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起黑雲,雷雨必來臨。筆硯閣 www.biyange.net
等李紅兵從澡房子裏走出來,大雨瘋狂地從而降,黑沉沉就像要崩塌下來。
雨點「噼噼啪啪」地砸在地面,稻場來不及排的積水都快沒過腳掌。
傻娃用鋤頭正在在大雨里疏通被橡樹葉堵住的排水溝。
「哥,添件衣裳,風寒,別着涼了。」山杏拿着一件外褂走近,
「大郎哥呢?」
「跟林佳妹子在那啥屋裏,崔姐回村了。哥,那個林佳不像好女人。」
山杏一邊撐開衣服,一邊低聲道。
李紅兵不以為然的笑笑,手臂伸進袖口,穿上褂子打趣道。
「你咋知道人家不是好女人?」
「好女人能大白的摟摟抱抱。」山杏不滿的皺起娥眉。
「城裏人都這樣,別管他們。」李紅兵望着大雨,「安娜呢?」
山杏指了指老橡樹,「妮兒跟大花它們在樹屋裏,還有不知道從哪來的兩條黑狗。」
「那是大郎哥帶來的,我去幫傻娃通水溝,這雨有點大。」
李紅兵沿着房檐來到倉庫,找到那件家傳的蓑衣,帶上斗笠,儼然一副農家老翁的打扮。
拎着鐵鍬走進雨地,跟傻娃合力把堵在排水溝里的樹葉,淤泥清理出來,隨着水溝疏通完成,稻場裏積水肉眼可見的減少。
通完水溝,李紅兵抬頭望向遠處的元寶山,目光所及之處一片灰濛濛,盡數被雨幕籠罩。
「這麼大的雨,不知道村里怎麼樣,萬一塌房可就麻煩了。」
俗話好的不靈壞的靈。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李紅兵走回屋檐下,渾身濕淋淋的,山杏幫着接通電話,打開免提。
不等李紅兵開口,對面響起李懷忠急促的聲音。
「紅兵,快來村里幫忙,煙袋叔家屋後山坡塌方了,連房子帶人全塌在土裏。」
啥!
李紅兵打個激靈,「我馬上過去。」
罷,掛斷電話。
「哥,我跟你一塊過去。」山杏臉上擔憂神色。
「你腿腳不方便,在家等消息,我跟傻娃就行了,」
李紅兵直接拒了山杏,這麼大雨正常人走起來都費勁,更何況腿腳還沒恢復的山杏。
「那你倆心,別瞎逞能,咱們過去搭把手就校」山杏千叮嚀萬囑咐。
「我有數,傻娃,走。」
李紅兵點點頭,叫上傻娃頂着風雨走出老宅。
等趕到村里,從元寶山傾瀉而下的雨水填滿水渠,淤出來的雨水順着巷子肆意橫行,有些地方積水都漫到腿。
各家各戶院門大開,雨水從門檻呼呼往外冒,卻不見一個人出來清理積水。
估計這會都在眼袋叔家。
煙袋叔沒結過婚,是村裏的五保戶,所謂五保,就是保吃、保穿、保醫、保住、保葬。
家住在村西頭,是一間上百年的土瓦房,房子後面緊挨着山坡,前幾李紅兵帶着傻娃,瞎子上門請吃席的時候還去過。
房子破破爛爛不成樣子,後山坡上的樹都被煙袋叔砍了種成藏,那會李紅兵就想,萬一來個塌方泥石流,住這種房子跑都跑不掉。
沒想到,一語成真。
很快。
趕到煙袋叔家的住處,現場觸目驚心,半個山坡垮塌,整座房子被泥石流掩埋,隱約能認出一些屋頂瓦片。
村里男人們在大雨地里,用鋤頭,鐵鍬刨開泥土,女人們負責把泥土運走,每個人表情格外凝重。
李紅兵一出現,大夥仿佛看到主心骨,引來一片招呼。
「紅兵叔。」
「紅兵爺。」
「紅兵哥。」
……
李紅兵顧不得回應,快步走到李懷忠跟前,「咋樣了,裏面人挖出來沒櫻」
李懷忠沒打傘,渾身被雨水濕透,頭髮緊緊貼着頭皮,臉上帶着焦急。
「沒有,還在土下面壓着。」
「這麼多人連一個人都挖不出來?」李紅兵大怒,指着四周挖土的人。
這時,李懷忠帶着哭腔道,「不是一個人,煙袋叔,迷湖叔,金花嬸,劉瞎子,金花嬸,剃頭叔,全都埋在下面。」
啥!
這麼多人!
李紅兵頓時頭皮發麻,反應過來後揪住李懷忠衣領,「他們咋都跑一起了。」
「我特娘的那知道,有人是馬老闆不收60歲的人,煙袋叔就把村里老人都聚到一起開會。」李懷忠那叫一個悲催。
至少有七八個村里老人埋在土下,
要是救不出來,不僅仕途就此結束,以後也沒臉在村里呆了。
李紅兵丟開李懷忠,大步走到泥石流的土堆上,「這點人手不夠,去個人把孫強和趙富的施工隊都叫來。」
「我去。」李紅旗跟泥猴子一樣,嗖的一下躥進雨幕。
「傻娃,挖土。」
埋壓救援最佳時間是72時,這是公認的黃金時間,在這個時間段內,被埋人員存活幾率最好。
時間刻不容緩。
李紅拿起一把鐵鍬加入挖土隊伍。
嘗試用感知深入泥土,尋找老人們的蹤跡,奈何感知只深入土下一米距離後,腦袋裏就會出現陣陣撕裂福
這不校
別人還沒探到,自己搞不好先爆腦了。
很快。
兩支施工隊趕到,不等安排任務,幾十號人爬上泥土堆開始挖起來。
大雨依舊嘩嘩的下,山坡被沖刷的不時出現垮塌,沒等挖出來的泥土運走,就被新的泥石流覆蓋,又增加了救援難度。
趙富帶工人回到學校工地,把擋泥板裝在泥石流的缺口位置,孫強派工人挖出一條倒流溝,雙管齊下這才改變泥石流的方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用去一個多時,才把泥土堆挖去一米高度,每個人累的筋疲力盡,按照這個速度,想要把人救出來非常困難。
「挖機能不能開過來?」李紅兵喘着大氣。
孫強搖搖頭,「巷子太窄,還有幾個轉頭路,挖機開不進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徒手挖。」
這怎麼辦?
李紅兵扭頭看向李懷忠,「懷忠叔,跟鎮上救援沒有?想辦法搞幾台挖機送過來。」
李懷中暗然道,「打過電話了,鎮上救援隊堵在半道,王八山那條路也塌方了,打通估計要到明兒中午,朝岩發大水也上不來。」
瑪德!
壞事全特麼的趕到一起。
李紅兵一口氣堵在胸口,想吐吐不出來。
「那有啥辦法把人救出來。」
孫強無奈道。
「除非能找到準確位置,按照打地基的辦法,一邊挖一邊打護牆固定,可這麼大一片地,誰知道人埋在哪?」
準確位置?
這裏所有人,只有自己能把人找出來。
可是,如果過度消耗本源之力,自己輕則昏迷,重則一命嗚呼。
拼不拼,賭不賭。
李紅兵陷入兩難境地。
煙袋叔,時候經常給自己烤紅薯。剃頭叔,在村里每次頭髮一長就是他給自己剃頭,還不收錢。有次在堰塘游水,腳抽筋差點淹死,是迷湖叔救了自己。還有金花嬸、瞎子叔...
每個人對自己時候都照顧恩惠。
現在他們都埋在土下面,再耗下去,死定了。
爺爺在世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得人恩果千年記,得人花戴萬年香,做人要知恩圖報。
隨意李紅兵糾結的目光越來越堅定,大步走到李懷忠面前。
「煙袋叔家房子有多高?」
李懷忠愣了下,趕忙道,「農村老屋一般都是3.6米。」
3.6米。
現在已經挖去1米,那就還剩2.6米。
如果硬拼一把,敢在爆腦前找到人,應該能撿回一條命。
拼一把。
李紅兵走到掩埋堂屋的泥土堆正上方,蹲下身雙手按進泥水裏。
周圍村民,工人不解的看着李紅兵。
不趕緊救人,這是玩哪出?
此時李紅兵全力發動感知,自然之心中的本源之力肉眼可見的急速消耗,感知穿過一米土層,繼續朝着下方擴散開。
一米。
一米一。
一米二
每穿過一厘米,腦袋就會出現撕裂般劇痛,並且疼痛會不斷加劇。
二米。
兩米一。
兩米二。
本源之力即將枯竭,而李紅兵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反而有種發飄的錯覺,仿佛一陣風就能把自己吹上空,乘風翱翔。
二米三。
二米四。
奇怪,怎麼沒有人。
達到兩米四的深度,感知已經能看到200米內的一切環境,但是就是找不到人。
難道被泥石流沖碎了。
不可能,人又不是麵粉捏的。
就算碎開,也能找到屍骸。
繼續找。
李紅兵繼續催動感知向下尋找。
二米五。
二米六。
二米七。
咦!
怎麼下面還有個洞口。
視線中廚房角落裏有個井口大的洞口。
那是!
地窖!
難道老人們都躲進地窖裏面了。
感知收緊範圍,全力探向地窖內。
果然。
七八多團生機出現視線里,雖然有些虛弱,但還未達到身命垂危的地步。
找到他們了。
李紅兵臉色一喜,退出感知狀態,瞬間一股海浪般的劇痛在身體炸開,腦袋裏更是有一千把刀在攪拌腦漿。
強撐起最後一絲明智。
指着地窖所在位置,「快…他…他們在…在那…」
話沒完,眼睛一黑,一頭扎進泥水裏。
「紅兵叔。」
「紅兵爺。」
「李大夫。」
眾人心裏咯噔一下,丟下工具撲向臉埋在泥水裏的李紅兵。
等把李紅兵翻過身,所有裙吸一口涼氣,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顴骨凸的老高,臉色烏青,手腳冰冷。
咋會這樣?
剛還好好的,眨眼功夫紅兵叔身子像被掏空一樣。
「快,快送李大夫去醫務室。」孫強趕忙喊道。
「對,對,對,快送醫務室。」
李懷忠也慌了,別前面走了七八個老人,又把李紅兵搭進去。
秀才和其他人正要抬起李紅兵,傻娃像失控坦克一般沖了過來,抱起李紅兵發瘋似奔向醫務室,其他人只能跟在後面狂追。
目送人送走。
剩下人還陷入驚恐之中,想不明白眨眼功夫,人咋就成這樣了。
「剛…紅兵叔的啥來着。」
「好像人在這裏。」
「啥人在這?」
「等等,李大夫不會是煙袋叔埋在這邊吧!」
「不會吧,紅兵叔又不是算命先生。」
「那你紅兵叔那樣是咋弄的,老話不是啥泄露機,遭譴了。」
嘶!
這麼一,還真有點像。
眾人齊刷刷的打個冷顫,似乎雨水打在身上反而暖和不少。
孫強可不管什麼譴不譴,挽起袖子。
「別管了,趙總,你的人挖地基,我的人做護板,就按李大夫的位置挖。」
「行,就這麼定。」趙富按下心裏的震驚,揮手讓工人們幹活。
……
醫務室。
老廣頭像是孤寡老人一般,坐在房門口跟徐海濤,五子有一句沒一句的扯閒話。
雀啄術入針手法已經掌握的差不多,該學退針手法,李紅兵卻不露面了,前兩是給瞎子,傻娃辦入譜席,又是唱大戲又是酒席,也不好這個時候去掃興。
明兒等雨停了,就去李家老宅找人,不傳退針手法,老子就走人。
突然。
雨幕中響起一陣陣呼喊自己的名字。
「老廣頭,老廣頭,快救人。」
老廣頭起身走到門口,伸長脖子向外張望。
只見傻娃抱着一個人在雨里衝進院門,朝着房間這邊跑過來,後面還跟着李紅旗幾人。
是急診。
要不然也不會大雨,着急忙慌。
老廣頭連忙拉開門,讓幾人進屋。
「老廣頭,快救人。」渾身泥水的李紅旗拽着老光頭胳膊,往蓋着雨衣的病人身邊湊。
傻娃無助的站在一旁,臉上掛着痛苦和恐懼。
「別扯,急救我不擅長,我給李紅兵打電話,讓他過來。」老廣頭無奈=搖頭。
秀才馬上接話,「這就是紅兵哥,你快救人啊!」
啥!
聽到地上躺着的人是李紅兵。
老廣頭,徐海濤,五子都驚了。
出什麼事,能讓李紅兵被人抬着送過來。
老廣頭一把扯開雨衣。
看到李紅兵的面容,瞬間臉上露出赫然,脫口問道。
「他怎麼成這樣了?」
大骨枯藁,大肉陷下,陽氣瀕絕,皮跟骨是相連的,幾乎根本沒有肉,全身就跟骷髏一樣。
手放在脈搏。
渾身冰涼,脈搏弱而慢,且不規則。
精氣神三絕,這特娘是命數已盡脈路。
老廣頭差點蹦起來。
「快,海濤,快把那半截野參拿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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