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聶耳國果然不是白日可比,此時街道各處人流如織,各種五花八門的娛樂場所盡數處於營業中。
燈火通明的屋舍之中,來自海外諸國之人來往不斷。
在這樣的一片繁華之中,卻有一處例外,那便是聶耳國國主行宮。
這裏的宮人也早出去瀟灑去,行宮中沒剩幾個人。
那半大少年國主正獨自一人在房間中寫畫着一些什麼。
「若要改革,這些娛人項目必然需要管制起來。
嗯......也不能一下全都鎮壓,不然容易激起民變,需要徐徐圖之。
說不得倒是還要借中原之力......」
在其自語之時,並不知身後有一人影一閃而逝,進入到後堂。
行宮後堂處並非寢宮,而是一間獨立的神廟。
可見廟宇之中有一尊一丈高神像,乃是一雙耳垂膝,慈眉善目老者形象。
此正是聶耳國「長耳老祖」之神廟。
神廟看上去一切正常,便是一些修為不高的修行者來此,也看不出什麼端倪。
但對於擁有特殊靈目神通者來說,所見又是另一番景象。
這看似尋常的神像座下,有無數無形細絲延伸而出。
可見,這些細絲每一根都連接着一個聶耳國之人後頸,上至國主,下至乞兒,無一例外。
不但連接着聶耳國之人,還有大量細線在試圖連接到外來之人的後頸中。
只不過由於這些人才來不久,細絲只能勉強搭上,無法徹底深入對方脖頸。
眾多細絲當然不僅僅只是連接,更為重要的是,所有連接他人的細絲,都在一點點抽取連接目標的命數。
國中眾人的命數,被抽取之後,紛紛順着細絲匯聚到神像座下,隨後湧入神像之中。
再仔細看去,可以發現,那神像其實並不單純是神像,而是活物。
乃是一垂垂老矣的活物,這存在身上有一種強烈的腐朽之感,似乎只要輕輕碰一下,其就會化作飛灰。
偏偏有着眾多人的命數作為支撐,這東西仍舊頑強的活着。
原本常年一動不動的神像,此時卻是微微顫動,神像眼目處泥土抖落,漏出一雙滿是滄桑感的眼眸。
一個衰老的聲音緩緩響起:
「何方道友,來我這小廟,不知有何貴幹?」
沒有聲音回答神像,神像也沒有着急,就這麼默默等待。
只是等待一陣之後,還是不見對方反應。
「老朽能感應到,道友應當沒有離開。
既然如此,何不現身一見?」
還是沒有反應,周圍一片寂靜。
「若是道友不願現身一見,那就恕老朽招待不周,這就要再次入睡了。」
還是沒有得到什麼反饋,這讓神像有些皺眉。
一個不知來意的強大存在盯着自己,自然不可能真的就此入睡。
只是讓他就這樣離開所坐位置,又覺得有些虧。
這一動,損耗的可都是命數啊。
對於如今的他來說,命數就是一切,半點兒不想浪費。
正在猶豫是否要離開所坐處外出查看時,忽然聞聽四周響起一陣「桀桀桀」的陰冷笑聲。
聽到這笑聲,原本一直沒有神色變化的神像面色大變,眼中閃過一絲驚悸。
「魔頭!」
吃驚的同時,就要離開所坐處。
在他動作的同時,卻見周圍驟然一暗,一種無限壓抑的黑暗將神廟整個籠罩在內。
無形的壓力驟然施加到神像身上,神像大驚,身上靈光綻放,震碎周身所有泥土,從中走出一個只有三尺高的老者。
其樣貌就是如神像一般,只是身上的皺紋和松垮的老皮使其看起來毫無精神,像是隨時都會斷氣的那種。
雖然看上去隨時可能會咽氣,但此時其身上爆發出來的強大法力卻也令人不敢小覷。
「這力量,是大黑天!」
老者感受到周圍黑暗的壓制,一臉的意外,
「你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何會有大黑天的力量?」
無比沉寂的黑暗中響起一陰冷老者之聲:
「桀桀桀,你這老兒,連大黑天的力量也認識,看來不是海外土著。」
長耳老祖終於聽到對方回話,一邊撐開身上靈光對抗黑暗壓制,一邊道:
「大黑天不可能將力量交給一個魔頭,閣下到底是誰?」
「看來你不願回答老夫的話!」
黑暗之中陰冷老者之聲響起之後,有大量魔氣襲來,在強大的魔氣之下,長耳老祖感覺自身力量有一種要被強行顛倒扭曲過來的感覺。
而且,雖然看不清周圍,但卻明顯能感知到,周邊一切,似乎都被顛倒過來。
「這是顛倒陰陽之術?」
認出此術,長耳老祖眼中浮現震驚之色,
「魔頭怎會這道門天罡神通?」
震驚之餘,長耳老祖不敢再繼續坐以待斃。
雙手掐訣,身上綻放出一陣蒼翠碧綠光輝。
光芒掃過之處,竟然強行將周邊無處不在的黑暗撕開一道縫隙。
那些顛倒過來的陰陽之氣,也被強行歸位,周圍一切在兩人的法力相持下,不斷扭曲。
強行撕開對方部分手段之後,長耳老祖終於看清對方模樣,乃是一面容陰翳,滿身魔氣的老者。
「真是魔頭?只是,你是什麼魔,老朽為何從未曾聽說過?」
出手之人自然就是夜明,對於對方的疑惑,他自然不會去解答什麼,只是發出一陣「桀桀桀」的笑聲,手中法決一變,一股擁有摧山倒岳般的強大法力就要爆發出來。
「振山撼地?」
長耳老祖竟是一眼看出夜明的手段,面色有些難看的選擇縱身飛出廟宇,直衝天際,要將夜明引離聶耳國。
畢竟,這聶耳國可是自己苟延殘喘的根本,要是就這麼被對方打碎,那可就無可挽回了。
夜明其實也無意真的摧毀聶耳國,見對方主動離開,便也假裝中計,跟着一起衝上雲霄。
方至雲端之上,便是一記「振山撼地」神通打上去。
長耳老祖見此,揮袖一撒,扔出數十片翠綠樹葉。
眾樹葉飛出,又受其法力催動,相互之間連接,隱隱形成某種陣法。
夜明的「振山撼地」之術打上去,居然只是讓這陣法一陣晃動,並未能擊破。
這然他有些意外,再見對方扔出更多樹葉,組成更為精密複雜的陣勢。
而且,這陣勢似乎可以直接吸取周邊天地靈機,得以持續不斷地運行下去。
夜明見此,暗中以天眼觀察此陣弱點,卻是驚訝發現,對方陣法的陣眼,居然是在無規律的每時每刻變化的,想要準確擊破陣眼,可謂難如登天。
「這是『六甲奇門』?」
做出這個猜測之後,夜明也是極為意外。
這傢伙不簡單,居然也會天罡三十六法。
見夜明暫時沒有繼續進攻,長耳老祖將陣法護在身前,並未選擇還擊。
於他而言,能不和人拼命,最好是不要和人拼命,尤其是對方還是個從未見過的全新種類魔頭,實在讓他有些拿不住深淺。
「閣下,你身為魔君,何苦為難於老朽?」
長耳老祖很清楚魔頭都是無利不起早的,只要有足夠好處,並未不能談條件,
「若是有什麼需要,大可以說出來,老朽幫你想辦法。」
「是嗎?只是老夫想要的,你不一定能給得起。」
「閣下想要什麼?」
「一株萬年老山參而已。」
聽到夜明這話,長耳老祖的神色逐漸轉向陰沉:
「閣下,當真沒得商量嗎?」
「都說了,老夫要萬年老山參一株,你給了,自然就相安無事。」
長耳老祖聞言,深吸一口氣:
「當初我在中原時,便是正玄門長老見我也要禮敬三分!
如今雖然受天人五衰困擾,衰弱倒退許多,但你這魔頭苦苦相逼,那便怪不得老朽再行一次除魔衛道之事了!」
對於這老傢伙之言,夜明只是嘲諷道:
「除魔衛道,真是冠冕堂皇的說法。
不知若是正玄門知道你在海外奪一國之人命數,用來維持自身,又會如何待你呢?」
「凡塵俗人之一生,不過幻夢一場,相比於朝生夕死之朝菌,並無區別。
老朽雖借命數,卻也讓他們無憂無慮,安樂一生,如此,對其等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在你眼中,凡人與朝菌蟪蛄無有區別,在老夫眼中,你與凡人亦無區別!」
夜明說着,目中泛出陰冷寒光,抬手再打出一記「振山撼地」。
長耳老祖自知無路可退,未有決一死戰,再不抱僥倖心理,施展「六甲奇門」之術同夜明大戰。
世上常有關於專精一技好還是廣學百家好的爭論。
此番交手,卻是正好有所體現。
那長耳老祖並未習得太多雜七雜八的神通,主要就是一手「六甲奇門」
之術。
雖只一術,但在其多年鑽研之下,已是運用的出神入化。
當其全力以赴後,夜明任何一種神通單獨拿出來,都不是對手。
反觀夜明,不似對方這般專精一藝,所用手段又多又雜,各種神通法術一種接一種的連番用出。
不得不說,他許久都未曾遇到這般勢均力敵的對手,此戰鬥的相當用心,可謂全神貫注。
與他對戰的長耳老祖則是心驚不已,沒想到這魔頭手段竟然如此之多。
這也就是他,但凡換一個經驗有所欠缺之人面對,必然飲恨當場。
雙方在天際之上廝殺許久,始終不分勝負,誰也無法奈何誰。
只是這樣打下去,長耳老祖卻是有些頂不住。
倒不是法力後繼不足,而是命數消耗過大。
現下聶耳國之人都感覺比平常時要疲累很多,有一種與人大戰過一場的感覺,不少人都困頓不堪。
長耳老祖自身受下方眾人影響,也感覺到一陣精神上的疲憊,有些昏昏欲睡之感。
他面對的可是夜明這般強大對手,如此精神上的一個恍惚,幾乎一下漏出破綻,險些被夜明抓住實際,擊中陣法陣眼。
幸好長耳老祖最後時刻回過神,拼着被摧毀部分綠葉,這才避免陣法被擊破的尷尬。
見這一擊沒能奏效,夜明略覺可惜。
此時天色已蒙蒙亮,不知不覺間,兩人已大戰一整晚。
長耳老祖不想再耗下去,夜明也不想等到天亮。
那樣的話,船上的事恐怕會露餡。
都不想再拖延下去的雙方,決定拿出定鼎勝負的本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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