可能存在自我對抗,但看西崎豐與費德里科那異常得分外乾脆地樣子,奧默姑且一視同仁地認為天狼星也沒有自我拉扯的餘地吧。
那這話就聽聽得了,沒必要太上心,倒是奧默自己有些些說不清自己線下的冷靜是否也是一種當下情緒的映照。
emmm應該不是。
想着真要是當下情緒解放的話,自己應該是會去索要11天假期,奧默便迅速打消了這份疑慮。
當務之急還是先穩住天狼星的這副狀態,不過這種處理他也不算陌生了,畢竟這雖與當初碧翠克斯那事有些性質上的差異,但答應留出時間驗證總是沒錯的。
只是當他這麼行動並初見成效的時候,還沒等他鬆口氣,那陡然從身後攀附而上的粗壯蛇尾就讓他整個身軀僵硬了一瞬。
「又在許諾將來推延當下啊,這樣可不行哦,虹蛇神閣下。」
那蛇言蛇語,同那似乎並非錯覺,的確就是在耳邊攀附的濕熱觸感一齊到臨,讓他的目光挪至眼角邊緣,瞥見些棕與金的發梢時。
即便是他,也會在這一刻有想扶額的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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