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的「天」字上房。
房間被一道帘子隔開。
帘子那頭,廖磊中強忍痛苦、卻無法完全忍住,從喉嚨里漏出幾聲呻吟。
紀敏垂淚飲泣,默默侍奉。
龍茹真一邊抹着眼淚,一邊為廖磊中清理傷處腐爛的肉。
帘子這頭,杜祐謙正在清點戰利品。
那透明彎刀,品質較高,應是一件中品法器,卻已經接近了上品法器的品質。
甚至可以說,它曾經是上品法器,但卻是在戰鬥中受損,被生生打落了品質。
但其材料,打造手法,還是上品法器的底子,若是有熟練的煉器師,是可以將其恢復到上品級別的。
不過,這件法器的路數,和杜祐謙的相性不太符合。
杜祐謙把玩了一陣,就將之收起。
那騰條盾,乃是中品防禦法器。
其優缺點同樣明顯,對金、水的抗性較好,對火、雷的抗性極差。
倒是可以成為杜祐謙有益的補充。
以杜祐謙現在的微末法力,其實御使上品法器十分困難,只能御使那麼幾個呼吸的時間。
那龜殼盾雖強,卻不能作為他常規的手段。
而且,回去之後,肯定是要還給陶老道的。
此外,還有幾件下品法器,杜祐謙也看不上眼,只等找機會去坊市處理掉。
陶老道雖然沒帶杜祐謙去過坊市,但上次帶他出門去崇真宗「登記註冊」時,曾經告訴過他一些修行界的常識,包括附近的幾處大、中型坊市位置、出入方法等。
法器就以上這些。
此外,那邪性男子身上還有符籙若干,下品靈石數百,中品靈石一塊,各種丹藥若干。
似乎是被利刃切斷的半塊玉簡。
附贈劣質納物囊一個。
身家不菲。
仔細一算,杜祐謙這一場戰鬥下來,資產膨脹了五十倍不止(除開龜殼盾)。
光是那個劣質納物囊,杜祐謙之前的全部身家都買不到一點邊角料。
鬧得杜祐謙都有些驚訝,現在當劫修這麼有錢的麼?他都有點想去當劫修了。
不過可惜的是,翻遍了戰利品,都沒找到標識身份的東西。
杜祐謙至今都不知道那個邪性男子姓甚名誰,何門何派。
將戰利品全部收好,杜祐謙起身揭開帘子。
龍茹真還在專注地給廖磊中處理傷口,杜祐謙站在那靜靜地看着,直到處理完,他才幫着將廖磊中放平躺下。
身心俱疲的廖磊中幾乎立刻就發出了均勻的鼾聲。
杜祐謙做了個手勢,和龍茹真、紀敏來到房間另一頭。
龍茹真不時回頭看一眼兒子,抹着眼淚,「英哥,磊兒的手臂真的沒辦法了?」
「我修為尚淺,也沒渠道去弄那些可以斷肢再生的靈丹妙藥、天材地寶。所以,真沒辦法,」杜祐謙冷靜地說,「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會用最好的藥,然後親自為他梳理經脈,讓他儘快達到後天巔峰。至於能否突破到先天,還得看他自己的機緣了。」
龍茹真習慣性地抱住杜祐謙的胳膊,柔弱地倚在他身上,「英哥,你終於遇到仙師了?真是謝天謝地,讓你得償所願。若不是你也習得了仙家手段,今日我們一家三口說不定就要黃泉再見了。」
杜祐謙把自己跟隨陶老道修行的事,用寥寥數語概括一遍,才問:「等我花點時間,給磊兒調理好身體,就準備回去師父身邊,繼續修行。你呢,這次是跟我走,還是?」
龍茹真語帶歉意,「我原本該過去陪你的。可現在磊兒這樣子……我實在放心不下。」
杜祐謙笑了笑:「那也沒關係,你就繼續照顧磊兒吧,以後再來找我。」
龍茹真遲疑了一下:「磊兒……有仙緣嗎?」
「沒有,」杜祐謙毫不猶豫地搖頭,「很可惜,他沒有靈根。你也沒有。」
「我倒是無所謂,哎,」龍茹真一臉惋惜,「英哥,你能不能晚點再回山?磊兒這裏,我想給他把婚事辦了。」
旁邊的紀敏立刻紅着臉低下頭。
杜祐謙審視了片刻,點頭說:「可以。」
世俗之事,已經很難再讓杜祐謙心生波瀾。
接下來的日子,杜祐謙出了一趟門,把在外逃竄的青竹堡堡主的人頭摘了下來。
然後就靜靜地陪伴在龍茹真、廖磊中身邊,但從不插手任何俗務。
除了給廖磊中梳理經脈、調理身體,就是陪龍茹真說說閒話。
除此之外,全部的時間都是用來打坐吐納、練習法術。
廖磊中的婚事,辦得簡簡單單,甚至有些冷清。
並沒有廣邀賓客,只是邀請了廖亦瀾的一些親朋故舊,以及廖磊中這兩年結交的朋友。
婚事一畢,杜祐謙就帶着龍茹真動身返回了盪魄山。
龍茹真此去只是認個路,順便拜一拜陶老道,免得失禮。
剛到盪魄山,龍茹真還稍微有點新鮮感。
住了幾日,就只覺得無聊了。
再加上思念兒子,很快她就拜別了丈夫和陶老道,「歸心似箭」地奔回到兒子身邊了。
杜祐謙倒也無所謂。
並非是他毫無感情,而是經過這些年的修行,他越發可以從容處理自己的情緒。
所謂「聖人同於人者,五情也;異於人者,神明也。」
聖人同樣有五情六欲,雖然實力遠超凡人,可以說是進化、修行到超越凡人極限了,但並不是非人的存在。
只不過,和凡人不一樣的地方在於,聖人可以始終不為情所困、被欲所迷,能夠明了本心。
這就是「聖人有情而不累於情」。
杜祐謙現在當然還遠遠沒到「聖人」這種程度。
但不妨礙他慢慢地開始,擁有一部分的聖人心境。
龍茹真來陪他,他有欣喜,他能意識到自己的欣喜從何而來,並且不受欣喜的影響;龍茹真走,他有失落,他能意識到這失落是緣何而生,並且能處理好這份失落,不受其影響。
回山之後,杜祐謙把遇到劫修一事對老道說了。
也把戰利品拿出給老道過目。
不過陶老道也辨認不出那人的身份。
聽了杜祐謙對戰鬥過程的描述之後,陶老道有一個猜想:「似乎是升玄派的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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