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庭方的血濺了盧文才一身。道友閣 www.daoyouge.com
看着在腳下打轉的人頭,盧文才嚇傻了。
剛才還一個個義憤填膺,大聲叫囂的儒生,此時像被人捏住脖子的鴨子一樣,瞪大眼睛,張大嘴巴。
在眾人錯愕之間,張伯奮大聲道:「全部抓起來!」
仿佛沒有聽見張伯奮的話,見富庭方的人頭在地上,盧文才大聲怒道:「你們殺了富家的人!你們這些丘八!有本事你們把我們都殺了!」
這些人頭腦一熱,竟然都跟着撲了上去。
張伯奮提着滴血的刀大聲說道:「反抗者殺無赦!」
士兵們齊刷刷拔刀。
那些衝過來的儒生,像雞鴨一樣被殺掉。
刀子刺穿脖子,捅穿胸膛,砍下腦袋。
一個個儒生倒在地上。
人頭在地上打滾。
最開始衝上去的二十幾個人全部被殺死。
後面的人見狀,終於停了下來,面色發白,不敢再往前。
襲擊報社的一共有多少人?
差不多六十幾個人,皆是儒生。
他們剛才在打砸報社的時候,極度兇狠。
在此時,在軍隊面前,他們毫無招架之力。
所有人都驚恐地看着這一幕,還有人嚇得往裏面跑。
「全部抓起來,敢反抗的,格殺勿論!」
士兵們齊聲道:「是!」
接下來,富庭方等人的腦袋被送到城門口掛起來,罪名也張貼在了城門口。
但是已經混亂的洛陽,顯然不是殺幾個人就能快速平息的。
下午的時候,大街小巷,凡是擾亂秩序的,一律被強行抓了起來。
也有像在報社裏那樣反抗的,全部被就地處決。
城內到處是叫喊聲。
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是一場秋雨。
洛陽的秋雨沒有了詩意,有的只是冷。
此時,河南府提舉學事司,范雩正在寫奏疏。
下面的人進來了:「不好了,范提舉,現在城內到處都在打砸!」
范雩皺着沒有說道:「沒有人勸導嗎?」
「有,但是根本沒有用!」
范雩感覺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那些人都是讀書人,明事理,怎麼可能無法勸導!」范雩不相信,他放下筆,站起來,「走!我們出去看看!」
「范提舉,現在外面危險!」
「難道他們連我也敢打不成!」
「范提舉,現在西京大營的軍隊已經出動了,您就不要出去以身試險了!」
「糊塗!萬一雙方僵持不下怎麼辦,我身為河南提舉學事,理應當在這個時候站出來!」
說着,范雩就走了出去。
他出去後,秋雨下得不大,但是涼意浸人皮骨,讓人忍不住打寒顫。
他看見大街上有成群結隊的儒生在雨中,圍着人群大談學術。
那些被圍起來的只是普通百姓而已,甚至有的人大字不識一個,也被圍起來。
他們無助地說着什麼,語無倫次,時不時向周圍求救。
如果回答不上問題,儒生們就用最惡毒的話去罵對方,甚至打對方!
見到這一幕,范雩整個人都呆在了那裏。
他是反對新學的。
他甚至也配合王守德,用自己的影響力去對抗洛京大學。
但眼前的這一幕,也絕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住手!」范雩快步走過去,憤怒地吼道,「你們在幹什麼!」
那些儒生看見范雩走過來,不但不害怕,反而很興奮:「是范提舉!是范提舉來了!」
一個年輕人興奮地大聲喊道:「范提舉親自來帶領我們反抗惡政,傳播聖學!」
「都住手!」范雩卻聲嘶力竭地嘶吼着,「你們皆讀聖賢之書,怎麼能對手無寸鐵的百姓如此惡毒!」
「范提舉,他們竟然連大學之道都不知道!」
另一個儒生嘶吼道:「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范雩怒道:「既然你們找到大學之道在於親民,止於至善」
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儒生用陰惻惻的語氣叫喊道:「這些人連如此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就不配活着!」
范雩全身一震,他看着這些面目猙獰的人。
這些人真的是讀了聖賢之書的人嗎?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修身呢?
君子五美:惠而不費,勞而不怨,欲而不貪,泰而不驕,威而不猛!
恭者不侮人,儉者不奪人!
可是現在他們
范雩感覺自己內心深處什麼東西仿佛在崩塌。
「都住手!全部回去!都回去!」范雩嘶吼着,但沒有人聽他的。
這些儒生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比這場秋意還要冷。
一個儒生一拳打在了范雩的臉上,將他打倒在地。
范雩聽到周圍傳來聲音:「他是叛徒!他是叛徒!」
一群人湧上去,開始對范雩拳打腳踢。
直到軍隊趕來的時候,將所有人抓起來,范雩躺在那裏,頭破血流。
他一動不動望着陰霾的雨天,眼神晦暗無光,再也沒有了以往的神采。
有些東西,你不了解它,就不要隨意去利用它,否則很容易被反噬,到最後,它的發展一定會脫離控制。
洛陽的混亂,不是儒生的混亂這麼簡單,在起初的混亂打破秩序後,城內牛鬼蛇神們全部出來了。
他們甚至開始燒殺搶掠。
經歷了兩天才被初步整頓下來。
而且是用最粗暴的方式平定下來的。
在這場混亂中,有八百多人被砍了腦袋,城頭已經沒有多餘的位置掛了。
洛陽九月的秋雨是紅色的。
洛陽城則被大軍圍得水泄不通,往來的所有商船全部被叫停。
九月初四晚上,洛京大學案已經在東京城官場上私下傳開了,不是什麼秘密了。
「什麼!」蔡懋幾乎是從椅子上跳起來的,「你再說一遍!」
李純佑將九月初一洛京大學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蔡懋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真的?」
「真的!」
蔡懋全身力氣仿佛都被抽乾,他癱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這樣!」
「蔡相公,這件事與我們無關,現在洛京大學考試被阻攔,引發了各地學子的不滿,許多官員已經在寫奏疏彈劾趙鼎、許翰了!」李純佑顯得非常興奮,「發生了如此大的事,新學的推行應該會被叫停!」
「被叫停?」
「對!若是這個時候應天書院也鬧起來,必然會引起更大的反對聲!」李純佑說着。
但蔡懋的腦瓜子卻仿佛要炸開了一樣,他似乎完全沒有聽到李純佑說什麼,只是問道:「這件事背後一定有推手!是不是王守德!」
「這怎麼可能是王守德,蔡相公您多慮了,現在局面一片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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