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修士將碎片放入袋中,站起身來向庶務殿的方向看了一眼,露出了一個莫名的表情,化作一道雷光向遠方遁去。
正在大殿內閉目養神的宋仙鳴突然睜開了眸子,隨後在大殿內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化作一道流光直衝大殿之外。
「少族長,這」
看着眾人臉上驚慌的神色,宋長生雖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還是強自鎮定,展顏笑道:「諸位勿慮,不過是一些小事罷了,咱們繼續之前的議題,武靈宗所屬的二階以上靈脈都要收歸吾族。
但是餘下的礦產,可以按照今日的分配方式進行分配,必然不會讓諸位吃虧。」
見到宋長生談笑自若的模樣,眾人緊繃的神經陡然放鬆下來,大殿之內又恢復了之前的氛圍,變得融洽起來。
惟有劉鴻業有些遲疑。
在靈州,最為富庶的地方唯有「望月」「流雲」「梧桐」這三條山脈,擁有大量的礦脈和靈脈。
原本這三條山脈都是有主的,劉鴻業原本最理想的紮根地就是流雲山脈,奈何流雲山脈實力強勁,他只得退而求其次落戶原流雲坊市。
那地方窮啊,周圍沒有礦藏,靈脈也稀少,是故流雲宗這些年發展都很有限。
原本想着吧,武靈宗覆滅之後,自己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將流雲山脈收入囊中,誰曾想宋長生張嘴就要所有的靈脈,這不是在他身上挖肉嗎?
若不是畏懼宋氏的實力,劉鴻業早就掀桌子了。
他有些卑微的祈求道:「少族長,我宗可以不要任何的賞賜,只希望您可以在流雲山脈劃一塊地方留給我宗傳承道統。」
流雲山脈富庶啊,哪怕只有三分之一,也比原流雲坊市那地方好得多。
宋長生雙眼微眯,手指輕輕捻動,如果是熟悉他的人就明白這是他即將動怒的跡象。
他坐正了身體,直視着劉鴻業的眼睛,似笑非笑的道:「劉宗主想要紮根流雲山脈,然後成為下一個武靈宗?」
這話瞬間讓劉鴻業打了個激靈,宋長生此言不可謂不誅心,畢竟武靈宗是什麼結局大家都有目共睹,甚至還參與其中。
他連忙俯首道:「在下絕無此意,但憑少族長定奪!」
「嗯」
宋長生斂去眼底的寒意,微微頷首道:「那麼此事就這麼定了。」
就在眾人感覺鬆了口氣的時候,宋長生接下來的一句話頓時讓大殿內的氣氛再度凝固。
「我覺得,有關靈石礦脈的份額和梧桐秘境的名額分配也該重新定一下了,諸位以為如何?」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
靈州只有一座小型的靈石礦脈,能夠開採出下品和中品靈石,每年的產量能達到數萬,如果不破壞性的開採,至少還能持續上百年,可是名副其實的搖錢樹。
以前靈石礦脈被六大勢力瓜分,原本宋氏占的最多,後來武靈宗與流雲宗相繼成立,靈石礦脈的分配也變得混亂起來。
但好歹大家都有肉吃,都有湯喝。
現在不一樣了,宋氏一家獨大,武靈宗也被滅了。
現在宋長生提出這事,明顯透露着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這是要挖所有人的肉啊!
卻說宋仙鳴在察覺到同階修士的氣息之後便以最快的速度追了出來,但在他追到萬里之外的時候,那人留下的氣息卻陡然斷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宋仙鳴立於雲端,眉頭緊鎖。
「此人會是誰,究竟有什麼目的?」
他能夠確定,那人不是何泰,也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位紫府修士,甚至連是敵是友的界限都很模糊。
但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對方很強,他自忖沒有足夠的把握能夠拿下他。
就在這時,宋仙鳴心中一動,沉聲道:「道友遠道而來,為何不現身一見,莫非是在怪宋某招待不周?」
充滿威嚴的聲音隨着法力四散開來,但除了喧囂的風聲以外,他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宋仙鳴背負着雙手,立於雲端紋絲不動。
良久之後,一個略帶詫異的聲音從他的身側傳來:「不知在下是在何處泄露了行跡?」
循着聲音的方向,宋仙鳴側過身,仔細的打量着眼前這個中年修士。
他體態修長,長發被隨意的束在腦後,一張臉略顯方正,兩條濃密的一字眉下方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隱約間似乎有雷光在暗中涌動。
左邊的嘴角往上半寸有一顆綠豆大小的黑痣。
身着精緻的紫色長袍,前面繡有金色龍紋,伴有銀白色的祥雲,作騰飛之象,長袍下是小麥色的皮膚,顯得強健有力。
而最吸引宋仙鳴目光的還是他那一雙泛着金屬光澤的大手,那應該是經過特殊淬鍊的結果,他這一雙手恐怕就是一件難得的法器。
這些特徵和大齊修真界目前已知的紫府修士都對不上號。
「道友從何而來,又有何貴幹?」宋仙鳴平靜詢問,他必須要知道對方是敵是友。
但紫袍修士卻不答,輕笑了一聲道:「宋道友貌似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自問是沒有露出任何馬腳的,不知道友是如何發現的?
道友若是能夠回答,我可以送給你一份謝禮。」
他心裏是真的很疑惑,隱匿之術乃是他最引以為傲的一個方面,許多修為境界比他高的都很難看出破綻,一個剛剛踏入紫府期的宋仙鳴如何發現的?
宋仙鳴平靜的道:「道友的隱匿之術確實登峰造極,只是不夠自信,宋某不過是使了一些不入流的手段罷了。」
紫袍修士聞言頓時明白了宋仙鳴的意思,不禁有些惱怒的道:「你在詐我?」
「然也。」
「呵,道友好手段,雷某受教。」紫袍修士幾乎是咬着牙說出的這句話,他在現身之前不是沒有考慮過這種可能。
但是宋仙鳴表現的實在是太堅定了,連他都被騙過,這才主動顯露了行跡,卻沒想到還是被誆了。
宋仙鳴淡淡一笑,喊一嗓子他又不損失什麼,何樂而不為呢?
他可以失敗一百次,但只要一次成功了那就是賺的。
「道友,不知謝禮為何?」宋仙鳴倒是有些期待對方口中的謝禮。
紫袍修士冷哼了一聲,將手伸進袖口中將他撿到的那塊焦黑的碎片丟給宋仙鳴道:「告訴你一個消息,殺了我們雷王殿的人,雷王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宋仙鳴接過碎片,眉頭頓時一皺:「你是雷王殿的人?」
「鄙人不才,現任雷王殿巡查使,奉雷王之命來調查靈州據點被毀之事,不得不說,你們善後處理的很好,我在此苦查一年,一無所獲。
但千不該萬不該,你們不該使用【震天雷】,這裏的事情我已經如實匯報了回去,很快,你們就會明白招惹雷王的下場。」
紫袍修士語氣平淡,不像是威脅,反倒像是在下達一個通知。
宋仙鳴的眼底閃過一縷寒光,雷王殿在白狼山那個據點,將靈州的凡人當牲口一般圈養,如此邪魔歪道,不龜縮潛伏,隱匿行蹤也就罷了,居然還敢主動找上門來威脅他?
實在是猖狂,宋仙鳴恨不得現在就拔劍斬了他!
不過讓他心中還有疑惑,這個紫袍人為什麼要告訴他這些,是極度的自信,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
不由得輕笑道:「既然道友已經知曉了真相,那麼剛才為何不直接出手呢,以你的實力,宋某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攔下。
況且,你跟我說這些,就不怕我提前布下埋伏?宋氏雖弱,但發起狠也能撕扯下幾塊肉來。」
紫袍修士聞言哈哈一笑道:「你說的這些與我何干?身為巡查使,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剩下的是裁決使的事情。
雷王殿八大裁決使,有六個和我有怨,宋道友若是能殺掉一兩個,雷某反而樂見其成。」
宋仙鳴聞言一愣,他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如果對方沒有說謊,那麼這雷王殿的分工倒是非常的明確,不同的職位負責不同的方向。
而且內部應該不是鐵板一塊,矛盾似乎還很大,大到對方不惜向他泄露消息,充當「內鬼」。
這一點是否可以利用呢?
當然,這些都是基於對方說的是實話的基礎上,宋仙鳴可不會傻傻的以為對方說的都是真的。
誰信誰蠢!
將碎片收進儲物袋,宋仙鳴不動聲色的道:「會如道友所願的,只是不知這雷王是何方神聖,宋某為何完全沒有聽說過。」
「不用套我的話,等你在裁決使的手中活下來再好奇這些吧。
對了,提醒你一句,雖然我不喜那些冷血屠夫,但裁決使出馬很少有失手的時候,祝你好運!」
說完,紫袍修士化作一道雷光遁向遠方。
宋仙鳴心中幾次想要將其攔下,但最終還是選擇放棄,畢竟他沒有什麼把握能夠拿下對方,其次,現在不是樹敵的時候。
「裁決使麼,有膽你就來吧。」看着紫袍修士離去的方向,宋仙鳴眼底閃過一縷寒芒,他從來不會坐以待斃!
宋仙鳴轉身返回白雲峰,而此刻,庶務大殿內的會議正進行到白熱化階段,畢竟事關自己的切身利益,誰都不想輕易讓步。
而他們爭論的底氣就在於,他們篤定宋氏不想得到一個空蕩蕩的靈州!
簡單翻譯過來就是他們賭宋氏不會把他們全殺了!
眾人左一句又一句,要麼就是哭窮,要麼就是哭慘,反正總結下來就一個目的——想分到一些靈石礦脈的份額。
到最後,宋長生被他們弄得有些不耐煩了,快刀斬亂麻道:「我現在可以給你們兩個選擇,要麼,放棄梧桐秘境的名額,我給你們一人一成靈石礦脈的份額。
要麼,放棄靈石礦脈的份額,我按照舊例給你們一家三個梧桐秘境的名額,同樣十年開啟一次。」
眾人聞言,都陷入了糾結之中,宋長生的態度很明顯,他們只能二選一。
這個選擇很難,哪一項他們都不想輕易放棄。
【梧桐秘境】雖然十年才開啟一次,但裏面可是存在着築基機緣啊,而且還有許多珍稀的靈藥,長遠來看,價值更甚於靈石礦脈。
就在眾人糾結的時候,煞氣騰騰的宋仙鳴落在了大殿門口,掠過他們回到首位上安坐,冷冷的注視着他們,在這一刻,他們的頭腦瞬間清醒,意識到了如今誰才是爹!
余雪倩立馬站起身來表態道:「少族長,余氏願意放棄秘境的名額。」
剛準備表態的王清泉頓時一愣,以前王氏從來都是第一個表態的,怎麼最近幾天屢屢被他人搶先?
眼見劉鴻業有所動作,他立馬站起身來道:「王氏亦如此。」
「流雲宗也一樣。」
三方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靈石礦脈的份額。
【梧桐秘境】的築基機緣是很誘人,但他們在剛才突然意識到,就算分到名額,他們又憑什麼和宋氏爭呢?
再說靈藥,李氏已經覆滅了,靈州今後的靈藥貿易被宋氏完全把持,他們就算從秘境中帶出靈藥也很難再賣到以前的高價了。
相比之下,還不如追求點實際性的東西,比如說靈石礦脈的分配。
這才是真金白銀啊。
每年雖然只有幾千靈石,但細水長流,更加的穩定。
當一個地區的平衡被打破的時候,權利和資源的大洗牌是註定的,與其激怒宋氏這頭雄獅,倒不如自己乾脆一點,大家僅剩的那點面子也能保住。
見狀,宋長生滿意的點了點頭,相比於一座秘境的價值,三成的靈石份額不算什麼,這是一筆非常划算的買賣。
當然,他完全可以選擇「全都要」,劉鴻業他們想來也不敢有什麼意見。
但這不是宋長生想要的,他確實想限制這些附屬勢力的發展,但沒打算一腳給他們踩進下水道。
附庸從來不是敵人,而是宋氏乘風而起的羽翼。
從此戰就能看出來,這些附庸的存在是很有必要的。
完全不讓他們發展是自斷翅膀的行為,這樣不智的行為宋長生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但也不能完全放任,否則就又是一個心腹大患。
這其中的度,就需要宋長生好好的去衡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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