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少年再次忘記李狗蛋是誰,只記得昨天和吳猴一起玩兒的很開心。
吳先生見此,覺得很是奇異。
束少年又看向他,疑惑道:
「你又是誰?」
吳先生見此,看看他手上的魚,若有所思,又詢問夜明。
夜明笑道:「他只愛玩耍,不會有煩惱,每日辰時都會忘掉所有沒有與之建立雙向聯繫的存在。」
「雙向聯繫?」
「簡單來說,就是能接觸到他的,他能記住,不能真正接觸到他的,就會忘記。
同樣,對方也會逐步忘記關於他的一切。」
聽夜明解釋之後,吳先生這才明白原委。
由於自己也沒有真正接觸到對方,所以對方記不住自己也是正常的。
而且仔細一回想,剛才自己的確已經忘掉束少年的名字,估計要不是一直在接觸,恐怕過幾天,他就會徹底忘掉這個存在。
李狗蛋不懂這些,束少年忘了他,他就重新介紹。
只是由於夜明他們要離開,束少年要跟吳猴一起玩兒,也要跟着離開。
李狗蛋不能再同他玩兒。
昨夜夜明他們借住的是小花家。
臨走時,夜明對小花說道:
「你以後會是地主的媳婦。」
說完,便與吳先生等一起離去。
小花聽了之後,很是高興,跑去告訴李狗蛋。
李狗蛋聞言,也是高興起來。
「太好了,你是地主媳婦,那我不就是地主老爺了,哈哈哈~~」
兩個孩子高興的手拉手,跑出屋去玩耍......
吳先生此行出來採風,自然是要逛一下風景名勝的。
聽人說不遠處的一座山景致不錯,便往此去。
作為一隻猴子,從來都是吳猴讓別人感到心煩。
但自從和束少年成為朋友之後,煩的就是吳猴了。
束少年作為一種天地精怪,有着無窮無盡的精力,不用吃飯休息,更不會疲憊。
只專注於一件事,那就是玩兒。
一開始和束少年玩兒,吳猴還挺興奮的,但沒多久,它就感覺有些疲憊。
偏偏束少年依舊神采奕奕,還要拉着它玩兒。
吳猴很無奈,從一隻活潑調皮的猴子變成只知道掛在馬背上裝死的「懶」猴子。
吳先生見此,不覺好笑。
這世上萬物,果真是一物降一物,猴性頑劣,可一旦遇到一個更加貪玩的,就被治的服服帖帖的。
進山的路上,又遇到兩人,乃是一個儒生打扮的人帶着一個書童在遊逛。
雙方見面之後,交流幾句,得知對方也是來遊玩的,頓時覺得志趣相投,便暢聊起來。
儒生姓王,喜好遊歷山川、結交好友,與吳先生一見如故,和夜明也聊得來。
三人本欲一同遊覽這山,結果王儒生的書童忽然腹痛,需要解決。
王儒生見此,便讓書童自去解決,他和吳先生、夜明等先上山,讓書童隨後跟來。
一行說笑着上山去,此地山景的確不錯,加之如今初春時節,萬物勃發,看去別有一番意味。
轉過一個大的彎道之後,舉目望去,發現這山中竟然還有一座山寺佇立。
王儒生見此,感覺甚是意外,笑道:
「山中有寺,既然見了,便去看看。」
吳先生自無不可,夜明也是笑着點頭。
一行一路行到寺前,發現這寺院並無匾額,也不知是為何。
王儒生上前敲門,開門的乃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僧。
老僧表示,這處山寺,只他一人。
王儒生好奇詢問匾額之事。
老僧解釋,此處原先是有匾額的,後來雷雨天時,匾額墜地破損。
他一個年老體衰的老僧,也沒本事再重新置辦,乾脆就沒再管匾額之事。
老僧說着,請眾人入寺中,有些奇異的看一眼「懶」的不動,伏在白馬背上的吳猴。
但也僅此而已,沒有再多關注。
寺廟內的用具等都比較陳舊,卻都是乾乾淨淨的。
只是有一樁,大殿內的佛像已然開裂,看去有礙瞻觀。
老僧也只是說自己年老,不能修佛像。
又言,佛在心中,拜心中佛即可。
王儒生聞言,覺得這是位得道高僧。
隨後,老僧為幾人奉上簡單齋飯後,表示要去掃山下石階,讓幾人自便。
見老僧拿着掃帚順着山路而下,吳先生道:
「不想這深山寺宇中,還有此等有道高僧。
與之相比,江良府中那些放貸狎妓、囤貨占田的和尚,真是有辱沙門名聲。」
王儒生也是點頭:
「豈止是放貸狎妓、囤貨占田,我家鄉有一寺院,說什麼求子靈驗,騙的不少良家婦女去求子。
結果卻......哎~~~
不說也罷,不說也罷!」
兩人說着,見寺院中有一石制圍棋棋盤,便在此手談一局。
夜明則是靠在走廊的長椅上眯着,一副要睡一陣的樣子。
在馬背上休息半晌的吳猴,又恢復了精神。
束少年見此,又和其玩鬧起來。
王儒生看不到束少年,只是覺得這猴子傻氣,跟空氣玩兒的那麼開心。
吳猴與束少年一陣打鬧,闖到寺院外的一個大坑邊。
沒注意腳下的吳猴一腳踩在一根木棍上,摔進大坑裏,發出一陣響動。
正在下棋的吳先生聞聲,覺得還是去看看的好。
王儒生也起身一起過去。
兩人到來,正好見到吳猴在大坑中上不來。
吳先生見不遠處有老樹藤,便扯來供吳猴攀援。
在他彎腰遞繩時,卻是發現大坑中似有一塊木板樣的東西。
仔細一看,不是什麼木板,而是一塊兒牌匾。
隱約可見一個「寺」字,其他字被雜草擋住。
記得老僧之前說過,這寺院叫做「望思寺」,吳先生猜測便是這塊匾額。
將吳猴救上來之後,吳先生告知王儒生自己的發現。
王儒生也覺得這可能就是寺院的匾額。
兩人一合計,決定幫忙將匾額弄上來。
當即回寺院找來繩索,綁在坑外的樹上,由吳先生下去查看。
到大坑裏一看,果然是寫着「望思寺」的匾額。
在王儒生的配合下,兩人順利將匾額弄出來。
發現這匾額完好無損,只是在坑裏時間久了,有些受潮。
王儒生笑道:
「稍後再幫那老僧將匾額掛回去,想來其必定高興。」
這時,吳先生卻是發現不對,說道:
「我記得之前老僧說匾額摔碎了的,這個怎麼完好無損?
而且,這裏距離大門距離可不算近,老僧能抗的動這麼遠嗎?
再說,完好的匾額,就算掛不上去,也該放進庫房,而不是扔掉。」
聽吳先生這麼說,王儒生也是疑惑,感覺怪怪的。
這時,吳先生看看天色,又道:
「奇怪,你那書童怎麼還沒跟上來,按理說早該找來這裏。」
這麼一說,王儒生也是覺得奇怪。
他那書童,腳力可不差,怎會這麼久也不見人影?
兩人決定先將匾額搬回寺院。
剛將匾額搬回寺院,便見老僧拿着掃帚回來。
見到老僧,王儒生關切的問道:
「老主持可是病了?」
老僧聞言,搖頭道:
「未曾得病。」
王儒生聞言,眼神微動,又問道;
「既然沒病,那為何嘴角溢血?」
老僧聞言一愣,這才察覺,自己的嘴角處還有一絲血跡在。
愣一下之後,淡定的擦去嘴角血跡,緩緩道:
「既然被施主看到,那貧僧也就不隱瞞。
貧僧確實已重病纏身,時有嘔血。」
王儒生聞言,與吳先生對視一眼,又指着匾額道:
「先前老主持說寺院匾額遺失,現在已被我等找回。」
老僧見到匾額,神色微動,雙手合十,口誦佛號:
「此正是我寺先前遺失之匾額,多謝兩位尋回。
還要勞煩兩位將之放入庫房中。」
王儒生又道:「不需要掛回去嗎?」
老僧微微搖頭道:
「匾額受潮,有所變形,掛上不雅觀,稍後貧僧會再造新匾額。」
「原來如此,既然這匾額老主持不要,不如贈予我等,如何?」
「兩位喜歡,便拿去吧!」
「對了,跟我一起來的,還有一個書童。
老主持方才下去掃山路石階,可曾見到?」
「未曾,此山說小不小,居士的書童,恐是迷路了。」
老僧平靜的說着。
從始至終,其都離兩人一丈開外。
雙方交流完畢之後,老僧表示要去禪房念經。
王儒生、吳先生也表示天色不早,要借寺院廂房歇息,老僧應允。
隨後,兩人叫醒夜明,將馬、猴也一併拉進廂房中。
吳先生覺得老僧有異,問夜明如何看待。
夜明笑着表示自己方才睡着,不知發生何事。
王儒生有些憂心,與吳先生一合計,用寺院匾額抵住門口,希望能有用。
當晚夜間,亥時剛到,忽然聽到廂房外傳來龐然大物的走動聲。
接着,便有東西撞門。
隨後,又有利爪抓門之聲響起。
本就沒有睡意的王儒生、吳先生見此,都是大驚。
唯有夜明睡的很死,誰叫也不醒。
門外的東西又撞、又抓、又咬、又砸,鬧出的動靜極大。
只是有匾額抵住門戶,看似不強的防禦,居然真就擋住門外的東西。
如此到子時左右,門外動靜消失,隨後再不出現。
次日一早,陽光照在寺院中。
王儒生、吳先生帶着匾額外出查看,發現門口上有大型猛獸的抓痕、咬痕,看去甚是可怖。
又至後院,見到老僧一臉平靜的出來,似是不知發生過何事一般。
但兩人發現,老僧合十的雙手指甲縫中,赫然有不少木屑。
王儒生有些心驚肉跳的上前,與老僧交流,全然不提昨夜之事。
老僧也是客氣回應,顯得很是和善。
吳先生扶着匾額,看着老僧。
就在此時,忽見吳猴衝出,一下子撞在匾額上。
匾額飛出,掉落在老僧腳邊。
匾額一落,正好被陽光照到,霎時發出金光,照在老僧身上。
老僧頓時發出驚恐叫聲,身體開始扭曲,竟然有化為猛虎的跡象。
兩人見此,都是大驚。
關鍵時刻,吳先生一咬牙,衝上前去,按住老僧,將之往井裏推。
王儒生先是一愣,隨後也衝上前去幫忙。
等兩人將老僧推到井邊時,其已經完全化為猛虎原形。
只是被匾額發出的金光照的沒有反擊之力,難以動彈。
兩人用足氣力,將之推入井中。
見猛虎落井,又趕忙將匾額拿來,蓋在井上。
可以聽到,井中不斷傳來猛虎吼聲。
只是吼聲越來越小,越來越虛弱。
過一陣子後,完全消失,周圍徹底平靜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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