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又過了十幾分鐘,在妙玉已是生無可戀時,這個世界終於安靜了下來。
本以為可以歇息了,哪知外面又有了動靜,沒一會兒宦官出現在她門外。
「妙玉師傅,王爺有請!」
他不會還想要吧聽到宦官這話,妙玉不自覺的夾緊了腿。
「請我作甚?」
宦官答道:「王爺說今晚夜色正好,請法師一同賞月!」
今天初一賞什麼月?你個蠢豬王八蛋妙玉心裏大罵。
撫平心態之後,妙玉平靜說道:「你替我轉達襄王殿下,就說貧尼精神萎靡,身體不適不便到場!」
卻聽那宦官說道:「王爺說了,若法師推脫不去,他將親自來請!」
妙玉真就是無語了,於是他只能憋着火兒,答道:「知道了!」
這話讓外面的宦官懵了,不明白「知道了」到底是去還是不去,但若是余海鄧安這些人在,就不會有這樣的疑惑。
妙玉起身準備赴宴時,燕王府東角門處,朱怡鋰已洗清了嫌疑,此刻正跟周奎幾人閒談。
「襄王殿下來一趟不容易,我既受宗主之信任負責諸位食宿,自然竭盡全力做好本職!」
到了這般地步,朱怡鋰都還不忘拔高自己。
而此時他也在盤算,要不要現在就揭發,畢竟再遲可能就錯過了。
不知道這些人現在何處,也不知他們打算何時動手,所以朱怡鋰現在非常被動。
「老哥,你可真是太實在了」周奎再度讚許。
「跟你說句實在話燕藩地處偏僻,爵位最高的宗主也僅為鎮國將軍,最多再隔三五十年,燕藩一脈的爵位就到頭了!」
朱元璋以下歷代皇帝,所封藩王皆遵降等襲爵制,越久遠的藩府爵位就越低,其中大多數人都已斷了傳承。
相比之下,燕藩雖也到了窮途末路,好歹比別的藩府多撐了幾十上百年。
「若能伺候好十三爺,有他提攜一番我燕藩多襲一代也不是沒可能!」
雖然朱怡鋰這話有理,但周奎疑惑的是即便多襲一代,那也是大宗的事情,跟朱怡鋰根本沒關係,他哪裏犯得着這麼拼。
所以歸根結底來說,這傢伙是個厚道人周奎如是想到。
幾人又閒扯了一陣,朱怡鋰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便一拍腦門說道:「諸位我突然想起了個事!」
他的動作略顯浮誇,於是周奎好奇問道:「何事?」
「方才我在廚房裏,案板上發現了吃剩的饅頭!」朱怡鋰開始了表演。
「吃剩的饅頭?這又如何?」
「為了弟兄們吃得乾淨放心我曾多次告誡雜役,讓他們務必做到乾淨整齊,不守規矩的人查到就要嚴懲!」
「所以廚房上下,絕不會有人敢如此怠慢,將吃剩的饅頭扔案板上!」
「所以呢?」周奎皺起眉。
「我在想會不會是有外人進去!」
「外人進去?」周奎頓時緊張起來。
「正是方才我進廚房時,就好像聽見裏面有動靜,去查看時你們到了,我才沒有深究,現在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聽到朱怡鋰說了這些,周奎背後已是冒出了冷汗,於是他當即道:「你們幾個在此守着,老哥你跟我們過去瞧瞧!」
「好!」朱怡鋰答道。
按照剛才的人員分配,周奎帶着幾名部下與朱怡鋰向廚房去了,角門處則只留下了六人守着。
朱怡鋰所說的案板上沒饅頭,但他卻是一點兒都不慌,因為他完全可以說又被賊人拿了,這樣更能證明確實有人混了進來。
事實也確實如此,去了廚房聽了朱怡鋰說辭後,周奎一方面命人搜查廚房,同時又派了人去跟上稟告情況。
消息到了總旗,然後再報百戶,最終傳到了副千戶何武這裏,前後只用了不到十分鐘。
何武本來都睡了,聽到這消息頓時清醒,換上袍服穿好甲冑之後,便立刻動身往廚房這邊去了。
在此過程中,他先後派人向龍禁衛和京營通報了情況,很快整個燕王府內中外三層都動了起來。
此時,何武來到了外廚房這邊,這裏已經擺上了兩具屍體,正是被害的宦官。
燕王府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在侍衛們大舉搜查下,這兩具屍體很輕鬆就被找到了。
而這也恰恰證明,確實是有刺客潛入了王府。
「你就是朱怡鋰?」何武冷聲問道。
「回稟將軍,在下便是朱怡鋰!」朱怡鋰非常恭敬答話。
他是從三品的奉國中尉,品級上前其實比何武要高,但他卻把姿態擺得很低。
「伱可立大功了!」
聽到這話,朱怡鋰心中已樂開了花,這便是他想要的結果。
為擴大戰國,朱怡鋰接着說道:「將軍,在下一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搜查刺客的事,自然有下面人去忙活,何武要做的就是等結果。
所以他直截了當道:「有話直說便是!」
「這些刺客既藏身於廚房,在下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他們是隨運送食材的車進的王府!」
「順着這條線查,應該不會有錯!」
嘆了口氣,朱怡鋰無奈道:「我在時都好好地,王兄弟才來兩天就出這事,都怪我這病生的不是時候!」
這話哪裏是感慨,簡直就那位「王兄弟」,既朱怡鑌小舅子的催命符。
有個詞叫先入為主,只要讓這姓王的有了嫌疑,再製造點兒線索把他摁死,在朱怡鋰看來簡直輕而易舉。
當然,這些只是手段而非目的,他的最終目標一直是朱怡鑌,即使後者對他非常照顧。
讓朱怡鋰遺憾的是,眼下錦衣衛沒第一時間到,否則他能直接跟這些人對話。
對那個姓王的何武有些印象,昨天下午他還盤問過兩句。
想起這件事,何武就感到憤怒,暗道當時就該更仔細檢查才對。
「來人,先去把那姓王的拿了!」
「是!」
襄王府內侍衛們動了起來,而此時在銀安殿的廊下,已經擺好了桌椅和茶點。
朱景洪坐在主位上,諾敏和妙玉分在左右,看着天上殘月正閒聊着。
諾敏其實很累,所以基本沒怎麼說話,主要是朱景洪在問妙玉一些事。
「老家在何處?」
「家裏還有什麼人?」
「為何要出家?」
對妙玉的身世,朱景洪有非常濃厚的興趣,所以乾脆他就直接問了。
這些問題,妙玉早就編好了說辭,以備任何時候遭受盤問,所以她就跟朱景洪講述起來。
這時龍禁衛百戶張臨進了銀安門,看見台階上朱景洪興致正高,他便悄悄來到了東邊廊下,並向在此侍奉的小宦官講了情況。
很快小宦官把話傳給了鄧安,然後鄧安悄悄轉給了朱景洪。
得知果真有刺客,而且還在王府內傷了人,朱景洪本就變了臉色。
「告訴張臨他們,封鎖各門把人找出來!」
「是!」
待鄧安離開後,朱景洪看向妙玉道:「妙玉師傅,你說的凶兆來了,殺了府上兩名宦官,想來現在正來找我!」
妙玉心中咋舌,暗道自己來得及時,否則還將錯過了好戲。
只聽妙玉說道:「看來貧尼所料不差,王爺應當周全應對才是!」
「我已命侍衛捉拿賊人,想來一會兒就會有結果!」
妙玉點了點頭,隨後說道:「賊人終究險惡,王爺還是迴避為好!」
朱景洪笑着答道:「法師如此關心,果然對我情深義重!」
聽到這調笑之言,妙玉再度冷了臉,心裏又把朱景洪罵了一頓。
知道這丫頭在想什麼,朱景洪便轉移話題道:「銀安殿守備森嚴,賊人若能潛入到此,只怕我也活不到這麼久!」
他這話還真不是自誇,銀安殿乃是守備的核心,圍牆外五步之內便有一崗,根本沒有視角上的盲區。
除非此刻挖地道或是空投,否則絕不可能進得了這裏。
朱景洪所料不差,此時陳崗二人便躲在一處屋檐上,隔着銀安殿都還有兩道關卡。
眼下侍衛們正搜尋他二人,巡邏密度達到了極致,讓他二人已沒了再進一步的可能。
甚至於他們眼下藏身之處,也隨時都可能被路過的侍衛發現。
「兄弟,看來今晚你我要死不瞑目了!」陳崗心懷絕望道。
趙貴相對來說要平靜許多,從始至終他都在思索對策,而眼下他已經有了個大膽的計劃。
「或可行險一搏!」
「怎麼做?」陳崗急忙問道。
安排這兩個人配合,楊炎是真的動了腦筋,既用陳崗直也用趙貴的穩。
只聽趙貴道:「找個地方,把這二十斤炸藥引爆,製造混亂咱們再乘機衝進銀安殿!」
雖然還有兩道關卡,但其實路程不超過二十丈,衝過去要不了多少時間。
「干不干?」趙貴問道。
目光堅定看向趙貴,陳崗說道:「干!」
「好!」
二人說干就干,躍下屋檐後不敢耽擱,布好引線後立馬點燃,然後就往另一頭的巷子跑去。
幾息之後便是轟隆一聲巨響,安置火藥那處圍牆竟被炸開了口子,巨大的氣浪將裏面訓練的侍衛掀翻了許多。
好在這些人離炸點兒不近,否則他們即便不死也得落下殘疾。
侍衛們驚慌失措,原本關閉各處門戶被打開,侍衛們從各個方向趕來查看情況。
這給了陳崗二人機會,只見他倆裝出「屁滾尿流」的樣子,踉踉蹌蹌就往裏跑去。
遇着人就大喊:「有賊人,有賊啊」
邊說他倆還不忘指方向,就很輕易的轉移了侍衛們的注意力,讓這些人只顧着往爆炸方向去抓賊。
第一道門、第二道
他二人懷着萬幸之心,充滿着對勝利的希冀,終於出現在了銀安門外。
然而下一刻,他們的憧憬和希望,也在一瞬間全部消失,內心被無盡絕望所吞噬。
只因僅在這銀安門外,依舊有十幾名侍衛守着,而且門口還有人來回巡邏。
這還是只是他們看得到地方,在銀安殿東面和西面的侍衛,隨時可以支援銀安門方向。
即便沒人支援,僅憑他們兩個,也不可能打得過這十幾名重甲侍衛。
趙貴不愧心思細膩,趁着這些侍衛還沒反應過來,他便以最快的速度向銀安門衝去。
陳崗只落後了一步,立馬也跟了上去。
「大人,外面有賊人,有賊人」趙貴大喊着。
即便不能衝進去,只要能把朱景洪引出來,他一樣有完成任務的機會。
在這種極端情況下,趙貴把腦力開發到了極致,一切都以完成任務為要義。
而他吼出來的聲音,也確實傳到了朱景洪耳中,此刻他正被十幾名宦官包裹着,而余海頂在了最前面。
老實說,剛才的巨大爆炸聲,確實把他嚇得不輕。
但他很快就恢復了平靜,此時站在宦官中間盯着爆炸的方向。
至於諾敏和妙玉,已被宦官們拉進了殿內,此時正冒頭往外觀看。
而此時的銀安門外,趙貴二人已看到了朱景洪的身影,二人之間相隔最多五丈。
雖然中間有侍衛阻隔,但這已到了火銃射擊範圍,只是準頭沒有保障。
他二人是裝的太監,剛才高呼之下聲音放開,便讓張臨察覺到了異樣。
看着還在向門禁靠近的兩人,張臨呵斥道:「你們是誰手下的人?」
「大人,有賊」趙貴倉皇喊道。
下一刻他拿出了火銃,朝着張臨就開了一槍。
雖然張臨急忙閃避,還是被命中了手臂,只是他運氣好沒傷到骨頭,但瞬間還是湧出了血跡。
然而危機並未解除,火銃擊發後趙貴將其扔掉,下一刻又從衣服里抽出了匕首。
乍然被槍擊,眼下賊人又持刀上前,張臨只能往後退了兩步。
好在他身後兩名侍衛很給力,抽出佩刀就往前來攔截
除了這兩人,周圍其他侍衛們也反應過來,紛紛抽刀往前殺了去。
趙貴確實身手夠好,與迎面侍衛接了兩招不落下風,同時喊道:「老陳,別管我衝進去!」
此二人已殺紅了眼,陳崗此時也顧不得那麼多,一手持火銃一手持匕,只一行往銀安門內衝去。
然而即便越過了張臨三人,銀安門左右還有侍衛湧出,再度把他二人擋在了外面。
面對這些重甲侍衛,即使他二人武藝再高,也根本奈何不了眾人。
又是「砰」的一聲,陳崗的火銃響了,卻是再度擊中了張臨。
當然了,這一次是張臨主動擋槍,因其重甲阻擋所以這一槍問題不大,只是遭受重擊身體劇痛而已。
兩槍火銃放了,陳崗二人便再無機會,此時他們已被侍衛們包圍,而且四面八方還不斷有侍衛湧來。
忍着手上和身上劇痛,張臨下令道:「給老子儘量抓活的!」
此時陳崗背對背靠着,手拿匕首盯着層層環繞的甲士,此時他倆皆是面含悲憤。
陳崗憤怒喊道:「恨不能殺朱景洪那狗賊,蒼天無眼!」
「殺!」
趙貴大喊了一聲,然後便朝侍衛們沖了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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