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平州大災,僅是治水一事,便損失八萬餘人,對於平州陽間而言,是一個重大損失。
最起碼在青壯年得到足夠補充之前,平州一方都幾乎失去主動對外擴張的能力,能守住現有地盤就算不錯。
同樣,對於陰司而言,這也是一個巨大的挑戰,如何處理好這麼多的生魂,那可相當考驗陰司的管理能力,恰恰我們盡職盡責的城隍大人有事外出。
事實證明,即便沒有恪盡職守的城隍大人,大家也能將事情處理的井井有條,並未因生魂變多而手忙腳亂。
再說這眾多生魂其實也不全是壞事。
他們中有相當一部分人都是自願參與煌澤府治水行動的。
這些人都是心懷高遠之輩,很多人都在備選陰差之列,即便差些的,也符合陰兵選拔標準。
因此,這些生魂並未被分到任何投胎處,而是一直來到最後一處地界。
到此的生魂數量不多,他們這一批,只有十餘人。
眾生魂來此,便見前方乃是陰司正堂大殿,大殿正案之後,有一恍若天仙般的美麗女子端坐,兩邊有陰差侍立。
見到這位,眾多生魂們都是忍不住打個寒蟬,一個個都感受到一種源自本能的懼怕,對眼前美貌女子生不出半點兒褻瀆之意,只是忍不住想要逃走。
似乎眼前之人,對於一切鬼魂來說,都是不可戰勝的可怖存在一般。
大殿案後女子,不是他人,正是採薇。
其實她並未主動釋放純陰之體的壓制力,只是自從成仙之後,她的純陰之體完全長成,即便不發動,那種對鬼物的克制也會十分明顯。
好在,她已經逐漸摸索到徹底隱藏自身氣質的方法,相信再過一段時間,就能完全控制。
見這群被選中的鬼魂到來,採薇將語氣放的十分平和溫柔,讓眾鬼勿要擔憂。
隨後,彈指釋放純陰之火淨化眾鬼身上的怨氣。
這些人都是在災害中橫死,橫死者身上必然會帶有怨氣。
好在這種怨氣不是他們發自內心的,很好淨化。
純陰之火過一遍,便可處理完畢。
只是這次卻出現意外,其中有一鬼身在純陰之火中,卻是紋絲不動,一點兒沒有被淨化怨氣的樣子。
採薇見此,很是意外,看向那鬼,正要出言詢問其有何怨念,卻忽然反應過來,「噗嗤」一下笑起來:
「回來就回來,怎麼還想着戲弄我?」
那鬼見她識破,也不再偽裝,向前走去的同時,已然化為夜明模樣。
見到他,採薇情不自禁從桌案後走出,輕輕拍着他身上的純陰之火,將之都拍滅。
要不是周圍人多,已經忍不住想抱在一起。
見採薇如此模樣,夜明笑道:
「怎麼,一段時間不見,都不想我嗎?」
採薇聞言,有些嗔怪的看他一眼,顧忌周圍人的目光,命旁邊陰差帶眾鬼下去領受司職。
夜明沒有顧忌那麼多,一手拉着採薇縴手,一手取出一四四方方的盒子。
「這是何物?」
「這趟出去,和一位友人學的手藝,八音盒。」
「八音盒?聽說此物製作方法早已失傳,沒想到居然還能再現。」
採薇試着將之打開,便見盒中有男女兩個木製小人在轉動,有悅耳之音自其中響起。
對此很喜歡的採薇點頭不已,心裏美滋滋的。
但看一眼外間之後,神色一正:
「明,你回來的正好,現在人手緊缺,你也一起幫忙吧!」
說着,不由分說的安排起事情來。
於是乎,我們可憐的城隍大人回來之後,連個凳子都沒得坐,就被安排着干起活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自己是城隍呢,躲不掉啊!
......
白遙感覺頭昏腦漲,全身難受,勉強睜開眼睛,見到陽光照在窗口處,有些艱難的掙扎爬起來。
自從上次累倒,他便感覺病的有些厲害,這些天一直不見好轉,反而有種越來越重的感覺。
只是還是憂心於雅藏江後續處置問題,不能安心修養。
正要起身下床,卻見白先生端着一隻石盒進來。
「父親。」
「你這才恢復一點兒,怎麼又要起來,快,躺下休息。」
白先生見白遙樣子,立刻將他按回床上休息。
白遙卻是滿臉憂愁的看着白先生:
「父親,你有白髮了。」
「哈哈,知道,知道,這點兒白髮,看起來不是更有風度嗎?」
白先生不在意的擺弄一下鬢邊白髮。
反而拿起銅鏡,有些語重心長的對白遙道:
「倒是遙兒你,情況才叫嚴重。」
白遙看向銅鏡中的自己,十分意外。
鏡中少年一副憔悴神容暫且不談,明顯可見,頭上白髮比白先生還要多。
「這......」
「遙兒,聽為父一句,這段時日,咱們都好好休息一番,不要再操心那些事了。」
沒想到一向做事用心,事無巨細的父親居然會說出這等話,白遙大感意外:
「父親,何出此言,如今時刻,我等豈能怠惰?」
白先生見他這樣,擺擺手笑道:
「前幾天我也是如此想法,想着事情沒有我在,定然是處理不了的。
可是下面人卻來報,雅藏江各處隱患處理得當,目前為止,並未出現大問題。
當時我便感覺意外,沒有我們在前方,他們也能做到麼?
可不管怎麼說,事實就是,即便沒有我們在,前方依舊按照既定計劃完成一切。
也是因此,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似乎,這世上,即便沒有你我,也不會變得更糟......」
「父親,你這是怎麼了?」
白遙感覺今日的父親格外奇怪,憑空多了些灑脫,而且,言論也與之前大不相同。
「放心吧,為父沒事,只是明白了一個道理。
以後做事不會再如之前一般,什麼事都由自己完成了。
事無巨細固然好,但畢竟只一人之力。
一人之力終有盡,而眾人之力卻無窮啊!」
見父親的確是變得灑脫許多,不像是有事的樣子,白遙總算放心不少。
白先生則笑道:
「給你帶來一碗參湯,兩盤小菜,吃好喝好,再好好休息,放心吧,前方沒問題的。」
對於父親之言,白遙向來信服,點頭認可。
白先生見此,滿意一笑,打開食盒,只是見到內中之物後,父子倆都是一愣。
食盒之中不見參湯小菜,卻是兩瓶瓊漿。
白遙有些疑惑的看向白先生:
「父親你也學會開玩笑了。」
白先生見此,先是意外,再是爽朗笑道:
「那是自然,來,我們父子干一杯。」
說着,自己一瓶,給白遙一瓶,父子倆對飲瓊漿。
瓊漿入腹,疲憊一掃而空,白髮變青絲。
恢復神采的父子倆對視一眼,都是笑起來。
此時白遙如何不明白,方才之事不是玩笑。
不過,都無所謂了。
白先生活動一下手腳之後道:
「雖然身體恢復了,但最好還是休息一兩天,徹底恢復的好。」
白遙見父親這樣,有些奇怪道:
「父親,感覺你這一次病後,所得體悟比以往要深不少。
但又不像是程聖人理學之道的作風。」
「說起來,此番體悟,的確有別於從前。
早些年,為父只是痛恨當權者曲解理學,歪曲其理。
本身對於此道深信不已,一直認為此道本身並無問題。
但這幾年來所做之事越多,便越發覺得理學有所不足。
如今之所思所想,的確有些脫離理學之道。
只是對於前路究竟如何,還是不夠明確。」
白先生雖然說着對前路不夠明確,但眼中沒有一絲氣餒神色,反倒是充滿信心。
白遙聞言,感嘆道:
「父親,您這是立了個成聖之志啊!」
「聖人從來都是由人來,丘聖、軻聖、程聖都可,為父又為何不可?」
白先生頗為豪氣的說着。
這話要是別人說,白遙肯定會嗤之以鼻。
古往今來,能成聖人者,不過那麼幾個,其餘人想要由此成就,幾乎都可算是異想天開。
但眼前之人是他的父親,是世人稱頌的「白先生」。
或許,萬一呢?
白先生幫白遙做好思想工作之後,表示自己也要好好休息,放鬆一下,便就離去。
其方離開,便見一活潑赤足少女蹦跳着進來。
見到這少女,白遙露出笑容,來者正是春瓊泉。
「你病好了,可以陪我玩兒嗎?」
「好啊!」
白遙正打算好好陪春瓊泉玩兒一陣子,卻發現其手腕上不知何時多出一根手繩。
「你這手繩是哪兒來的?」
「哦這個啊,是會發光的好哥哥送我的。
他說你這次生病,不但是因為辛苦,還是因為和我接觸太多造成的。
嗯~~為什麼和我接觸多會生病呢?」
春瓊泉有些不解的樣子,隨後又笑道,
「不過沒關係了,只要戴着這個,以後和誰玩兒都不會讓人生病!
嗯,發光的好哥哥好像是這麼說的......」
「會發光的......」
白遙這麼念一句之後,便大概知道是誰做的,對着延化府方向一禮之後,笑着問道:
「今天想玩兒什麼?」
「跳皮筋、跳房子、丟沙包......」
......
自夜明歸來,轉眼間一月時間過去。
這段時間裏,煌澤府各處較大隱患基本都被妥善解決。
後續一些問題,白先生專門選出一群在這次對抗洪災中表現優異的一群人。
讓這些人帶着煌澤府本地人繼續處理後續之事。
同時,他和白遙、靈璧公主等返回延化府,開始計劃起向煌澤府遷徙人口之事。
如今的煌澤府,有九曲十八彎的雅藏江滋潤,一躍從之前的貧瘠之地成為天府之國。
這樣的地方,若是不開發利用,那當真是暴殄天物。
而在平州這邊宣佈徹底解決水患之事後,一直在北邊蠢蠢欲動的胡嗣業只能無奈放棄行動。
畢竟他也沒把握能夠在對方內部不亂的前提下,正面擊敗狄飛羽部。
同時,對於擴大許多的雅藏江,高希德宣佈,封哀民公主為此地江神,為其立廟祭祀。
只不過不同的是,以往這樣的廟,要麼歸於水族治下,要麼歸於城隍治下。
但這次雅藏江江神廟,只是在廟中擺了一個城隍司的排位意思一下,並未完全歸屬城隍司。
至於水族,更是完全不沾邊。
畢竟,哀民公主可是地地道道的人,額,鬼,自然不屬於水族。
城隍司這邊早就知道這個安排,沒什麼反應。
水族方一開始的確有些不滿,其中有幾個一直想要獨居一方的水族直接鬧了起來。
但沒多久,鬧劇便被平息下去,此後,再無人過問此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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