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歡呼許久之後,忽見樓上書寫的男子停下筆,緩緩站起來。
下方眾人見此,瘋狂大叫,不斷叫喊着「牧知心」。
面對眾人的歡呼,男子面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走到三樓欄杆邊。
沈小姐向上看去,見這是一個看去三十左右,身形消瘦,面目俊美的男子。
大才子牧永也很是禮貌的與下方眾人對視,爭取做到將每個人都看一眼。
一圈對視完畢之後,便見其輕輕一抬手。
這一抬手,下方瞬間安靜下來。
隨後,其身邊又走出一人,拿起桌上的紙張,走到欄杆邊。
沈小姐見此,問道:
「這是要幹什麼?」
翠兒道:「自然是要讀牧知心新寫的詩詞啊!」
「牧知心不自己讀嗎?」
「牧知心寫詩詞厲害,讀的話,還是他旁邊那人更好聽。」
翠兒對這種事很是熟悉,為沈小姐解釋着。
正說着,便見樓上那人拿着手中紙張,開始讀起來: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
草色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欄意......」
誦讀之人其聲悠悠,而又婉轉愁腸,聽的人沉醉不已。
正自沉浸時,忽有一陣風颳過,將手中紙張吹飛。
誦讀人連忙伸手去抓,卻已經來不及,紙張已落向下方。
一旁佇立的牧永見此,直接開口繼續誦讀,進行補救: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正要繼續將這首詞讀完,卻聽下方一女子聲音傳來: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牧永聞聲,有些意外,往下一看,見原是一女子手中拿着方才落下去的紙張,讀完最後兩句。
而場下眾人聽完整首詞,頓時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不斷有人重複念着「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之句。
不少人直接當場哭泣起來,也有人見到那女子手中拿着的是牧永親筆真跡,有些瘋狂的想要上前搶奪。
樓上的牧永見此,連忙喊道:
「慢來,慢來!莫要衝撞了那位姑娘!」
拿着紙張的不是別人,正是沈小姐。
說來也巧,那一陣風颳着紙張,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到她手中。
由於聽詩詞聽的入神,接過紙張後,下意識便讀出來,這才有當下局面。
牧永喊話還是管用的,原本想搶紙張的女子們都顧及在這位大才子面前的形象,不再上前去。
只是一個個眼神都是看向那張紙,仿佛盯着什麼稀世寶物似的。
牧永在樓上道:「我現下不便下去取紙,煩請姑娘將紙送上來!」
場下眾人聞言,都滿是嫉妒的看向沈小姐。
沈小姐很是意外,看看手中紙張,看看樓上的牧永,又看看夜明......
倒是她身邊的翠兒聞聲,興奮得不得了,拉着她的手就往樓上去。
守門之人見她們關係很親密的樣子,沒有攔翠兒,放兩人上去。
盜聖見此,滿是吃味兒的說道:
「什麼牧知心,還不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有什麼稀奇的,至於嗎!」
由於現下大家暫時安靜下來,這話一出,頓時被身邊不少人聽到。
有幾個女子聞言,對盜聖怒目而視,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盜聖見此,縮縮脖子,再不敢言。
夜明則是一臉笑盈盈的看着小樓,也不知在笑些什麼。
翠兒拉着沈小姐一路上了三層,轉過最後一層樓梯口,便近距離見到當今女子最崇敬之人,牧永,牧知心。
牧永也看向上來的兩人。
翠兒當初能被壽國公看上,霸佔為妾,姿色自是不差,甚至可以說,由於打扮得體,比身着粗布麻衣的沈小姐還要好看些。
只是牧永見過太多美貌女子,並不被她吸引。
倒是沈小姐,明明衣着尋常,甚至可以說是扣分項,氣質卻是沉穩,立在那裏,很是鎮定,沒有什麼十分激動的情緒表達出來。
牧永對自己的名氣認知很清楚,越是那些大家閨秀,對自己越是崇拜。
眼前女子,雖然衣着尋常,但看氣質和白淨的雙手就知道絕不是山野村婦。
無知的山野村婦顯然也不可能識字。
沈小姐見到這位牧知心,心中其實也並不平靜,只是在經歷過穗湖除妖一事後,她已然練就喜怒不形於色的鎮定本事,從外表自然看不出來。
「牧永見過兩位姑娘。」
牧永禮數很是周到的主動致禮。
沈小姐也是鎮定回禮。
只有翠兒顯得手忙腳亂的,有些慌張。
沈小姐上前兩步,將手中紙張遞出,送到牧永面前:
「此物還於牧公子。」
牧永禮貌接過:
「多謝姑娘。」
拿回紙張後,翠兒趕緊上前,對着牧永問七問八的,一副恨不得要將人祖宗十八代都了解個遍的樣子。
牧永微微皺眉之後,還是耐心的回答一些可以回答的問題。
沈小姐見這位明明很煩,卻還是在耐心回話,微微一笑。
這位真是沒有尋常名人那種傲氣和趾高氣揚。
比起歷史上連皇帝都不放在眼裏的狂傲才子,這位真是難得的和氣。
牧永與翠兒交流一會兒後,聽身邊人說下方眾人久不見他再露面,似有不滿。
聞此,牧永本想請兩人下去。
只是見翠兒不願下去,加之他對沈小姐印象不錯,便請兩女坐在三樓裏間。
裏間位置可以清楚看到牧永的一舉一動,可以說是最佳觀賞位置。
翠兒聞言,很是開心的拉着沈小姐到裏間坐着。
隨後,便見牧永再次站到三樓欄杆前,開始與下方眾人交流。
其實也就是回答幾個問題,和一些文人對一對詩句什麼的。
這些事其實都很尋常,但卻是將下方一群女子們迷得神魂顛倒的。
沈小姐坐在裏間,看牧永認真應付眼前局面的樣子,不由點頭。
她讀過這位寫的所有詩詞,對其一直都很好奇。
今日一見,沒有令她失望。
與下方眾人交流許久之後,牧永宣佈本次詩會散場。
眾人聞言,這才意猶未盡的緩緩離開這裏。
牧永來到裏間,客氣的與沈小姐交流幾句,問了下姓名。
隨後,便見其取出先前那張親筆寫下詩詞的紙張,遞到沈小姐面前道:
「方才之事多謝,這首詞當時本想直接送給沈姑娘的,只是見者太多,害怕因此讓姑娘受到無謂打擾,這才說出歸還之語。
如今眾人散去,這詞便贈予姑娘。」
沈小姐見此,很是意外,手往前伸一點,又收回來,搖頭道:
「牧公子的好意歆沐心領了,只是這樣的真跡彌足珍貴,歆沐恐受不起。」
牧永聞言,柔聲道:
「此等詩詞,與我而言,不過提筆就作,算不得什麼。
區區幾個字,那有眼前人重要......」
沈小姐見他這麼說,有些臉紅,畢竟是當着崇拜之人面前,難免有些小兒女姿態。
倒是身邊的翠兒見到那紙張,眼睛都快瞪圓了。
見沈小姐還要拒絕的樣子,真是恨不得一把搶過來。
沈小姐最終還是收下了這首詞。
牧永送出紙張,也是一笑,又同她說了幾句話之後,便送其下樓。
此時外面的院子只剩下寥寥數人。
盜聖見兩女下來,立馬望去。
見兩人衣衫都是整潔,沒有什麼問題,這才鬆一口氣。
不過看向牧永的目光還是不怎麼友善。
翠兒沒注意到他的目光,很是不舍的同牧永招手告別。
沈小姐走到夜明身邊,喊一聲「兄長」後,將手中紙張折好,放進袖子裏。
出了院子後,翠兒還很是興奮的拉着沈小姐嘰嘰喳喳說着牧永的事。
盜聖走在兩人身後,聽着翠兒所說,臉黑的和鍋底一樣。
夜明見此,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頭:
「老白,放鬆點,你都快變成老黑了。」
盜聖聞言,很是不忿的指着自己頭頂小聲道:
「再這麼下去,指不定我什麼時候就變成老綠了!」
夜明聞言,哈哈一笑:
「要對你家這位有點兒信心,她沒問題的。」
「我看問題大了去了~~」
盜聖嘟囔着說道,味兒很大。
夜明則是攬着他的肩頭道:
「你們現在可是在這裏隱居?正好,我和小妹暫時還沒找好住處,就去你們家住幾日,你看如何?」
盜聖噘噘嘴,指着前方好似親姐妹的兩女道:
「就是你不說,我家這位也會帶你們去的。」
盜聖夫婦所居,屬城中的富貴邊緣地區,有着獨棟院子,位置不錯。
用他的話說,如今亂世,想要隱居也不容易,還是需要偶爾幹些老本行的事,補貼一下家用。
反正那些大戶人家損失一點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回家之後,翠兒一邊和沈小姐說着閒話,一邊在後廚忙活起來。
這位的廚藝還是相當不錯的,做出來的菜色香味俱全,很是美味。
晚飯之後,翠兒看向已經卸去偽裝,露出真容的盜聖,頓時有點兒不滿。
「不像,一點兒都不像!」
盜聖的原本樣貌還是不錯的,送去楚館都能接客的,見翠兒這麼說,疑惑道:
「什麼不像?」
「你長得和牧知心一點兒都不像!」
盜聖:......
這一刻,盜聖很想殺人,想要將那個牧永千刀萬剮,一點點的碾碎,扔進茅坑裏泡上幾十年。
正有些生悶氣,埋頭吃飯的盜聖忽然聽到翠兒又說:
「雖然不像,但誰讓你是我男人呢,看着也還行吧,湊合着能過下去。」
盜聖聞言,不由看她一眼。
翠兒見他看過來,忽然笑一下,從袖子裏摸出一個護身符出來:
「這是我今天用一整套珍藏版《牧知心文集》和一個貴婦人換的,聽說這護身符可靈了,百邪不侵的,看在你今天陪我去的份上,送你了。」
見翠兒遞過來的護身符,盜聖一時有些手足無措,有些呆呆的。
還是身邊的夜明在他後腦勺拍了一巴掌,才令其反應過來。
「哦哦,謝謝娘子,謝謝娘子。」
這一刻,什麼怨氣,什麼不滿,全都消散的一乾二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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