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在水中的速度不慢,到正月十五早上時,就已經從北澤江到了澤江主水脈。
澤江作為胥國北面最寬廣的一條江,灌溉兩岸無數田地,與南邊的淳江一般,被世人奉為母親河。
只不過澤江屬於脾氣不好的後媽類型,時常決堤,每次大決堤,都要淹沒沿岸千里,周邊府縣全都要遭殃。
因此,歷來人們對於澤江有兩大傳統。
第一叫祭江神,人們會擺下祭壇,祭祀江神,祈求風調雨順。
第二叫罰江神,罰的花樣就多了。
天旱,就將江神像拉出來曬太陽。
洪澇,就用鞭打江神像。
澤江決堤,就活埋神像。
總之是各種的花樣。
由於受人世香火,江神之道雖然和城隍一系不太一樣,但也是會受到民眾願力反饋的。
這些懲罰手段,真能對江神產生影響。
今天是正月十五,也是民間祭祀江神的日子,今年開年到現在,澤江還沒鬧過么蛾子,百姓們還算滿意,香火祭祀不斷,算是讓這位在位百年的江神娘娘過了個好節。
澤江下,海量的青魚終於來到了盛會場地,每一條青魚都有一種特殊的自信在心間。
這在以往,是不曾有過的,以往,他們只是純純的陪襯而已。
澤江龍宮這邊早知道這事,此時正有專門的宮人在此迎接。
一群蝦兵蟹將排列兩旁,蚌女飄飄起舞,歡迎貴客。
大家都當這是青魚一族的魚王親臨了。
甚至不少修為不高的青魚,也都將夜明當做魚王。
不然怎麼解釋大家都跟着他的?
殊不知,只是從眾心理作祟而已。
周圍也有大量水族進進出出,還從沒見過這樣景象,都在猜測是什麼大人物駕臨。
一隻化作人形,鬍子花白的老鰲精站在宮前迎接。
「澤江龍宮黃望,恭迎貴客登門。」
在魚群中的夜明也沒想到,自己隨便整一整,就讓人家誤會了。
不過夜明並不覺得自己不配,他是誰?
註定要成為禍亂世間的蓋世魔頭,什麼樣規格的禮儀,他也是受得起的。
見對方迎接自己,夜明也不客氣,輕輕揮手。
周圍魚群見此,一個個以魚類的「昂首挺胸」的姿態讓開來,顯出了坐在青長嘴背上的夜明。
此時夜明早就收了捆縛青長嘴的繩索,看去完全沒有一點奴役的意思。
待夜明從魚群中現身,現場其他賓客都是疑惑,表示並未見過這位,不知是哪位大人物。
倒是澤江總管黃望,見到使用楊鹿鳴模樣的夜明,一臉驚訝。
「楊君,您來了?您終於肯來了?」
黃望一下子激動了起來,立馬給身邊的龍女吩咐,讓她去通知江神娘娘。
說着,黃望排水而至,直接到了夜明面前,姿態放的特別低:
「楊君,請入龍宮,娘娘在等您呢!」
夜明:......
好傢夥,頂着楊鹿鳴的身體,走了四州之地,幾乎都沒遇到過認識的人。
沒想到唯二遇到的兩次,居然全都是一方大佬這種。
不過夜明也無所謂,打定主意,就和上次在信君湖一樣,不管對方那邊怎麼樣,自己就推說修行出了岔子,失憶了。
「黃望,是吧?先說說,你家娘娘和我什麼關係?」
夜明的問題讓黃望一愣,看了看左右望過來等待吃瓜的眾賓客,乾咳一聲:
「此處不便言說這些事。」
當下親自引路,帶夜明進入龍宮中。
充當腳力的青長嘴萬萬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可以進澤江龍宮中,有一種不現實的感覺。
像他們青魚一族,歷來水族大會,都是只能在龍宮外的大場逛一逛,進龍宮內部,那就只能想一想了。
龍宮內部,不是一方大能,或是後台極硬的存在,根本沒資格進入。
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參加大會,就進來了。
這放在整個青魚史上,都是值得吹噓的。
雖然是以坐騎的形式進來的,但你就說進沒進吧?
進了龍宮之後,自有專門的蛟魚拉車,青長嘴就被安排到一處偏殿,好吃好喝享受去了。
夜明登上蛟魚車,身邊是黃望親自陪同。
「現在可以先說說我和你們娘娘是什麼關係了。」
「額,這事,不應該是您和娘娘的私事嗎?現在也沒個名分的,不好說啊!」
黃望很是為難的說道,不知這位為什麼要問這麼奇怪又尷尬的問題。
「你是說,我和你你們娘娘有一腿?」
「咳咳,楊君,慎言,慎言。這是您和娘娘的私事,我們這些做屬下的,不宜討論。」
「是這樣的,我修行出了岔子,過往記憶全都遺失,故有此問。」
「失憶了!?」
黃望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以您的修為,竟然失憶了?」
「很奇怪嗎?」
「既然您失憶了,為何還會找到這裏來?」
「澤江龍宮名氣甚大,我遊山玩水,慕名而來。」
知道了原因之後,黃望有些理解了。
夜明則催到:
「好了,先跟我說說我和你們娘娘的往事。」
見夜明一副聽別人八卦的樣子,黃望一陣無語。
怎麼感覺這位失憶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為人處世的風格完全不一樣了,令人摸不着頭腦。
但不管怎麼說,既然人家想知道,黃望決定告訴對方。
剛要開口,卻發現這位忽然睜開了雙眼,看向外面。
黃望也感受到一陣熟悉的氣息到來,舉目望去。
便見前方原本要去的巨大水下宮殿中,彩色水帶翩然而來,一群龍女歌舞吹笙,在水中輕歌曼舞。
一名宮裝女子盛裝打扮,赤腳踏波而來。
此女子風姿綽約,身形曼妙,美麗不可方物,只看一樣,便叫人心旌搖盪。
除了美麗之外,還有一股久居人上的無形威勢,尋常人連與之對視都不敢。
「娘娘。」
黃望見到來人,立即躬身行禮。
那女子卻是不看黃望,目含秋波的直勾勾盯着夜明,口中喊道:
「郎君。」
夜明睜眼與之對視,沒有說話。
與夜明四目相對之後,女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面上的無限風情霎時消失。
一瞬間,就從面對一個親近之人化為面對一個陌生之人的態度。
只是她並沒有多說什麼,依舊道:
「郎君,請隨我來。」
夜明獨自隨女子進了前方巨大宮殿中,其餘龍女宮娥之類,一概不敢跟上。
進了宮殿大殿中,女子手中法力激盪,開啟了周圍的大陣禁制,這才回首,一臉審視的看着夜明。
「你不是他,你是誰?」
剛才與之對視時,夜明就知道穿幫了。
不過他也無所謂,這位一看關係就與楊鹿鳴不一般,有些事說了也沒關係。
當然,他可沒打算暴露自己魔頭的身份,只是說道:
「在下夜明,原是一名福德正神,意外接觸到一位乞丐......
在入幽冥之前,他將身體借於我使用。」
簡單說了下事情原委,夜明暗自注意着這位江神娘娘的反應。
在其聽到楊鹿鳴入了幽冥之後,明顯的擔心之色閃過。
夜明見此,追問道:
「幽冥當真也有脫離世間的跡象嗎?這會引發怎樣的危機?」
江神娘娘沉默許久,微微搖頭道:
「我不曾入過幽冥,對那邊的情況所知不多,到底會如何,難以斷言。」
「那當初天宮遠離之事,娘娘又知道多少?」
「那時我尚未出生,並不知曉。便是當時之人,也在天宮離去後,遺失了關於天宮的部分記憶,並不能說清原委。」
隨後,夜明和這位江神娘娘閒聊許久,從她這裏得到了許多有價值的情報。
也知道了這位的名姓,黃月曦。
「既然你不知我和郎君的事,那為何來此?」
「漲見識,順便打一葫蘆酒。」
夜明展示了下腰間的葫蘆。
「你這一葫蘆,可不小,不過既然你與郎君關聯很深,我便贈你一葫蘆好酒。」
江神娘娘接過葫蘆,伸指一點,葫蘆便消失在原地。
「既然來了,那就好好參加一下這次的北域水族大會。」
說着,又扔給夜明一枚刻有特殊龍紋的令牌。
「此是我龍宮最高級真龍令,持此令牌,如真龍駕臨,君可憑此暢通無阻。」
夜明也不客氣,拿到令牌,隨意把玩了一下,收了起來。
之後,江神娘娘打開禁制,還是口稱「郎君」,給足了夜明面子。
當然,其實這也是在維護楊鹿鳴的面子,畢竟別人可不知道這位是個冒牌貨。
出了大殿,來到龍宮內的會客園。
龍宮內的會客園裏,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皆已化作人形。
夜明和江神娘娘剛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楊叔叔?」
一個女子一臉驚訝的看着夜明,沒想到他會和江神娘娘走在一起,而且看起來關係不一般的樣子。
莫名的,心裏有點小疙瘩。
「楊兄!」
這女子身邊的男子也是意外,但還是笑着拱手招呼。
這二人正是信君湖的君思龍、君水袖父女二人。
夜明見到熟人,笑呵呵的上前打招呼。
這時,一個身着黑衣,面色不善的壯漢模樣的人不滿的哼道:
「楊兄真是愈發目中無人了,見到我,也不知打聲招呼嗎?」
夜明聞聲,看了過去,完全不認識這個黑大漢,直接問道:
「閣下是何人?」
黑大漢聞言,頓時怒了:
「楊鹿鳴,幾十年不見而已,連我是誰都不認識了嗎?」
楊鹿鳴當然認識,可夜明不認識,也不慣着他,直接道:
「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抱歉,記不住。」
「你!」
黑大漢立身而起,面色惱怒。
江神娘娘知道夜明不是楊鹿鳴,開口道:
「黑河水君息怒,郎君非是故意與你鬥氣,其實是因為修為出了些岔子,失憶了。」
幫夜明解釋一番後,反倒讓那被稱為黑河水君的漢子一臉意外。
以這傢伙的修為,還會失憶?
不過如果真是失憶了,那可是大好事啊!
在江神娘娘的調解下,兩人暫時沒鬧起來。
夜明坐到君思龍父女的身邊,小聲詢問這個黑河水君何許人也,和他有什麼仇怨。
此事君思龍倒是知道的,簡單告知了夜明兩人之間的因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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