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郡主?」
金鈴手在青槡眼前晃了晃,「你發什麼呆呢?」
青槡回神,瞥了她一眼,「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
「我回宮聽季掌印說你來長公主府做客了,我尋思着肯定有熱鬧看,我就趕緊來了啊!」金鈴一臉八卦,甚至興奮的搓了搓小手。
青槡微微一笑,「那很不巧,你來晚了,熱鬧剛剛結束。」
金鈴瞪圓了眼睛。
「但是還能去蹭個席,走吧,說說你查到什麼了?」青槡抬腳朝着開酒席的地方走去。
他們來西涼雖然帶了些人,但是對西涼人生地不熟的,要查點什麼消息實在是難上加難,這也怪她實力不足。
但凡草木成精者,無不得天獨厚,像她母親那樣的大妖,是有能夠跟草木溝通的能力的。
可惜她如今還是一棵幼苗,縱然利用半妖血脈勉強成年了,可逆天而為已經是大忌,想讓她一下子實力通天,多少有點異想天開了。
青槡哀婉的嘆了口氣。
「我查到那對老夫婦,就是季叢山夫婦的兒子出事的地方不是在他們的老家崇州,而是在千里之外的靖州。」
「靖州?那不是個無人管地帶嗎?」青槡驚訝。
四靈洲如今歸屬四個王朝,各自佔據一方,但有兩個地方則是無人管地帶。
一個是東北方向,那裏毗鄰着無妄海的一個狂暴區,常常不是漫天黑色狂風,就是地動山搖,據說幾百年都沒有人煙,卻常常能聽見鬼哭狼嚎,因此那一片地方,被稱作鬼州,不歸屬於任何一方勢力。
另一個就是西北方向,相較於鬼州的無法生存,西北方向那片土地可以算得上是一片世外桃源,因為那裏是須彌山的地界。靖州就緊鄰着須彌山,須彌山下那片土地,就是靖州。靖州很早之前就是各方勢力互相爭奪的地方,四靈洲四個王朝都有派遣駐兵鎮守。但因為那個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靠近須彌山,常年怪事頻發,有傳言說是因為惹怒了山上的神靈導致的。
那以後,靖州的駐兵就齊齊退出,退回了各自的領地,靖州也從此成了無人管地帶。
以防萬一,各州府都嚴令禁止百姓私自出入靖州地界。
崇州在西涼王朝國土偏南的地方,跟靖州隔了千里,而且靖州怪事頻發的事情天下皆知,若非為了冒險求藥,一般人都不可能出入那個地方。
對了,求藥?
青槡頓時眼睛一亮,她怎麼把這個給忘了。
當初連瑾辰,不就是從須彌山請來的神僧幫助戚明悅換心的嗎?
她至今都沒有想通,連瑾辰是怎麼從那個地方請來人的。
看來有的事,還是得從連瑾辰身上找答案。
青槡正想的出神,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混亂。
她抬眼望去,原來是在前方擺宴席的地方。
大戶人家都有修用來擺宴的地方,襄陽長公主的宴席都是一個個如同亭台的閣子用無數連廊連接在一起,冬日裏會裝上窗戶,其他季節則是用薄紗或者乾脆不遮擋,能一邊吃一邊欣賞花園的風景。
現在其中一個亭閣不知道什麼原因圍成了一團,像是出了什麼事。
青槡帶着金鈴快步走了過去。
「太醫馬上就來,大家先散一散,別擋着。」殷暮商焦急的想讓人讓開,但是讓開也無濟於事,有個姑娘突然無端發了病,一副十分兇險的樣子,嚇得旁邊的小姑娘想上前也不敢,就連同那姑娘一起來的姐妹都站着不敢亂動。
青槡讓金鈴撥開人群走了過去,殷暮商見到她,驚喜的喊了一聲,「貴妃娘娘!」
已經蜷縮在地上的姑娘面色發白,唇色青紫,顯然十分的痛苦。
青槡蹲下身,手指扣住了那姑娘的手腕,然後轉身問金鈴,「金針帶了嗎?」
金鈴立馬從自己背着的小包里摸出一卷金針,將金針卷開,青槡快速的拔了幾根針扎進那姑娘的穴位,等幾根針扎完,那姑娘的臉色也緩和了很多,像是終於能呼吸了。
這時,太醫終於趕到,急忙蹲下身診脈,查看那姑娘的狀況,然後盯着那幾枚金針驚奇的說:「金針封穴?妙啊。」
太醫不認識青槡,還以為她是哪家的小姐,雙目灼灼的盯着青槡:「敢問這位姑娘從何處學來這等神乎其技的封穴之法,老夫活了這麼大半輩子,從前就只見過一次」
「咳,」青槡輕咳一聲打斷他:「你還是快給她用藥吧,她這是突發性心疾,用藥穩妥些。」
她師從元禾道長,這太醫能見過的金針封穴,只能是從元禾道長那裏。
她當然不能讓他就這麼說出來。
太醫聞言,想說這姑娘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不過她說的是,用藥穩妥,便趕緊從隨身藥箱裏取出藥丸,餵了那姑娘服下。
「盈盈,盈盈!」一個美婦人擠進來,蹲下身就將女孩抱在了懷裏,着急的問太醫,「太醫,我女兒怎麼樣了?」
「令嬡已無大礙,還要多虧了這位姑娘,若非她及時施以援手,恐怕令嬡要吃些苦頭了。」太醫一臉讚賞的看向青槡。
美婦人也順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青槡,一看之下,大驚失色,「晚」
她剛喊了一個字,就被殷暮商打斷:「洛夫人,這是貴妃娘娘。」
洛夫人震驚,有些恍惚的說,「謝臣婦多謝貴妃娘娘。」
青槡隨意的回了句,「順手而已。」
然後看向殷暮商,「本宮還沒用午膳,有些餓了。」
「舅母這邊請,我帶您去。」殷暮商笑的跟朵花一樣,殷勤的親自帶着青槡離開。
那邊洛夫人謝過太醫,神色疲憊的吩咐丫鬟幫忙將女兒背起來,也離開了。
走出亭子,青槡問殷暮商:「剛剛那位姑娘是?」
那位夫人她知道,也是舊識。
洛夫人跟鄭夫人是手帕交,是寧安侯府的當家夫人。兩家距離不遠,寧安侯府的小侯爺寧鳳許,跟她同齡,兩人自幼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她聽說過他有個幼妹,自幼身體不好,但從未見過。
「寧安侯府的三小姐,寧玉盈,今年十四,比我還小兩歲,天生心疾,自幼身體便不好,小時候養在老家,前兩年好些了才接過來。太醫給看過,好好將養着,病發時及時服藥,就沒有大礙,只是不知道哪個缺心眼的,今天出門換了她的藥,她剛剛意識到難受的時候找藥吃,吃到嘴裏覺得不對,一時着急,就犯了病。哎,本來是沒大事的,不然洛夫人也不捨得讓她出門。」殷暮商也是心有餘悸,誰也沒想到今日宴席能有這麼多事。
她還有些好奇,「舅母您會醫術?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一點皮毛而已。」青槡撇開了話題。
不過剛剛洛夫人倒是讓她想起了一個人,寧鳳許。
當初,她沒想過養了她多年的父母,還有哥哥們能那麼對她,也沒想過連瑾辰能那麼對她,但最最沒想到的還是寧鳳許。
她不欠旁人什麼,但她欠過寧鳳許一條命。
幼時她大膽又貪玩,趁着家人不注意跑到山裏找草藥,遇上毒蛇。
千鈞一髮之際,是去找她的寧鳳許及時趕到,救了她一命,自己卻被毒蛇咬了,要不是當時是在棲月山,遇上了元禾道長,當時寧鳳許就真的沒命了。
一個曾經願意拿命去救她的人,有一天也會為了旁人,想要她的命。
不過剛剛寧玉盈的事情也給她提了個醒。
當初戚明悅的病是不是真的有那麼重?
她後來問過父王,以心換心是真的可能的嗎?
父王說不可能,再厲害的大夫都做不到,除非是那些仙家的手段。
當初在雲光台,她金針封穴親手剖心,就是不想死後身體還被人動手動腳,才用元禾道長教她的針靈之法,吊了一口靈氣。
否則人沒了心,早死了,她又不是神,如何能自己剖心?
殷暮商帶着她去了一個安靜的亭閣,剛吩咐丫鬟上了菜,襄陽長公主就帶着洛夫人過來了。
青槡要用午膳,洛夫人也不好多待,真誠的感謝過青槡之後,就離開了。
襄陽長公主吩咐殷暮商招待好青槡,也走了。
青槡像是無意一樣,問起殷暮商,「那個寧安侯府,家中是做什麼的?」
「他們家啊,」殷暮商也是個八卦小能手,見青槡感興趣,立馬巴拉巴拉的就說了一堆:「寧侯爺原來是駐守陵州的,後來受傷之後回京休養。大概三年前寧家小侯爺寧鳳許孤身離京去了肅州,再也沒回來過,走時說此生永不返京。他們家就小侯爺一個男丁,洛夫人眼睛都快哭瞎了,所以對好不容易養好了的小女兒格外寶貝,生怕她也沒了。」
肅州。
「肅州就是挨着靖州的那個肅州嗎?」金鈴問道。
殷暮商點頭:「傳說靖州邪門的很,肅州緊挨着靖州,也是怪事頻發,整個西涼的將領都不願意去那個鬼地方,當初辰王也是在那裏受的傷,差點沒命」
殷暮商剛說完,似乎意識到自己有點跑偏,急忙轉移了話題。
青槡卻突然像是抓住了什麼。
連瑾辰跟戚明悅認識,應該就是在肅州,肅州緊挨着靖州。
季叢山的兒子在靖州出的事。
戚明悅,一定跟靖州有關係,或者說,她跟須彌山有關。
想要她的心臟的,或許不是戚明悅。
而是須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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