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湖名叫信君湖,是信州與璞州的交界地,過了此湖,就是璞州地界,再往東,便是京城。
夜明望了望江面,嘴角浮現一絲笑意,讓麥穗直接到江邊租下一艘中型渡船,眾人一同上了船。
莊難有些激動的站在船上,不顧腳疼,舉目遠眺湖面,取出紙筆,在寫着些什麼。
夜明瞟了一眼,見他在寫新的遊記,便不做打擾。
只是見他在遊記中還寫道「與知己同游信君湖,美甚」,令夜明覺得頗為有趣。
「這船有什麼好的,搖搖晃晃的,沒意思。」
豬毛腳屬於野豬吃不了細糠的類型,完全不懂欣賞湖面美景,目光瞟來瞟去,也不覺得有什麼好看的,只覺無聊。
夜明倚在甲板船舷上,張望廣闊的信君湖。
也不知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境界,他到了第幾層。
今天的江面似乎格外熱鬧,船舶來往頗為頻繁,不少身穿羅綺之人呼朋引伴,於江上宴飲。
許多花船上的姑娘們一個個濃妝淡抹,打扮的各有千秋,正在為夜晚的到來做着準備。
有花船里的姑娘見到模樣俊俏的莊難,在那裏笑着打招呼,目送秋波,聲喚君魂。
只可惜,莊難是個另類「愛江山不愛美人」的,對於花船姑娘的招攬,沒有任何反應。
「今天好像格外熱鬧,是什麼特殊日子嗎?」
淚玲從麥穗懷裏跳下,化為人形,看着正在張燈結綵,靜待夜幕降臨的江面船隻和熱鬧的岸邊。
夜明笑道:「今天臘月二十四,小年。」
「原來如此。」
知道了原因,淚玲想到夜明特意租下一艘船的行為,問道:
「我們也要過一次小年嗎?」
「然也。」
夜明笑着頷首。
「可是過小年,怎麼也不弄些吃食,難道就這麼空着肚子過小年?」
淚玲有些奇怪的問道。
豬毛腳也附和道:
「就是,就是,過節嘛,那有不吃東西的道理。」
夜明笑道:「之所以不準備吃的,是因為我的葫蘆又空了。」
說着,拿着空空如也的葫蘆示意了一下。
「這才多久?你就喝完在東蘭寺騙的酒了?」
淚玲一臉驚訝的看着夜明。
這傢伙,喝酒的速度有些快的誇張了。
「怪我嘍。」
夜明表示他也不想的,誰知道那些酒,實在不夠喝。
「不對啊,你沒酒喝,和過小年不準備吃的有什麼聯繫嗎?
難道你沒酒喝,就不許我們吃飯了?」
說到這裏,淚玲一愣,以這傢伙的風格,完全有可能幹得出這種事來。
夜明卻是笑道:「等天黑你們就知道了,現在都留着肚子,到時吃個飽。」
見夜明這麼說,淚玲倒不懷疑他在忽悠自己等人。
這老魔頭應該是又了解到了什麼,所以才故弄玄虛。
「無災兄,會下棋嗎?你我手談一局。」
已經寫完一篇遊記的莊難欣然答應,與夜明對弈起來。
他很少同人下棋,但棋力卻是不差。
最關鍵的是,莊難也會要求悔棋。
那夜明自是不讓的,結果等到夜明也想悔棋的時候,莊難也不許。
於是,兩個善於悔棋的傢伙一起下棋,居然都不悔棋了。
隨着棋局的進行,夜明的棋藝愈發高超,水平以旁觀者可見的速度增長。
神奇的是,莊難也是如此。
一開始還有些生疏,時間一久,莊難的棋藝居然也在飛速增長。
這讓夜明感覺頗為意外,有了真正的興趣,和莊難對弈起來。
兩人下棋的速度很快,幾乎都是不假思索,起手便落子。
淚玲一開始還看的起勁兒,時間一久,只覺無趣,便去找麥穗玩兒去。
豬毛腳更是個大老粗,完全不懂下棋,只是打着哈欠,無聊的坐在甲板上......
夜色入幕,江面上徹底熱鬧了起來,不遠處的花船上鶯鶯燕燕與客人的調笑之聲,甚至連這邊都聽得清楚。
正在淚玲心中猜測夜明故弄玄虛的到底是什麼時,卻忽然看向船底湖面處。
身為一隻貓,淚玲敏銳的感知到了一條魚精的接近。
那魚精似乎也察覺到了莫名的危險,有些戰戰兢兢地在船底徘徊了一會兒,不知在猶豫什麼。
這時,下完一局的夜明語氣輕鬆道:
「淚玲,你嚇到湖神使者了。」
「湖神使者?」
淚玲聞言,有些明白了,身上散發出一股柔和的氣息。
船底的魚精感知到淚玲的善意,這才傳出聲音:
「我家湖神有請諸位貴客,到湖中宮廷小聚。」
「煩請轉告湖神,楊某等隨後就到。」
夜明回了一句。
那魚精得了回復,不敢久留,潛進水裏,消失不見。
見魚精消失,淚玲有些可惜的擦了擦口水。
「公子,你之前就知道湖神會請我們?」
夜明笑道:「此地湖神受香火願力久矣,本身又是蛟龍之尊,在我們來時,便感應到了。恰逢小年,宴請我等,乃是常情。」
說着,站起身來:
「我們準備入湖底蛟龍宮。」
「去湖底?如何去得?」
莊難不解疑問。
夜明率先走在甲板上,向莊難示意湖面。
莊難走到夜明身邊,低頭看向湖面。
「楊兄,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下去吧你!」
夜明忽然一腳踹在莊難屁股上。
莊難慘叫一聲,跌落湖中。
夜明大笑,也跟着跳下去。
隨後,淚玲、麥穗、豬毛腳跟着先後跳下去。
驢根在甲板上左右看了看,也跟着跳了下去。
一般來說,在這種地方跳船,必然會被周圍船隻上的人察覺。
可這一次,這麼多人一起跳船,周圍船隻上的人卻是毫無反應,好似根本沒看到一般,倒是稀奇。
......
莊難一開始還在水中撲騰,等到夜明下來,抓着他的肩膀一起下沉之後,感覺反倒有些奇怪。
在水裏,似乎沒有無法呼吸的困境出現。
不但能呼吸,還不會嗆水,身上的衣物似乎也沒有濕透,反倒很清爽的樣子。
莊難很是好奇的觀察着水下的情況。
不多時,便見湖底方向有成群的魚鱉之類游過來,將眾人圍在一起,似乎在進行某種歡迎儀式,看的莊難眼中異彩連連。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水下如此奇景,當真覺得驚嘆無比。
不止是他,其他幾位也都是第一次見到,都覺新奇。
豬毛腳是個沒出息的,下意識就想伸手抓一把魚放到嘴裏吃。
還不待他得逞,就被後來的驢根一蹄子踢在手臂上。
豬毛腳吃痛,很想罵驢根一句。
但想到驢根是夜明的坐騎,又不敢,只能憋着。
魚鱉群圍着眾人一邊做歡迎儀式,一邊波動周圍水流,將幾人引導向湖底一座宮殿。
湖底宮殿依照人間侯府規格建造,當然,只是規格一樣大,具體的建造手法,與人間大不相同。
剛落於湖底,便見一群巨大的蚌殼出現,蚌殼張開,裏面是一隻只姿容迤邐的蚌女。
一群蚌女圍着眾人,忽散忽聚,翩然而舞。
莊難看的目眩神迷,空着的雙手下意識做出寫遊記的動作,想要將此時所見記錄下來。
眾蚌女舞完一曲,恭敬地侍立兩旁。
接着,便見一個有些駝背模樣,面目略顯奸猾、逢迎的老者走出。
「小神信君湖蛟龍宮管家,君規,奉湖神命,前來迎接諸位貴客。」
說着,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你是不是龜丞相?」
莊難看着這位自稱君規的管家,忍不住問了出來,實在是這位管家的形象,和民間傳聞中的龍宮龜丞相太相似了。
「哎呦,不敢,不敢!小神不過一蛟龍宮的管家,如何比得了龍宮的龜丞相,請貴客口下留情,莫要折煞了小神。」
名為君規的管家連連擺手,做告饒狀,似乎被莊難的問話給嚇到了。
見君規管家如此惶恐,莊難也自知說錯了話,連連致歉。
如此,雙方倒也算相處融洽。
在君規管家的帶領下,眾人跟着進了蛟龍宮。
湖底珊瑚珠寶多不勝數,光彩熠熠,看得人目不暇接,暗自感嘆水族之富有。
君規管家見此,搖頭失笑道:
「諸位貴客莫以為奇,這些東西,在水族實在常見,大家都是司空見慣的。
反倒是人世間的茶葉、瓷器、絲綢等物,在我水族,則是緊俏貨。」
「既如此,為何雙方不進行貿易往來,互通有無?」
莊難有些不解,按理說這是對大家都好的事。
「物以稀為貴,如果雙方大量交易,就會使得各自所有,都不再稀奇,會失去原本優勢,那樣,反而得不償失。」
君規管家解釋了幾句後,帶着眾人來到了正殿前。
「啟稟蛟君,客人已經帶到。」
正殿之中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略顯威嚴的聲音。
「有請。」
話音落下,便見正殿大門豁然打開。
首先是一群各類美女魚精出場,手捧珍珠玉石等物,魚貫而出,排列兩邊迎接。
隨後是一群披甲執銳的蝦兵蟹將在大殿中央跳戰舞。
水族戰舞與人族戰舞大不相同,看去,別有一番韻味。
夜明等看的津津有味,就連一向看東西都是牛嚼牡丹的豬毛腳,也對這水族戰舞給予了肯定,認為這很不錯。
水族戰舞過後,最後出場的,是一群完全做人類女子打扮的侍女。
這些侍女,一個個舞琴弄樂,吹拉彈唱,好不熱鬧。
隨後,一個輕紗覆面,身段婀娜的女子自半空翩然落下。
這女子落下,立馬被一群持樂器的女子圍在中間,隨後,邊跳邊彈的女子們一個又一個散開,只留那婀娜翩然的女子在中間。
那女子眉目如畫,眉心點着一點硃砂,衣帶飄飛,在樂聲中輕盈而舞。
在場除了豬毛腳這個不懂欣賞的,其他人無不讚嘆這女子跳的好。
就連小小年紀的麥穗也是有些沉迷的看着這位大姐姐的舞蹈,感覺這才是女子應有的樣子。
淚玲看着對方的舞蹈,不由有點嫉妒。
要論相貌,她不覺得自己輸了。
可論起舞姿,一拳打死少年郎的淚玲顯然比不過人家。
一曲樂停,大殿中翩然而舞的女子水袖輕舞,緩緩而落,對着眾人行了一個萬福之禮。
隨後一個衣着華貴,有着一股久居高位氣質的男子現身在大殿主位,看向眾人,面帶笑容道:
「信君湖湖神,君思龍,見過諸位貴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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