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
朱不悟有些不解,上官到來,寫賀詞不是應該的嗎?
楊不鬧反問道:
「你可知,這位善無緣大人是何來路?」
「額,不知。」
「這位大人,是府城隍司那邊直接任命過來的,根本沒有走子虛司應有程序,是一個妥妥的不守規矩的關係戶。」
「府城隍司能直接任命子虛司司正的位置?」
「按理來說是不能的,但誰讓這位背景不一般呢?」
「既然有如此背景,為何來這小地方?」
「還能是什麼原因,自己沒本事,就想着到這裏來當土皇帝唄!」
楊不鬧很是不屑的說着。
「所以你們才不打算寫賀詞?」
「自然,我們可都是通過正玄門正式考核才在此任職的,他一個走關係混到的上官,憑什麼讓我們寫賀詞?」
楊不鬧有些不忿的說着。
朱不悟看看周圍其他同僚,發現沒有一個人寫賀詞的,想了想,覺得大家做的對。
對於這種靠關係上位的上官,的確不該寫賀詞。
有了決定之後,果斷停筆,不再寫賀詞。
楊不鬧見此,滿意點頭笑道:
「這樣才對嘛,大家都是同僚,就該心往一處去,有事一起擔!」
「放心吧,說了不寫,肯定不會再寫!」
朱不悟拍着胸口保證。
楊不鬧滿意的笑着回到自己工位。
朱不悟又詢問身邊的呂不歇,大家為何下工之後還不走。
呂不歇表示,大家純純自願,沒有其他原因。
這讓朱不悟很是感動,都是好前輩啊!
眾人一直在政務房也就是班房坐到月上枝頭,這才各自散去。
朱不悟這才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住在衙司中,其他人全都離開了。
主管苟回天臨走前,還專門交代他,要看好衙司內的東西,不要讓東西丟失了。
等眾人都走了,朱不悟本想直接去休息,但一想到工位上還有不少文書沒有處理完,決定處理完再休息。
處理完畢之後,又看向桌上的白紙,有些想寫賀詞。
但又怕到時候同僚們都沒寫,就自己寫了,那未免太不合群。
掙扎一番之後,決定還是不寫了,站在同僚們一方。
如此,便去休息。
次日一早,第一個到衙司的,是仙吏主管苟回天。
這位一到,就守在門口,手裏拿着點名冊,眼睛盯着計時沙漏。
朱不悟還是起得早的,見這位如此,便上前詢問。
苟回天表示,這是在準備點卯呢,看看都有誰遲到。
見這位如此盡職,朱不悟忍不住問道:
「苟主管,你當上『特級仙吏』用了多久?」
「不久,十六年而已。」
「這麼久?」
「這算什麼,十六年已經很快了。」
「那我現在中品仙吏,想要到你這個層次,大概要多久?」
「嘿嘿,你好好干,將來肯定有機會當上特級仙吏的。」
「對了,我是中品仙吏,是不是起點比較高的,其他同僚都是什麼品級?」
「他們啊,大多也是中品仙吏,牛不眠是上品仙吏。」
「那誰是下品仙吏?」
「下品?我們這兒沒有下品仙吏。」
「沒有?怎麼會沒有?」
「我們這裏的仙吏,只有中品、上品、特級三個級別,沒有下品仙吏。」
「啊,那這麼說,中品仙吏不就是下品仙吏嗎?」
「胡說,中品仙吏就是中品仙吏,哪兒來的下品仙吏?
注意你的用詞!」
「哦哦~~~」
朱不悟被苟回天呵斥,沒有回嘴。
只是見計時沙漏上的時間都快到了,還不見同僚們到來,不免有些為他們捏把汗。
點卯要是遲到,肯定會被苟主管記下來的。
眼看時間要到時,卻見牛不眠、馬不休、楊不鬧、羅不生等準時到達。
不早不晚,就只早到了那麼一小會兒。
朱不悟見此,舒了一口氣。
還好,大家都沒遲到。
只是見苟主管的臉色不是太好的樣子,朱不悟忍不住詢問:
「苟主管,他們不是沒有遲到嗎?你怎麼還有些不高興的樣子?」
「哼,一個個慵懶無比,早到一點兒都不情不願的,就這樣,一輩子也別想成特級仙吏!」
苟回天有些不滿的說着,收起點名冊,打算回班房。
朱不悟見此,又問道:
「苟主管,副司正和主簿他們還沒到,不記他們遲到嗎?」
苟回天聞言,看白痴一樣的看他一眼,哼一聲,根本不帶回話的。
朱不悟見此,對這位的印象有些差。
從昨天開始,就沒見這位對他們這些仙吏笑過。
但不管怎麼說,朱不悟又是精神十足的開始今日份的事。
又過一陣,副司正、主簿等到來。
一直對他們板着臉的苟主管見到這幾位,頓時笑容滿面,點頭哈腰的,要不是知道這位是人,都要懷疑他是黃狗成精的,能把尾巴搖出來。
夏至輝和胡欒來兩位副司正到來之後,立即讓所有人都停下手頭上的事,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準備歡迎新任司正的儀式。
一群仙吏們都被發動起來,各種灑掃、掛橫幅的活計,全都做起來。
受昨日楊不鬧言語的影響,朱不悟對這位即將到任的善無緣司正很沒有好感,做事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
沒想到只是稍稍偷一下懶,就被苟主管發現,上來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
朱不悟感覺有些窩火,但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還是決定忍了,悶着一口氣幹活。
快到中午時,終於將衙司前前後後都打理完畢,這看起來陳舊的院子,有了些活力。
見時間差不多了,夏至輝、胡欒來兩位副司正帶領眾人出山神廟外兩里地相迎。
這兩人在前,後面跟着整齊站成兩排,各據路邊的衙司成員。
此時是六月末七月初,正是酷暑難當之時,太陽曬得人有些頭腦發昏。
在場雖然或多或少都是有修為的,但距離寒暑不侵還是有段差距的。
站一陣之後,一個個都是滿頭大汗的,卻遲遲不見新任司正大人到來。
等了好一陣之後,終於聽到一陣風鈴聲響起。
眾人急忙看去,便見前方路口轉角處有一頂轎子緩緩而來。
那轎子皆是紅木所制,一看就是尋常人用不起的那種。
抬轎的也不是人,而是八名紙人。
橋簾口還有兩名侍女樣的女紙人侍立。
夏至輝、胡欒來二人見到那轎子,立即大叫道:
「子虛司眾仙吏跪迎上官!」
說着,兩人當先跪了下去。
其他人見此,也跟着跪下歡迎。
朱不悟見此,感覺有些不舒服。
跪拜之禮,即便在凡人中,也只有一些極度諂媚上官之人才會做出來。
按照規定,是不需要行跪拜禮的。
更何況修行界,只有跪天地師長之禮,從無跪上官的說法。
便是天宮眾仙見天帝,也只需行稽首禮。
只是此時眾人都已經跪迎,要是就他一個站着的話,未免過於不合群。
好在,朱不悟從小沒少跪師長等人,心一橫,也是跟着一起跪下迎接。
一般來說,面子都是相互給的,上官受禮之後,應立即請眾人起身。
誰知,那轎子中並未傳出什麼聲音,只是停在原地而已。
眾人見此,不知何處得罪了這位,都是跪地不敢吱聲。
夏至輝、胡欒來相視一眼,有些不解,只好耐着性子等待。
許久之後,眾人被炎炎烈日曬得汗流浹背,感覺有些暈暈乎乎的。
朱不悟有些忍不住,想要起身問一句怎麼回事。
這時,卻聽轎子中傳出一人才睡醒的哼聲,接着是一陣伸懶腰的動靜。
轎簾邊的侍女紙人彎腰,將轎簾掀起,便見一翩翩少年坐於轎中。
眾人見到這明顯才睡醒的少年,再次道:
「子虛司眾仙吏見過上官。」
轎中少年聞言,頓時露出笑容,很是不好意思的說道:
「哎呀,真是對不住,方才在睡着了,有勞諸位久候。
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眾人聞言,都是起身。
紙人侍女正攙扶那少年下轎。
眼尖的苟回天發現缺少腳凳,連忙上前,直接趴在轎子下,弓着背。
正要下轎的少年見此,連忙道:
「哎呀,你這是做什麼,這樣不好吧!」
苟回天滿臉笑的說道:
「上官太見外了,這樣才好,豈能說不好呢?」
少年聞言,嘴上說着「那怎麼好意思呢」,腳下已經踩在苟回天的背上了。
踩着人凳下轎之後,便見少年一招手,旁邊的紙人就拿出一張銀票遞到苟回天的面前。
苟回天見此,大喜過望,接過銀票,連連叩頭: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少年沒再理會他,上前拉着夏至輝、胡欒來二人的手聊起來。
朱不悟旁邊的楊不鬧小聲道:
「什麼上官,不就是有幾個破錢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朱不悟十分認同這話,感覺眼前新來的司正大人作風有些不正。
這位善無緣大人拉着夏、胡二人說個不停,讓眾人都只能站在大太陽底下曬着。
偏偏這位自己正好站在樹蔭下,就連他面前的夏、胡二人也都處在陽光下。
那苟回天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一把扇子,還在為他這唯一在陰涼下的人扇風。
其他人見此,心中對其鄙夷不已。
聊了許久,一直到陽光變弱,這位善無緣大人才表示可以去子虛司了。
眾人如蒙大赦,簇擁着這位一起到衙司中坐下。
酒席之類,早就已經備好,就等這位,現在直接開席。
席間,夏至輝舉杯道:
「大人前來蔽處任職,我等為表心意,準備了幾張賀表歡迎您。」
其人話音剛落,一旁的苟回天就要上前呈送賀表。
誰料,有一人比他還快,先一步走到這位善無緣大人面前:
「大人,這是小人的賀表!」
朱不悟見到上表之人,頓時有一種遭到背叛的感覺。
這位不是別人,正是一直批評這位新司正的楊不鬧。
善無緣大人見他第一個交賀表,很是高興,一揮手,身邊的紙人侍女又取出一張銀票交給楊不鬧。
楊不鬧立即千恩萬謝的感謝起上官大人來,那表情,比之先前的苟回天也是不遑多讓。
而這只是開始,楊不鬧之後,苟回天、牛不眠、馬不休、羅不生、呂不歇等人全都交了賀表,有人的賀表還是精裝版的。
夏至輝等人的賀表也都一一交上去,擺在善無緣大人面前。
只不過後交的人都沒有得到銀票獎賞,這位似乎只喜歡賞第一個。
一時間,現場只有朱不悟一個沒有交賀表的愣在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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