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託夢之法將旱災之事告知高希德之後,夜明暫時空閒下來。
空閒但不悠閒,還要琢磨一大堆事。
正自思量時,卻聽外間有陰差來報,說是新送來一批生魂。
要是一般新拿鬼魂,基本都是按流程走,不必到他面前,陰差們不是第一天做這事,現在還專門報上來,必有因由。
夜明端坐於主位,讓陰差將新來生魂都帶進來。
在陰差的引導下,便見一群頗為眼熟之人進來,正是靈璧公主的護衛們。
護衛隊長花秉赫然在列。
除他們之外,還有一人帶着鐐銬,被押上來,正是那天下第一殺手,勾魂人。
突然見到這群人,夜明一時沒說出話來。
花秉到現在還有些不太適應,見到夜明之後,終於清楚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活人。
夜明沉默一下,手在案下掐指一算,便知事情原委,看向花秉道:
「花護衛,我們又見面了。」
花秉聞言,嘆息一聲,難得很官方的對着夜明一禮:
「見過城隍大人。」
其他護衛見此,也跟着一起向夜明執禮。
那帶着枷鎖鐐銬的勾魂人見這群人竟然與本地城隍相熟,頓時面如土色。
他這一生,為了錢貨,不知幹過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
雖然一直以為大不了來世變畜生,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當真的面對這種可能的情況時,還是沒來由的感到恐懼。
驚恐跪地,對着夜明磕頭,大喊「見過城隍爺爺。」
旁邊有陰差送上關於這些人的生平功過簿冊。
夜明掃視一眼之後,看向勾魂人道:
「李鐵蛋,猜猜看,你的陰德虧了多少?」
這話一問,勾魂人李鐵蛋嚇得全身都顫抖起來。
生前所做的所有心理預期,在這一刻全都土消瓦解:
「城隍爺爺,小人錯了,小人有罪,小人願意將功贖罪,求爺爺寬宥!」
這位不可一世的殺手,磕頭求人的本事也是極好,不斷跪求。
對於他的哀求,夜明毫不理會,只是對默默站在一旁的罰惡司司正嚴奎道:
「此人冒犯上官,罪加一等,依律重懲。」
李鐵蛋聞言,面色大駭,連忙道:
「小人未曾冒犯爺爺,為何?」
「按律你該稱本官『大人』,爺爺算什麼稱呼?
本官可沒有你這般不肖子孫。」
「大人,城隍大人,方才是小人一時失言,求您。」
「罪再加一等。」
「啊?為何?」
「你該自稱罪人,小人這個稱呼,你還不配。」
「是,罪人,罪人。」
「再加一等。」
「這又是為何?」
「本官還沒想好,你幫本官想一個。」
「小......罪人想不出來......」
「這都想不出來,要你有什麼用,再加一等。」
「......」
見這傢伙跪地不說話了,夜明又對嚴奎道:
「帶他下去,多加幾等,起碼能讓他享受到『泥黎殿』終生特權才行。」
嚴奎領命,帶着陰差將李鐵蛋拖下去。
泥黎殿者,與十八層地獄對等,專司懲罰惡業纏身之鬼。
地府遠去之後,夜明便利用增強的城隍職權,在城隍司建了一個小的「泥黎殿」。
處理完李鐵蛋之事,夜明又看向花秉等人,對着陰功簿冊查看。
這些傢伙不愧是靈璧公主帶出來的,最多私德小虧,平生未有大惡之事,若是轉世投胎,都能有不錯的來世。
只是眼下正是用人之際,夜明才不想讓他們輕易投胎。
便笑着表示他們的陰德很足,可以在陰司履職,享大福,問他們可願意。
對於這事,除了個別護衛,大多數都是願意的,倒是很好處理。
他們中只有花秉的德行足夠做陰差,其他人不夠格,但將之編入靖邪軍則是一點問題沒有的。
夜明生怕他們反悔,將願意留下的護衛們都送去兵煞將軍處。
又讓李拓去安排幾個執意投胎的去正常走流程。
最後,現場就只剩下花秉還在。
對於這位,夜明直接詢問是否有意做陰差。
花秉聞言,沉吟一下之後,這才道:
「大人,我能繼續回殿下身邊守護嗎?」
「這恐怕不能,陰陽終有隔,陽間人,陽間事,你再不能插手。」
「可是您也沒少插手啊?」
「本官每次出手,都是與邪祟妖鬼之類有關,從未直接插手人間事。」
「若是如此的話,我寧願轉世投胎。」
夜明聞言,頓時有些不爽的看着他,歪着頭,隨後道:
「哎,那算了,本來還想讓你做個陰差隊長,四下巡視延化府各處的。
至於你喜歡經常巡視某些地方,本官也是不會過問的。
但你既然執意要投胎轉世,那本官也就不勉強你,這就幫你安排。」
說着,就要翻閱簿冊尋可投之家。
花秉聞言,連忙道:
「大人,我想了一下,覺得與您多少也是有些交情在的。
對您的為人也是十分敬佩,若是能留在您手下做事,那也是一件極好的事。」
「哦,是嗎?」
「自然是的。」
「真心實意?」
「真心實意!」
「好,既然如此,那本官便任命你做陰差隊長。
但是,只給你十二人的手下名額,不給人手。
想要人手,需要自己想辦法,如何?」
「謝大人!」
別的不說,花秉這一聲謝卻是真心實意的。
謝過之後,花秉又道:
「那大人,我,不,卑職現在可以離開了嗎?」
「想什麼呢?李拓,先帶他去領受陰差隊長之職,該有的培訓一樣不能少。
有一樣不過關,就剝奪身份,永不錄用。」
李拓自然知道這位打的算盤,應聲道:
「大人放心,屬下一定會將事情辦妥。」
隨後,李拓便將花秉帶了下去。
等他們走之後,夜明神色恢復正常,坐回座椅上,直接躺倒,望着頂上的天花板。
世間事果真充滿不測與忌諱。
都說算卦者不能算自己和親近之人,他以為自己是魔,可以無視這規矩。
但現在看來,即便是魔,也無法避免。
自他算自己人之後,淚玲、綠衣先後受傷,請來的援手也出現內部矛盾,如今摯友又差點被襲殺,是花秉為之替了一劫。
這麼一算下來,讓夜明有些糾結起來。
算吧,冥冥中會引起一些不可測的事。
不算吧,身邊人可能會面臨危險都不知道,真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似乎,無論怎麼做,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
一時間,夜明有些不知該如何看待自己卜算的本事。
難怪有些人即便有機會學,也不會去學卜算,現在看來,這還是很有道理的。
因不知命運,也就不怕自己的某些行為會不會影響到命運,如此,做事反而不會有那麼多顧忌......
在夜明陷入思考之時,延化府一處山林中,一隻惡鬼想要逃走,卻被一隻身上燃燒着青焰的青鳥追趕。
惡鬼被追的無路可逃之下,只得回頭與青鳥死斗。
但其之拼死一博也沒什麼用,只是被青鳥迅速擊潰,最終化為灰燼。
剷除這惡鬼之後,青鳥一晃,化作一青衣少女,不是綠衣還能有誰。
除掉這自靈璧府逃來的惡鬼後,綠衣也是略有些自得。
暗處守護的採薇見此,走出來笑着稱讚道:
「綠衣,你這修為愈發純熟精深,化為青鸞的本事也越來越熟練。」
聽到採薇的誇讚,綠衣如喝了蜜一樣甜,笑着拉着採薇的手臂:
「嘿嘿,我可是要保護小姐到永遠的,不厲害怎麼行?」
「是是是,我家綠衣最厲害。
好了,這事處理完,我們該回去了。」
「這就回去?不在周邊地區再多看看,要是還有什麼邪祟鬧事的話......」
「綠衣,邪祟是除不盡的,咱們有時間也要多放鬆一下。
走,我們回去,我給你做好吃的。」
「嗯,好!」
沒想到小姐會主動這麼說,綠衣很是開心,隨後又忽然道:
「小姐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總感覺你說話做事都有些怪怪的。」
「沒有,我能有什麼事,你想多了!」
採薇笑着挽着綠衣手臂,點一下她的額頭。
綠衣見此,也沒有多想,覺得可能是因為那個討厭傢伙導致的。
不太想在外多留的採薇正要帶着綠衣回去,忽然又覺一陣恍惚。
再一睜眼,發現又身處在那四方上下皆是一片黑暗的地界。
身邊綠衣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又感覺身後有一絕代佳人似的女子一手勒住自己脖子,一手摟住自己腰肢。
其之冰冷而毫無溫度的軀體再度緊貼在自己背上。
那女子的臉又湊在自己側臉處,有些貪婪的吸着自己身上的氣息。
想要側目觀察這女子,只覺脖子僵硬難以轉動,眼角餘光也只能看到一點點形影。
女子緊緊從後抱着採薇,頗有一點迷醉的說道:
「我又來了,想我了嗎?」
「你還來幹什麼?」
「你沒有將我的事說出去,我很開心。
但你對我說話的態度,我很不喜歡。」
「你想怎樣?」
對於採薇的再次發問,女子勒住她脖子的手上忽然出現一縷頭髮。
「看看,這頭髮眼熟嗎?」
「綠衣......」
採薇一眼認出這是綠衣的頭髮,
「你將綠衣怎麼樣了?」
「別激動,她什麼事也沒有,現在正一臉幸福的挽着你的手呢。」
「你到底什麼意思?」
「沒什麼,只是想告訴你,對我說話,一定要客氣一些,不然下一次你看到的就不只是一縷頭髮了。」
「......」
採薇聞言,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語氣柔和的說道:
「採薇知道了,只是不知這位姐姐該怎麼稱呼。」
「咯咯咯~~小丫頭心態調整的真是夠快的,這就開始套我的話了?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我的名字,你喜歡的話,就叫我一聲姐姐。」
女子一邊說着話,一邊仍自貪婪的感受着採薇的體溫。
「姐姐,你有什麼要求,都向妹妹提便是,莫要傷及無辜。」
「放心,我不喜歡傷及無辜,我只是想要重新活過來而已,僅此而已。
而且,你身邊的這個丫頭,我也是非常喜歡的,連她的一根頭髮都捨不得動呢!」
說着話,其手中髮絲卻是化為齏粉。
採薇見此,眼皮一跳:
「姐姐,你要是想從我這裏拿走什麼,現在就可以動手,我絕對不會反抗,心甘情願送與你。」
「咯咯咯~~真是個能屈能伸的丫頭。
放心,現在時候還沒到,我可捨不得傷害你。
過來找你,主要是太喜歡你這滾燙的體溫,讓我忍不住提前暴露出來。
沒能在最後時刻給你驚喜,你不會怪我吧?」
「姐姐說笑了,你這麼貼心,做妹妹的怎麼敢怪姐姐呢?」
「咯咯咯~~今天就到這兒了,下次見!」
其話音落下,採薇又覺一恍惚,再睜眼,發現綠衣如方才一般,還在挽着自己手臂,一臉幸福的笑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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