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老道拋出兩隻紙鶴。
紙鶴迎風見長,落到地上時,已是一人高、翼展兩丈的龐然巨物。
「死猴子,想幹嘛?你看家呢!」杜祐謙拉住想要往紙鶴上爬的猴子,敲了敲它的腦袋。
渾然忘了,這猴子相當於練氣圓滿的修士,而他只是一個練氣一層的小蝦米。
猴子委屈地抱着腦袋揉了揉,齜牙咧嘴地向陶老道告狀:這個壞傢伙,他打得我好疼!
陶老道啞然失笑,「行了,別鬧了,你這猴兒,好好看家。回來的路上,我會去一趟坊市,買些靈果給你吃。」
猴子頓時不裝了,咧嘴傻笑起來。
陶老道跨坐上紙鶴,只見紙鶴像是突然被注入了生命一般,動作略顯機械地振翅。
扇出一股旋風,騰空而起。
而坐在紙鶴上的老道,竟然陡然添了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那模樣,甭提多瀟灑了。
杜祐謙微微一笑,壓抑住澎湃的心情,跨坐上紙鶴,跟在老道身後,騰空而起。
上上世他也是坐過飛機、玩過蹦極的,在初期的緊張後,很快便適應了。
坐在紙鶴的背上,回頭一看。
盪魄山、以及山上鬱鬱蔥蔥的林木,還有那些在林中若隱若現的那些獵人小屋、逃荒人的居所,都在迅速縮小。
而陶老道那破舊的小道觀,則早已隱沒在陣法中,難尋難覓。
杜祐謙的修為不濟,乘坐紙鶴也只能走走停停,休息恢復法力的時間,倒比飛行的時間更多。
紙鶴飛行的速度也不快,若比起短時間內速度,或許還不如買兩匹駿馬馳騁。
其造價,也比駿馬貴得多。
不過能在雲中飛行,蹤跡隱秘是一樁優點;遇到大山大河,也不會阻斷去路,人間有戰爭、有盜匪,也不會影響行程。
數日後,兩人來到了吳國最北面的臥牛山脈。
在雲端,陶老道看着下方蜿蜒的山脈,目光閃爍。
良久,才嘆息一聲。
然後他按下紙鶴。
很快,兩人便降落在山脈中。
「師父,崇真宗便在這臥牛山脈中?」
「是啊。」
杜祐謙有些無語。
上一世,他帶着大軍在臥牛山打了好幾場打仗。
幾十萬人在山中火拼,都沒有遇到過修仙者。
你現在告訴我,這裏有一個修行宗門?
杜祐謙頓時覺得這輩子花費在尋仙問道上的幾十年,都是白過了。
兩人在山中行走。
杜祐謙問:「師父,剛才在雲中,您為何嘆息?」
「只是想起了一個故人而已。」老道露出緬懷之色。
「您的朋友?廖亦瀾廖大俠?」
老道想了想,搖搖頭,「不是他。這位故人……其實算不上朋友,只是有過一面之緣。」
「能讓師父記憶深刻,那想必是位有道真修吧。」杜祐謙隨口說。
老道笑道:「並非如此。我記得……你是晉國人吧?或許你沒聽過他的名字。不過在吳國,雖然已經逝世近一甲子了,他的名字依然家喻戶曉。」
杜祐謙心裏忽然有種預感。
「他叫杜祐謙,初代佑德公。其實以他的功勞,封王也不為過。若不是他,恐怕,吳國都已經……不存在了。縱觀吳國八千年歷史,他也是屈指可數的風流人物。」
果然。
從別人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還是以這樣一種方式提及,讓杜祐謙有些彆扭和怪異。
還有那麼一點點赧然。
有種碰到自己小迷弟的感覺。
上下八千年的風流人物?
我沒那麼厲害吧。
過譽了,真的過譽了。
關鍵是,他實在不記得自己上一世在什麼地方見過陶老道。
「師父,您……和那位佑德公,是怎樣的交情?」他試探着問。
「沒什麼交情,只是一面之緣。注意腳下,緊跟為師,小心別陷入陣法。」
見老道顯然不想聊這個話題,杜祐謙也只能暫時壓下疑惑。
林中,驚鳥紛飛。
走了百餘步,眼前豁然開朗。
只見一條玉帶般的瀑布從天而降,落入潭水中。
彩虹橫架,水花快樂地飛濺,不時有威武雄壯的各色大魚從潭水裏躍起。
潭水邊,有不少穿着道袍的男男女女。
有人在浣洗衣物,有人坐在石頭上搖頭晃腦地看書,也有人圍成一堆,熱烈地交談。
也有人抱着一壇酒,痛飲一番後,孤獨而美麗地舞劍,自歌自舞自開懷。
杜祐謙抬起頭,眯眼看着瀑布上方,那裏有人凌虛御劍,有人醉臥雲端。
也有仙鶴翱翔,有青鳥高歌,有模樣古怪的異獸在空中愉快地划動四肢。
而這一切的背景,則是一座在霧氣中若隱若現,高大巍峨的拱門。
上書「崇真宗」三個古樸的大字。
瀑布似乎就是從拱門裏奔涌而出。
好一派仙家景象!
雖然距離杜祐謙想像中的修仙門派還有一段距離。
但,也已經足夠震撼。
留意到徒弟眼中的震驚,陶老道的嘴角溢出微笑。
很快他就收起笑容,輕咳一聲,「進入山門後,你當謹言慎行,謙恭退讓,明白?」
杜祐謙頷首:「明白。」
他又不是白痴。
自己一個練氣一層的小蝦米,想囂張也沒有本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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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老道沒有帶着杜祐謙在崇真宗里亂晃,而是徑直帶着他來到傳法殿。
準備給杜祐謙辦理正式入門的手續。
「喲,陶師叔,好久不見。」傳法殿值守的弟子,是個小眼睛中年道人。
身材極為高大,腰身也粗壯。
若是脫掉道袍,換上一身盔甲,那就是衝鋒陷陣的猛將。
不過他對陶老道的態度,可說不上親善。
聽在杜祐謙耳中,甚至有點嘲諷、挑釁的意味。
陶老道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似乎沒料到會在這裏碰到此人。
不過他的態度倒是一貫地謙和,微笑道:「原來是何師侄,你師父還好嗎?」
小眼睛道人皮笑肉不笑地說,「勞您關心,我師父他老人家有一群孝順的弟子,四處給他搜羅療傷的天材地寶,十年前傷勢就痊癒了,修為也有精進。再過幾年,就能嘗試衝擊築基後期。」
杜祐謙聽到這話,差點「虎軀一震」。
小眼睛道人的師父,與陶老道是同一輩。
人家是築基中期,準備衝擊築基後期。
陶老道呢?
總不可能還是練氣期吧。
難不成,陶老道平時都是在扮豬吃虎?
不過仔細一想,這一年多以來,陶老道從未透露過自身的修為如何。
只是杜祐謙猜測,陶老道是練氣後期,或者練氣圓滿,只是因為年齡大了,失去了晉升築基的機會。
現在看來,他的猜測是大錯特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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