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這些太監和宮女的生死榮辱,基本是王妃一句話的事情。
這要是王妃脾氣不好,對所有人來說都是災難。
不只這些太監宮女,連可卿此時也無法免俗,心裏多少有些擔憂起來。
她雖與寶釵接觸過,知道對方是厚道人,可那只是當初的情況,經歷大難的她知道人是會變的。
如今時移世易,寶釵已從當初的公主侍讀,一躍成為貴不可言的親王妃,誰知道她如今還是何想法。
尤其可卿在寶釵之前入府,萬一因此而得罪了這位王妃,那可就
顯然經歷磨難的可卿,比旁人憂慮要更多些。
相比之下,英蓮此刻則是滿心歡喜,一心盼望着寶釵過門,她在坤寧宮與寶釵相處日久,二者之間很談得來。
隨着遠處傳來鼓樂聲,很快有旗幡出現在道路拐角處,然後便是大隊人馬出現。
隊伍來到王府大門口,朱景洪當先下了馬車,在場侍衛太監和侍女盡皆參拜。
「叩見王爺!」
這些人更多是王府「家臣」,所以稱朱景洪為「王爺」而非殿下。
待朱景洪下了馬車,他便邁步往大門內走了去,後方則是八名女官抬着轎子,寶釵將被一路抬進王府大門。
進入王府大門,通過承運門、承運殿,經過存心門、存心殿,最後轎子進入銀安門,落在了銀安殿前。
「恭請娘娘下轎!」
這裏稱寶釵為娘娘而非王妃,是因為她還沒受正式的冊封,沒有得到王妃的印信和金冊。
按照制度,在行過合卺理之後第三天,會正式舉行王妃冊封禮。
朱景洪站在銀安殿前,看着轎簾被女官拉開,寶釵滿面紅光出現在他眼前。
在女官攙扶下,寶釵徐徐出了轎子,而後走到殿前沿階而上,站在了朱景洪的面前。
此刻銀安殿正殿之內,已經設置好了王座,還有行合卺禮的一應陳設。
朱景洪伸出手,寶釵微微轉過頭去,而後抬手交於其手心,二者如今可算是能正大光明牽手了。
沒等女官提示,朱景洪便先開口道:「王妃,請」
這裏已是王府內宅,所謂規矩制度對朱景洪的約束力,就降到了很低的狀態。
寶釵愣了一下,隨即答道:「殿下先請!」
言罷二人皆是微微一笑,而後邁步走進了大殿之內。
正殿內已擺好了墊子,所謂的「夫妻對拜」就在此地舉行。
引導朱景洪二人就位後,女官便開始念出「唱詞」,而後朱景洪面對面的叩拜,兩拜之後方才被扶起身來。
緊接着他二人便將於王座,然後便有女官獻上酒爵,此謂之交杯酒。
二人分別飲下兩爵酒水,再然後女官便進上合卺酒,二人拿着「瓜瓢」再度交手共飲。
到這一步,整場婚禮除了洞房,基本就已經完成了。
可洞房花燭夜,也得等到天黑才行,眼下朱景洪還要去做一件事,那就是招待今日前來的賓客。
皇室宗親勛臣貴戚,人家一片好心來了,朱景洪怎麼也要去招呼一遍。
然而所謂的招呼,推杯換盞起來就沒個頭,尤其是龍禁衛下值來的那批人,完全沒把自己當個外人,纏着朱景洪勸了不少酒。
直到太陽落山,襄王府的招待才有結束跡象
銀安殿之後的同心殿,此刻已經是燭火通明,寶釵頭上蓋着喜帕坐在繡床上,心裏是期盼又格外忐忑而擔心。
她雖聰穎絕人,但終究是未出閣的女子,想起接下來要發生的那些事,她總覺得臊得慌。
如坐針氈之際,外面傳來了腳步聲,寶釵的心更是懸到了嗓子眼。
腳步聲越來越近,下一刻朱景洪進入了臥房,寶釵與之四目相對。
看着朱景洪越走越近,寶釵不自覺捏緊了衣角,一時間感到口乾舌燥。
好在朱景洪到了圓桌前停下,而後順勢坐到了凳子上,自顧着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房內本有侍女候着,朱景洪卻沒給他們伺候的機會。
一邊喝茶,朱景洪一邊說道:「他們想把我灌醉,卻一個個被我喝趴下了,只是這喝了太多就口渴得很」
「殿下就該少喝一些」
寶釵聲音囁嚅,朱景洪差點兒沒聽清,暗道這丫頭平日可不是這樣。
可他很快明白了情況,知道寶釵這是害羞,畢竟屋子裏還有七八號人。
「你們都出去!」朱景洪掃向左右。
「是!」
眾人退下之後,朱景洪再度看向寶釵,說道:「寶釵,何故稱我為殿下?莫非忘了你我已是夫妻?」
「夫為妻綱,殿下貴為皇家嫡嗣,臣妾稱殿下有何不妥?」
哈哈笑了兩聲,朱景洪起身走向寶釵,取下冠帽隨意扔到了桌上,緊接着就開始解開袍子。
眼看局面發展如此之快,寶釵一時慌亂無比,連自己該做什麼都忘了。
等朱景洪穿着中衣坐到她身邊,眼看着二人就要親密接觸時,她才一把抓住了朱景洪伸過來的手。
「別還有事!」
握住寶釵微胖小手,朱景洪笑着說道:「是還有事咱們該行周公之禮了!」
這話聽得寶釵臉色漲紅,但她還是躲開身子,從身旁拿出了個精緻的小口袋。
「這是?」
朱景洪正疑惑間,寶釵從一側拿出剪刀和紅繩,這些東西顯然是提前準備好的。
順勢撩起一縷秀髮,寶釵拿起剪刀將其剪下,而後用紅繩纏住裝進了小包里。
看到這裏,朱景洪頓時想了起來,還有最後一個小儀式沒完成。
「王爺,臣妾來幫你吧!」寶釵拿着剪刀靠近。
「好!」
緊接着寶釵走道朱景洪一側,伸手在他髮髻上操作起來,很快也剪下了一縷頭髮來。
只見寶釵再度拿起紅繩,將頭髮仔細纏好後裝進小口袋裏,收緊口袋放到了胸前。
看向眼前的良人,寶釵鄭重說道:「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本來有些那啥上腦的朱景洪,此刻也不免心有觸動乃至於感到汗顏,他竟不如寶釵明白成婚的意義。
起身走到寶釵面前,朱景洪伸手扶着她的雙肩,而後說道:「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這一刻,他才終於真正意識到,眼前人已是她的妻子,而不是隨便的什么女人。
將寶釵擁入懷中,這是兩人第一次這般親密,寶釵卻是怕得閉上了眼睛。
「王妃,夜深該歇息了!」
「嗯!」此時寶釵的聲音,那真就跟蚊子叫差不多,朱景洪能聽見也是不容易。
一把將寶釵橫抱起來,朱景洪徐徐走向了床鋪,已有女官提前鋪上了白布,目的為何已是再明顯不過。
彎腰將寶釵放到床上,朱景洪正要起身,卻發現這丫頭死死抱着他脖子,顯然已是緊張到了極點。
於是下一刻,他直接親向了寶釵雙唇,然後瞬間讓其破了防,後面便任他予取予奪了。
八月二十八,清晨。
感受着身上亂動的那隻手,忍了好一會兒的寶釵終於受不了,直接往朱景洪胸膛上錘了一拳。
「哎呦寶丫頭,伱為何打我?」朱景洪恍做不知。
縮在他的懷裏,寶釵伸手繫緊褻衣絲帶,而後與朱景洪隔開一拳距離,但下一刻她便感受到下體的疼痛。
於是朱景洪再度將其攬入懷中,面帶關切問道:「寶釵你沒事吧?」
白了眼前人一眼,寶釵面帶不滿道:「都怪你」
「下次我輕點」
眼看朱景洪又要亂來,寶釵連忙開口:「該起身了,今日還要去跟母后請安,還要去朝東宮和太子妃!」
「也不急於這一時」
言罷朱景洪又撲了上去,不怪他如此的「飢不可耐」,實在是微胖女孩吸引力太大。
二人又在床上玩鬧了一陣,然後才各自起身任侍女服侍穿戴。
相比於昨日的禮服,今日他二人只需着常服即可。
只見寶釵頭戴金鈿和金絲狄髻,上身穿織金雲肩通袖襴雲衫,下身則是雙膝牡丹如意襴裙。
她如今這番裝束,跟元春和陳芷差不多,已是標準的親王妃日常穿着。
至於朱景洪,他則是一襲簡單藏青色雲紋圓領袍,看似平常實則乃是上上等的錦緞織就。
二人穿戴完畢後,便來到了同心殿飯廳內,侍女們已經準備好了飯菜。
帶朱景洪主位落座,寶釵才牽動疼痛而酸軟的身子坐下,二人隨即在侍女侍奉下吃喝起來。
看着正忙碌的英蓮,寶釵略微有些驚訝,前者抬頭卻是微微一笑。
「王爺,英蓮已是你身邊的老人,何故還讓她做這些事?」寶釵轉頭問道。
一邊吃着,朱景洪一邊答道:「你這話可說錯了,我讓她歇着她不聽,非要待我身邊侍奉着!」
「不信你問她便是!」
寶釵隨即看向了英蓮,後者便有些羞澀答道:「啟稟娘娘,奴婢就是閒不下來!」
「你這丫頭,怎麼就不知對自己好點兒!」寶釵無奈道。
事實上,在場侍女們都希望英蓮「休息」,那樣她們才有機會貼近朱景洪。
但既然英蓮願意,寶釵也就不再多問,便與朱景洪聊起了覲見之事。
然而他倆話還沒說完,外面就來人稟告稱王長史來見。
朱景洪雖想拖延,可他又擔心王培安整么蛾子,於是吃完之後就先往前殿去了。
寶釵慢悠悠吃完,便來到了同心殿正廳,而後問身側的英蓮道:「我聽說那位秦姑娘也在府上?」
「正是!」
拿起架子上的玉瓶,寶釵打量着說道:「人既在王府,我豈能不見上一見!」
「奴婢這就去請秦姑娘!」英蓮答道。
寶釵將玉瓶放回原位,轉過身笑對英蓮說道:「傻丫頭這些事何必你親自去!」
在同心殿內,除寶釵自己帶來的鶯兒和文杏,還另有侍女二十六名,隨便讓誰去傳話都是可以的。
事實也是如此,在聽了寶釵這話之後,「女官」一級的侍女便自行領命傳話根本用不着英蓮跑一趟。
坐到王妃鳳位之上,寶釵此刻面帶思慮。
她所想的,卻不是見可卿的事,而是關於等會兒入宮覲見,以及之後朝見東宮太子妃的事。
因睿王妃中間插一腳,她和元春的關係就很尷尬,如何相處就成了麻煩事。
再說可卿這邊,得知王妃召見,正在修剪花卉的她頓時緊張起來。
可醜媳總得見公婆,她即使緊張且擔憂,此刻也得立刻前去拜見。
簡單收拾一番後,可卿便從聽雨齋出發,帶着瑞珠二人往同心殿趕去。
很快她們一行來到同心殿外,卻見到寶釵就坐在大殿東側,正命人重新擺放花卉盆栽的佈局。
「娘娘,秦姑娘來了!」鶯兒提醒道,此刻她對寶釵已改了稱呼。
「嗯!」
應了一聲,寶釵徐徐轉過身去,可卿已來到了她五步遠的距離。
「叩問王妃娘娘安!」
可卿此時無名無分,竟連如何自稱都不知道,所以上來就是問安。
「請起!」寶釵面帶微笑。
「謝娘娘!」
示意侍女將左側花盆移開,寶釵方問道:「妹妹在王府住的可還習慣?」
她的這番問話,拿的是王府女主人的架勢,便讓可卿心中壓力更大。
「一切都好!」
「現住在何處?」
「花園東側的聽雨齋!」
聽到這話,寶釵笑容逐漸斂去,卻讓可卿更是緊張起來。
「花園裏怎麼能住人呢,王爺也真是考慮不周,這王府里這麼多間屋子,哪缺了秦姑娘一個住處!」
聽到寶釵這番話,可卿這才安下心來,只要王妃對她沒有敵意就好。
「等會兒我就跟王爺說,讓他給你安排個正經住處,依我之見西邊的絳雲齋就合適!」
在銀安殿左右,分別有四個單獨院落,乃是朱景洪「後宮」之所在,而絳雲齋就在西南位置。
然而聽了這話,可卿連忙說道:「小女子地位卑賤,豈敢入住王府別院!」
她現在連個名分都沒有,住進絳雲齋着實不合適,畢竟那位楊姓側妃都還沒入住呢。
寶釵此時笑道:「你呀侍奉王爺有功,該有如此恩典,否則府里這些人豈不說我刻薄!」
「可是」
「好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待我稟過王爺之後,你就搬過去住吧!」
「你說說這院子裏還差些什麼?」寶釵轉移了話題。
她倆開始了裝飾時,朱景洪已被王培安講得頭大,只因這廝要給他補上落下的兩個月功課,而且已經費心費力的做出了課程表。
「王長史一會兒我還得進宮面聖,你這些安排待我回來再說可好?」
聽到朱景洪這番話,王培安才知自己說得太多了,立馬告罪道:「臣竟忘了面聖之事,該死該死」
站起身來,朱景洪笑着說道:「王長史你的家眷都接來了?」
「接來了!」
「可安頓好了住處?」
「回稟殿下,已經安排好了!」
「若有難處,你可直說,千萬別太見外!」
「多謝殿下,臣暫無難處!」王培安平靜答道。
然而事實卻是,他在南城租了個小院,每天來回王府路程極遠,卻只能靠一雙腿步行。
而且他的俸祿不高,租了住處剩下的錢,也就夠勉強維持生活而已。
「那好我現在走了,咱們下午再見!」
離開存心殿,朱景洪返回了銀安殿,正好見到寶釵與可卿相談甚歡。
見此一幕,他也不自覺露出笑容。
「喲王爺來了,剛才我還說呢,要跟你向秦姑娘求個恩典!」寶釵迎了過來。
「哦?何事?」朱景洪笑問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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