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沉吟至今 469.繪梨衣:會壞掉的

    氤氳的蒸汽中路明非發出沉重的喘息,他緩緩回看,只見身後纖細的女孩低着頭,挑染為黑色的長髮濕淥淥的搭在肩上,額頭上也粘着幾根凌亂的髮絲。

    路明非死死將那兩隻微燙的、顫抖的小手按在自己的腹部,一切的憂慮和彷徨都在此刻淡去了,只覺得萬籟俱寂,自己的眼中唯獨剩下身後的女孩。

    小怪獸大概終於鼓起了勇氣,悄悄抬頭,歪着腦袋看路明非的眼睛,兩個人在四濺的水花中對視,某一個瞬間他們的心跳居然同步了,時間在此刻拉長,每一滴水都像是盛開的蓮,毛玻璃上的冰晶肆意生長、漫天的雪花飛旋出這個冬季的模樣。

    「夏彌出的餿主意吧?」路明非嘆了口氣。

    發梢的水珠順着繪梨衣緊繃的下頜線一直延伸、滑過鎖骨,沒入圓潤飽滿的春山,他的視線追隨那些水珠消失在挺拔的群山之中,直至霧氣瀰漫,路明非將繪梨衣的手掌握在手心裏,轉過身,喉結滾動,花灑噴出的水流在這男人的身上騰起白浪般的熱汽。

    「不是餿主意,是好點子。」繪梨衣嘟着嘴唇踮起腳尖去把路明非本就已經被淋濕的頭髮揉得亂七八糟,再將他的額發掀起來,露出那雙神采熾熱的眼睛。

    古人說龍性本淫,路明非深以為然。

    進入卡塞爾學院之前他在仕蘭中學還是塊出了名的花崗岩,真可謂又冷又硬連蘇曉檣那種熾熱如火繁盛如花的女孩都捂不熱他的心。可進入卡塞爾學院之後隨着對暴血這項技術的應用,路明非的性格也在潛移默化中向着龍的方向轉變,雖然這種代價相比於封神之路所能獲得的力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每一天路明非都能覺察到自己的靈魂似乎在墮向某個見不到盡頭的深淵。

    尤其去在東京的那段時間靈魂深處與人性的疏離感時刻都在提醒着路明非他是個和其他人都不同的怪物,而第一次與師妹交歡之後的食髓知味則像是某種大劑量的成癮性藥物從靈魂到身體的折磨着路明非,同時又在削弱那種靈魂深處的疏離感。

    所謂疏離,其實就是孤獨。

    來自血脈最深處的孤獨。

    血統越強大,血之哀就沁得越深,最開始路明非甚至偶爾會覺得自己從沒有過同類,他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見到同類是在極淵的海面下,十字形的冰山帶着死亡的威嚴從天而降,念誦言靈的繪梨衣像是一尾魚那樣繞着他游泳。

    和夏彌和諾諾在一起花前月下的時候路明非會覺得自己的孤獨都被驅離了,每一次那種滿足感都會持續一段時間,就像是飛在天上,又像是喝多了美酒。

    只是路明非的自制力遠強於普通人,所以在離開那兩個女孩之後他才沒有表現出太多異常。

    但此刻繪梨衣那兩隻仍舊不肯從路明非小腹上挪開的小手像是鋒利的針,他的理智和堅持則是脆弱的氣球,被輕輕一戳就幾乎要被戳爆。

    「我每次能聽到sakura和兩個姐姐在做的事情哦。」繪梨衣搖頭晃腦,讓路明非能看到她被暈紅了的耳朵尖兒,「我總是能聽到很遠地方傳來的聲音,以前哥哥在樓下告訴櫻小姐說他其實並不是擔心我走丟在東京,而是擔憂那座城市被我摧毀我都能聽到。」

    路明非神情尷尬。

    他自認為跟師妹、諾諾在一起尋歡作樂的時候已經相當壓抑了,再加上當時下榻的東京半島酒店隔音效果也算是上乘,所以從沒想過繪梨衣居然在那些風花雪月的夜裏在被子裏把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窗外風聲雨聲來來回回,窗內寂靜無聲只有身邊睡着的另一個女孩入眠後勻靜的呼吸,小怪獸的耳朵卻悄悄的豎起來,把隔壁房間中發生的一切旖旎春光都盡收心底,也許在那時候她也動過少女萌發的春心

    「你這麼說的話我真覺得有點羞恥了」路明非的吐息熾熱得像是要燒起來的火焰,他的胸腔中心臟似乎要撕破牢籠那樣的躁動,全身的血液都在不受控制的流淌向肚臍眼的下面,這讓他不得不稍稍往後退了退,以免有什麼東西戳着繪梨衣。

    羞恥是應該的,雖說在北海道泡溫泉的時候這傢伙還在池子裏做出了悄悄和師妹巫山雲雨結果被零全程圍觀這種荒唐到不能再荒唐的事情,可不知道為什麼路明非在面對零大小姐的時候就是羞恥不起來,像是你洗澡的時候你家裏的貓在旁邊圍觀你也羞澀不起來一樣。

    「為什麼要覺得羞恥?」繪梨衣眨了眨眼,凝結在長長的睫毛上的水珠隨着她的動作悄然滾落,「夏彌姐姐和諾諾姐都告訴我說如果一對情侶最終要舉辦婚禮成為對對方最重要的那個人,那他們就必定要經歷這樣的過程我也想成為對sakura來說很重要的人,sakura也說過我們一定會舉辦婚禮的。」

    路明非不知道怎麼和繪梨衣解釋,他斟酌着自己的用詞,片刻後說:「繪梨衣的血統問題還沒有得到完全解決,現在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讓你保持情緒的穩定。」

    這也不算騙人,繪梨衣現在的狀態其實非常脆弱,但這種脆弱並非是針對她的精神或者身體,而是維持現狀的那種平衡。

    這女孩的身體裏寄居着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掌握精神元素的權柄,她甚至得到了白王的胎血,只需要經過一次例行公事般的孵化就能成為世界最究極的生物。

    沒有人知道那樣的生物是不是依舊還保留着繪梨衣的本質,這也是路明非一直不願意讓她進入孵化的原因。

    此外,另一個原因則是雖說其實路明非自己也挺嚮往和期待能夠與小怪獸走到最後一步,可繪梨衣其實直到現在仍舊像是一個孩子那樣單純,每一次與那雙澄澈如湖面的眼睛對視,他的心立刻就會寧靜下來,再大的狂濤駭浪立刻就平息了。

    繪梨衣不依不饒的向路明非逼近,瀰漫如紗的蒸汽中她的曲線玲瓏,那張精緻像是瓷娃娃的臉蛋冰雕玉琢似的。

    「我可以控制我的血統。」繪梨衣輕聲說,她的手臂如妖嬈的蛇那樣環繞路明非的脖子,吐息如蘭地將溫暖馨香的氣噴在路明非的臉頰上。

    在空中跳躍的微小水珠中,繪梨衣的發梢生長出白色的細絲,那些細絲在空中如藤蔓般舒展,組成各種曼妙的形狀,然後又緩緩收回女孩的體內。

    路明非的瞳孔微微收縮,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繪梨衣能夠控制自己的進化速度,如果她願意現在就可以汲取這座城市所有的生命進化為新的白王,也可以永遠以現在這種狀態與路明非在一起,像是任何一對普通的情侶。

    繪梨衣說:「我一直知道我們的時間其實是從命運手中偷來的,可偷來的時間總有用盡的一天,誰也不知道那一天會在什麼時候到來,所以我想要毫無保留地愛你。」


    她說這話的時候全身上下都像是花一樣盛開了,面如桃李腰若束素,纖白細膩的腳掌微微踮起,就是為了能看清楚霧氣中路明非的眼睛,盈盈可握的腰肢在男人的手掌中柔軟滑膩,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完美,全身上下都寫着含苞待放。

    路明非俯瞰凝視着那張素白紅潤的小臉,繪梨衣的嘴唇微嘟着居然是天生的櫻色,有果凍般的質感,而眉宇則修長婉約,長長的睫毛在水霧中微微顫抖,像是逆着風飛起的雛鳥的鳥羽。

    片刻的凝視後旖旎氤氳的水霧中路明非終於攬緊了女孩的纖腰,堅硬而薄的雙唇印在繪梨衣的雙唇上。

    兩個人都在微微顫抖,急促的呼吸中帶着沐浴露和玫瑰花瓣的芬芳,狂風卷着冰晶形成漩渦從窗外一閃而逝,像是淡漠俯瞰人間這對男女的龍從崔巍的雲山中探下身子。

    他們誰都不肯在這一刻閉上眼睛,繪梨衣的眼神逐漸有些迷離了,又有些悲哀,眼睛的表面暈着薄薄的霧。

    路明非則像是聽到他心中某個脆弱的角落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那個怯懦的不肯死去的小孩終於放下了所有的執念,從他的靈魂中離去了。

    這個吻像是持續了很長時間,僅僅如此就幾乎已經耗盡了繪梨衣所有的體力,路明非的唇瓣離開之後她嬌弱地喘息着,胸膛起伏而桃花般嬌艷的臉蛋上紅暈如霞一樣翻飛。

    路明非的肌膚因為滾燙而變得微微泛紅,他的瞳孔同樣因為動情而有些迷離,但迷惘的深處又還藏着些不易察覺的清明。

    繪梨衣驚呼一聲,隨即用小手緊緊捂住自己的雙唇。

    她驚呼是因為路明非彎腰將她整個人以公主抱的姿勢攬起,全身所有隱秘的美好都被一覽無餘,情急之下這姑娘一隻手胡亂抓了一把,卻剛好握緊了某個要命的東西。

    路明非的眼神極具侵略性,他肆無忌憚地掃視着繪梨衣的身體,只覺得女孩美好得叫人心安,身段則玲瓏有致,比起夏彌和諾諾都還要更勝幾分。

    同時這傢伙的喘息也比剛才更加粗重,繪梨衣無意中握住又鬆開簡直像是要挖開他此時深埋心底的欲望的堤壩。

    可最後的幾分理智還是將路明非從他深淵的邊緣及時拉住,他粗喘着,抱緊繪梨衣一步步走到浴缸邊,輕輕將懷中的女孩放入其中,他同時不小心打翻了浴缸邊緣盛着玫瑰花瓣的籃子,滑板就漂浮在水面上,像是一座盛開的花壇。

    做完這一切路明非才艱難地起身,他走到花灑的旁邊擰開冷水的開關,接近零度的冰水傾瀉而出擊碎浴室中瀰漫的濃霧,嘩啦啦的在他的頭上、肩上濺成破碎的水花。

    他就這樣在冷水中仰頭,水流被肌膚的高溫蒸發成汽瀰漫在路明非的身邊。

    一分鐘後路明非關閉花灑,這時候白瓷鑄造的大浴缸中水已經幾乎要滿溢出來,漣漪一圈一圈的蕩漾着,水面上除了沐浴露的五彩泡沫外還漂浮着嬌艷欲滴的玫瑰花瓣。

    想來當初麗晶酒店在設計浴缸的時候就料想到可能會有一些淫賤的客戶帶上他們的情人在總統套房中花天酒地,男女共浴只是這裏面最正常的玩法

    顯然現在路明非就把自己代入了那個淫賤客戶的角色中,並絲毫不以為恥。只是他還是過不了心裏那關,在他看來繪梨衣還是個孩子的心性,就算他們真的要做什麼事情也得等那孩子長大,長成真正的女孩。

    繪梨衣則坐在浴缸里,把整個身體都埋在泡沫中,鮮紅的玫瑰花瓣浮滿水面,讓她珍珠般瑩白的肌膚在蕩漾的水花中若隱若現,顯然這姑娘仍舊在為剛才手中的觸感感到震驚與不知所措。做好心理準備是一回事,可真的要面臨的時候又是另一回事,雖說還是隱隱的嚮往,可女孩心中又同時升起另一個念頭「會壞的吧,一定會壞掉的吧?」

    她還沒有意識到路明非並不準備和自己走出最後一步,仍小心翼翼又有些膽怯地期待着。

    路明非在腰際圍了一條浴巾,在繪梨衣身後貼着浴缸坐下,從背後抱住了這女孩,將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

    「真希望我們能永遠在一起,從命運手裏偷走的時間永遠也不要用完,因為有了sakura我才能看到這樣溫柔的世界啊」繪梨衣的聲音很輕很輕,

    「我很害怕有一天醒來你就不在我的身邊了,我很害怕那樣孤獨的世界,蛇群又回到了寶石的身邊,我們永遠也不要分開好麼,我」

    「我們不從命運手裏偷走什麼東西,我們站在命運的河流中,像是燈塔,潮再大燈塔也屹立不倒。」路明非同樣輕聲說。

    他輕輕親吻繪梨衣的側臉,女孩緊緊攥着他的手腕。

    「sakura不願意和我做那件事情嗎?」

    「並不是這樣的,我希望我們能在更有意義的時候走出那一步。」路明非搖搖頭。

    「好。」繪梨衣認真地點頭,她給路明非讓出一點位置,拍了拍身邊,「那sakura一起泡澡。」

    路明非愣了一下,他隨後無聲地笑笑,起身,踏入浴缸,在繪梨衣的身邊坐下,兩個人坦誠相見,繪梨衣蜷縮起來像是只失望的貓。

    路明非鬆了口氣,覺得這件事情就算是完了,可下一秒他的身體僵硬。

    「夏彌姐姐告訴過我,說如果不解決的話會傷害sakura的身體,如果我們不能那樣的話」繪梨衣眨眨眼,將嘴巴都藏在水中,小心翼翼又有些希冀地望着路明非,「我可以用手幫你」

    她說着,纖細的手指就悄無聲息地握緊,像是要把路明非的一生都握住。

    冷水澆下去的火焰重新燃燒起來,路明非的脖子後仰,喉嚨深處發出低低地吼叫。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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