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
白舟掙扎着從船上爬了起來,看向外面。
海浪輕輕拍打着岸邊,霧氣依舊濃郁。
「剛剛那次撞擊是怎麼回事?」
白舟朝船頭看去,發現小漁船正卡在一塊岸邊的巨石上,剛剛的撞擊正是來自這塊巨石。
他疑惑地看向徒弟:「你剛剛看到了什麼了嗎?」
「什麼都沒看到,師父,我聽了你的話,一直閉着眼睛。」
「那,有沒有感覺到什麼?」
徒弟想了想:「就感覺我們的方向越來越偏,繞了一大圈之後就回來了。」
「就沒有別的了?」
那小人沒有面容,環抱着雙臂,詭異地躺在手中。
剛剛摔跤時,胸口似乎被撞了一下,疼痛現在才開始顯現出來。
之後,白舟又帶着徒弟嘗試了很多次,每次想要離開島嶼,都會因為各種原因回到島上。
什麼東西?
白舟將手伸了進去,從已經完全被沾濕的衣兜里,拿出了一個根雕小人。
漁船好像在霧氣之中完全迷失了方向,一直在兜圈,兜兜轉轉總會回到岸邊。
霧氣雖然阻礙着白舟的離開,但並沒有像之前這麼劇烈。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自己的胸前硌得慌。
「師父,你帶着這個做什麼?」徒弟見狀,好奇地問道。
「沒有。」
「我帶着它做什麼?」
這之後,一些出海行駛過的小船上甚至也出現了霉斑,霧氣似乎在想方設法地阻止叉離族離開這座島。
想到這,白舟進行了最後一次嘗試,這一次他沒有帶着其他人。
白舟心中也生出了同樣的疑問,可是他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會把這件遺物帶到身上。
這一次,霧氣的影響並沒有這麼嚴重。
在幾次差點發生事故之後,白舟也沒敢再繼續嘗試。
聽到徒弟的回答,白舟更困惑了,那他在海上的經歷是怎麼一回事?
不僅如此,白舟讓其他的叉離族去嘗試,發現他們也出不了島。
這時,他已經有了一個不太妙的猜想——叉離族被這霧氣困住了。
一陣陰冷傳來,白舟被海風吹得瑟瑟發抖,只好帶着徒弟先打道回府。
他找了一艘完好無損的小船,獨自一人開始離島航行。
兜兜轉轉之後,白舟穿過了霧氣的邊緣,來到了海面上。
看着身後那被濃霧籠罩的小島,白舟再次陷入了困惑。
「為什麼我可以出來?」
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可以離開,雖然也會被阻礙,但阻礙得並不明顯。
回到島上之後,白舟思考了許久,猜測可能有兩個原因:
第一,就是他對於永生也是一知半解,略懂皮毛,霧氣對他的攻擊性並不強。
第二,霧氣這種行為可能大多是針對「種族」的,對個人的針對性並沒有這麼嚴重。
雖然絞盡了腦汁,白舟也想不清楚這霧氣的目的,但他還是稍微總結了一些霧氣的原理,眼下,也只能把這霧氣當作是窺破永生的懲罰。
「針對種族的話,還真有點因果輪迴的感覺」
因為一個人不足以承擔窺破天機的代價,所以上天的懲罰波及族人、子孫後代,順着血脈一直牽連到相應的人。
甚至一整個種族,都要為此承擔代價。
想着想着,白舟又默默地打開了包裹。
包裹里有他在人類的島上搜集來的「兇器」。
他拿起那些像是青銅器一樣的符文零件,發現它們居然生了鏽。
鏽痕的紋理非常清晰,白舟發現自己似乎在什麼地方看到過這些紋理。
「那些霉斑?」
剛順着那些鏽跡看了幾眼,白舟就恍然大悟,怪不得這麼熟悉。
「那霧氣居然能夠影響魚人的兇器。」
不會是霧氣把這些兇器的所有者當作是自己了吧?
一想到這,白舟瞬間就明白了一切。
緊接着,一個絕妙的想法出現在了白舟的心中。
「可以利用這些霧氣,幫助他復仇。」
但是,怎麼讓魚人族受到霧氣的影響呢?
白舟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到辦法。
就在這時,身邊的小女孩提醒了他:
「讓魚人族自己來這島上,讓他們親自發現永生的秘密,這樣就不會引起懷疑,魚人族也會被霧氣困在這座島上,永世不得超生!」
「是啊!」白舟看向了一旁的小女孩,稱讚道:「你說得很有道理。」
小女孩被誇獎之後,又咧着半隻嘴笑了起來。
但白舟又猶豫了起來。
「但是叉離族怎麼辦?我這麼做不是把他們置於危險當中嗎?」他擔憂地說道。
小女孩坐在白舟身邊,用焦黑的小手抱住了他的手臂,乖乖地,沒有說話。
但是,小女孩體內那滾燙的高溫卻涌到了白舟的手臂上,才沒多久,白舟就感覺自己的手臂燙得不行。
白舟想要把手抽出來,可那焦黑的小手無比脆弱,好像一用力就會碎掉。
他剛一抽動,就好像聽到了崩碎的焦炭聲,這下,他再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強忍着不適,僵硬地坐着。
白舟的額頭上流下了汗珠,思緒也變得混亂起來。
「你要繼續逃嗎?這次想去哪?」小女孩抬起頭,好奇地問道。
白舟下意識地想要否認,可是張開嘴,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他確實一直在逃。
「別着急」
「可是你已經逃了很久了。」
這下,白舟更加無話可說了。
「還沒有燒完,還在燒,我們都在燒,你要逃多遠?是不是不想管我們了,逃到了足夠遠的地方,就可以涼快了是嗎?」
「我沒有!」
聽着小女孩的聲聲質問,白舟再也無法忍受,一衝動,將自己的手臂狠狠地抽了出來。
咔嚓!
小女孩那焦黑的小手應聲斷開,她看着自己只剩下一小截的短短的手,不知所措。
她也沒有哭,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裏。
很乖。
白舟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他顫抖地問道:
「痛嗎?」
「不痛,沒有感覺就是不能再抱住你了」小女孩沮喪着說道,兩隻斷掉的小手微微擺動。
「我抓不住伱了,你不要繼續逃了哦。」
「對不起對不起」
白舟瞬間崩潰,癱倒在了地上,發瘋似的對着身旁的小女孩磕起了頭,淚流滿面。
「我不會逃的,絕對不會」
熾熱衝進了他的頭顱。
似乎只有將頭狠狠地砸在地面上,白舟才會稍微好受一些。
「師父,你在幹什麼呢?」
徒弟推開門,看着一直磕頭的白舟,詫異地問道。
白舟跪倒在地上,不停地掙扎。
聽到徒弟詢問的那一刻,白舟渾身的力氣像是在一瞬間抽走,僵在了原地。
汗水混雜着眼淚滴落了下來。
浸濕了地面。
「徒弟,我想請叉離族,幫我演一場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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