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湘蓮設想中,他只想揭露事實,讓朱景洪維護面子時順道放他一馬。
他哪能想到,自己不過只說了這倆人撒謊,連具體實情都還沒道出,這倆侍衛親軍千戶就被嚇成這熊樣。
不是這倆人太慫太廢,而是這位十三爺威勢太盛柳湘蓮心中盤算。
眼看着這倆人頭都磕破了,朱景洪才開口說話:「你們是不是以為,磕破了頭就可以脅迫於我?」
一聽這話,磕頭的兩人連忙停下,卻是低下頭不再敢亂動。
「堂堂的侍衛親軍千戶,欺負一個賣藝的戲子,還在我面前虛言相欺」
「我都替你們臊得慌」
這番話,更讓跪地二人深感煎熬,在一眾同僚面前無地自容。
「我拿你們當朋友當臂膀,當一起幹大事的好兄弟,如今看來着實是我太年輕了!」
這些話真比刀子還尖,聽得這倆千戶恨不得去死。
就在這時,方才大放異彩的江銀春站了起來,神色恭敬說道:「十三爺,他們是有過錯,但念及他們是首犯便饒了他們這一遭吧!」
有了他來帶頭,侯璟等人也跟着說話,最終在場眾人都開口求了情。
「伱們兩個抬起頭來!」
在朱景洪指揮下,在場兩人只得抬頭,羞愧之意溢於言表。
手指向現場所有人,朱景洪語氣放緩道:「看看周圍這些人,這個時候仗義執言,他們是真拿你倆當弟兄!」
「今日之事,念你們是首犯,念及大家一同求情,我就當沒有這件事!」
說到這裏,朱景洪站起身來,目光嚴厲說道:「但我也跟你們提個醒」
聽到這話,眾人抱拳之後微微低頭,一副恭聽訓示的模樣。
「差事幹得好不好尚在其次,可誰若欺瞞於我」
「定不輕饒!」
說完這話,朱景洪一拳砸在桌面上,「砰」的一聲嚇得所有人身體一顫。
他想走武將奪權的路子,首先就要下面人絕對忠誠,發現任何不利苗頭都要掐滅。
總是表露隨和肯定不行,借着今天這件事發飆,給這幫人上上緊箍咒,對朱景洪來說很有必要。
「十三爺教誨,臣等謹記!」
斂去怒容,朱景洪平靜說道:「都坐下吧!」
眾人落座之際,朱景洪看向了仍跪地上的兩名千戶,呵斥道:「你倆還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滾回去坐着!」
「是是」
二人雖然慌張,但懸着的心卻落了地,被罵就意味着過關了,這一點他們還是知道。
當着兩人狼狽歸座時,朱景洪背着手走下了台階,緩緩漫步到柳湘蓮面前。
「你一句話,差點兒害了兩員良將,你說我該不該殺了你?」
這話雖是在問柳湘蓮,卻也順勢安撫了兩名千戶,畢竟話里朱景洪稱這二人為良將。
更關鍵的是,朱景洪是在逼問柳湘蓮,一副要為這二人討公道的意味。
沒錯,是為兩名千戶討公道,畢竟這些都是自己人,胳膊肘要往內拐大家才心服,才覺得跟着他十三爺有好處。
一個小小戲子,憑什麼跟親軍千戶講公道,客觀對錯當下這情形最不重要。
「若小人不說,任由他們矇騙十三爺,往後必然鑄成大錯那時才真的害了他們!」
毫無疑問,柳湘蓮的這句話,讓朱景洪非常滿意。
即使他有心放過柳湘蓮,也難保此人不被報復。
一邊是武將同仇敵愾之心,一邊是微不足道的戲子,若柳湘蓮真遭報復而死,朱景洪也不可能為他討公道。
換言之,在此刻朱景洪給機會的情況下,柳湘蓮必須盡力「洗白」自己,那才是保住性命的辦法。
「聽你這麼說你揭發他們,倒是在救他們?」朱景洪走到柳湘蓮身後說道。
「十三爺明鑑,便知小人所說非虛!」
聽到這話,朱景洪看向那兩名千戶,平靜說道:「你們說他說的對不對?」
即使是傻子,此刻也知道該怎麼答。
「回稟十三爺,此人所言有理!」
緊接着,朱景洪說出了關鍵一句。
「但願你們這句是真話,別當着我一套,背地裏又找人報復!」
有了這句話,若這倆人下來後報復,那就是再度愚弄朱景洪,到時就真的罪無可恕了。
換句話說,他倆不可能報復柳湘蓮,反而要擔心對方安危。
「臣等豈敢再有虛言!」
沒理會誠惶誠恐的兩位千戶,朱景洪目光掃向柳湘蓮,平靜說道:「你小子頭腦靈活,殺了你倒可惜了!」
「放了他吧!」
從始至終,柳湘蓮被「騷擾」這件事都未提起,只因事情本身確實不太重要。
柳湘蓮被釋放,侯家宴會繼續展開,而另一頭的榮國府內,寶釵已尋機出了梨香院。
王夫人表現得太熱情,反倒讓她覺得壓抑無比,所以是一刻都不想與之多待。
所以吃過午飯後,眼看着王夫人還沒離開的意思,寶釵就自己出來了。
出了梨香院,在幾個丫頭的陪同下,寶釵款款來到了賈母院中。
老太太正在睡午覺,寶釵自是不願攪擾,便悄悄來到了黛玉房外。
透過窗紗,可以看見黛玉正歪在床上,時不時還咳嗽兩聲。
寶釵低聲呢喃道:「按以往這丫頭習慣,早跑到梨香院來說話了,今日未來原來是病了!」
黛玉屋裏的人發現了她,便出言提醒道:「寶姑娘來了!」
得知寶釵來了,黛玉便從床上坐起,對外說道:「寶姐姐這屋裏藥味兒重,過兩天你再來吧!」
待她話音落在,寶釵已然進了房內,面帶微笑道:「傻丫頭攏共只有兩天假,過兩天你還能見得到我?」
「妹妹身體不適,就怕傳了病氣給你!」黛玉面露擔憂。
寶釵已然坐到床邊,看着黛玉面露憔悴,心中不由感到憐惜。
「你呀怎麼不好生照料自己!」
「我自生下來身子就弱,從小就拿藥來調養,每到冬天都要難熬些!」說完這話,黛玉又咳嗽了兩聲。
這時紫鵑端來了湯藥,輕聲告誡道:「姑娘,喝了藥就好了!」
「來,給我吧!」寶釵順勢接過了藥碗。
對喝藥這苦事黛玉是排斥的,每每喝藥都跟吃藥一樣艱難,紫鵑等人都要苦口婆心來勸。
可在寶釵面前,黛玉便化身為乖乖女,前者餵一口後者就喝一口。
「寶姑娘,若是您天天來喂,我們可就省了許多功夫!」紫鵑忍不住笑道。
「哦?難道我餵有何不同?」寶釵放下藥碗,面帶淺笑問道。
「姑娘不知道,我們姑娘怕苦,每次喝藥都得備着蜂蜜,還要蜜餞這些」
「即使如此,也是喝一口等一會兒,等到藥都涼了才勉強喝完!」
聽到紫鵑「吐槽」,寶釵轉頭看向黛玉,問道:「居然如此不聽話,何故我來了就乖了?」
被人戳破底細,黛玉只覺得難為情,也不答話而是擁入寶釵懷中,一口一個「姐姐」撒嬌起來。
寶釵將黛玉攬入懷中,紫鵑看了心裏也高興,便出言道:「莫非是聞着姑娘身上的香氣,讓我們姑娘覺得不哭了?」
這本是開玩笑的一句話,然而紫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緊接着又說道:「說起來,此前十三爺賜下的香囊,倒跟寶姑娘身上香氣一個味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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