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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頭道:「這麼說來,謝榮如今也是面臨着重重危機。七色字小說網 www.qisezi.com」
「自然如是。」
謝琬捧茶潤了潤喉,說道:「從前他不過是個低階小官,縱使是太子近臣,也終究沒到培養心腹的時候。可是如今他已經是正三品之職,關鍵是這次還險些獲罪降級,經過此事之後,他一定會痛定思痛,防患杜絕這樣的事再次發生。
「如果說這次他身邊有幾個人,在關鍵時候勸說他一下,他或許不會隨着郭興去私窯。那麼我也不一定能夠讓他落到那麼狼狽的境地。我敢肯定,眼下他正在琢磨着如何強大自己的聲勢,爭取做季振元身邊最有份量的助手,而他接下來的目標,接下來應該也會是先把顧若明踩下去。」
「他不會先來報復你們麼?」
趙夫人略有些驚訝。這件事當時謝琅也陪着靳永在場,按理說謝榮很容易會懷疑到謝琬頭上,為什麼會是先對付顧若明,而不是針對她?
謝琬放了茶碗,說道:「因為如果在季振元內部里,謝榮不能夠成為他身邊最有份量的人,那麼即使他把我報復完了,也還會有別的人繼續針對他。
「而他的對手不管是誰,嫉妒着他的顧若明都很容易被拉過去利用,這樣對謝榮來說是極其不利的。攘外必先安內,他只有先把自己在季振元心中的位置加固之後,將來面對着外敵,才有可能完全利用起季振元的力量。」
趙夫人不由深深點頭。
她一向佩服謝琬的沉靜周密,眼下看來,她果然想得比她們這些婦人要深些。像這些事,她常常是看到表面便算數,哪裏會去思考這背後的深意?
謝琬眼看着前方,又說道:「所以說,我現在必須阻止謝榮這個計劃。
「雖然不見得他只有這一條途徑,可是只要我發現一條,就要中斷一條。而他所有能夠攏絡的關係里,姻親關係又最牢靠,何況謝葳又是這樣祟拜他,如果謝葳嫁給了高官子弟,反倒不好拿捏,只有這種急於上進的寒門子弟,才是好拿捏又絕對可靠的,因為他們目的一致。」
趙夫人聽到這裏,再也沒有什麼不明白的了,謝葳若是嫁高官子弟可以不忙着阻止,反倒是寒門子弟應該防範。她沉吟道:「可是謝榮現在並沒有親口向這些人表達招婿的想法,我們也無從阻攔起。」
謝琬轉過頭來,目光里透着幽深:「所以我們才應該化被動為主動,在他提出這個誘餌之前,我們先替這些有可能被他挑中的年輕文士們解決掉婚事,也就成了。」
只要這些人都有了婚約在身,謝榮的如意算盤便要落空,而就算他再去尋找,那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找到的事,同時謝琬也可以依樣畫葫蘆地繼續破壞。她不覺得毀掉謝葳的姻緣這事天理不容,謝葳是她的敵人,她不向她出手,對方同樣會跟她下手。
說到底,這就是一場不擇手段的較量。
「這麼說,接下來我就應該去做做這個媒人了。」趙夫人含笑捧茶。
謝琬笑道:「雖然不同衙門,但是六部底下的官員內眷混的都差不多是一個圈子,這些仕子們也都是拖家帶口在京師的,要麼是老母在,要麼是父母都在,沒有單放着他們獨自在這裏的理兒。趙大人和夫人又跟那些員外郎和主事們交往得勤,因此這事還真只有您二位來做合適。」
趙夫人想了想,說道:「雖然我不認識他們,不過卻認識他們刑部下面任職的官員的內眷,這事倒也不難。——姑娘既信任我,便就交給我了,這事我怎麼着也要幫姑娘辦成!」
謝琬便就起身告辭。
趙夫人執意留飯,她笑道:「實在是不能留了,表哥還有十來日便要成親,我為着家裏這些瑣事,都沒顧得上去幫舅母的忙,今兒來之前說好了要去給舅母剪窗花。吃飯倒是容易,回頭得閒了定然過來叨擾夫人。」
趙夫人因着常上楓樹胡同,與余氏也十分熟了,也知道齊如錚確是將要成親,便就不再勉強。
送了她到二門下,遂說道:「齊公子成親那日,再來道賀。」
五城兵馬司與靳永所率的幾名御史在全城進行大面積的清查私娼,因為事情發生得太過迅速,於是幾日下來也拿住了不少落馬者,其中也有好幾位三品以上的高官。
此事一出,比起謝榮被罰那事來更讓百姓們興奮了,最近議的最火熱的,就是誰誰終於落馬了,誰誰終於被查辦了,而前陣子屢次成為街頭巷尾談資的謝侍郎府上那些醜事,反倒不值一提了。
當然,頭腦明白的人也知道這是有些人順便推波助瀾做下的手筆,因為這樣一來不但救下了謝榮和郭興免遭輿論攻擊,又使別的一些官員也獲了罪,如此引開了視線,皇帝的注意力便也放在了如何嚴肅朝綱之上,據說拿下幾名大官那天夜裏,乾清宮的宮燈砸壞了好幾盞,就連龍案也被掀翻。
但是這樣一來卻就衍生了巨大問題,既然當天夜裏下旨稱無論查到誰都一律按律處置,那麼這麼多的官員也都按律全部削官或降級麼?那這樣一來,朝堂肯定要亂了。
可是若不整,那天子威嚴何在?
竟是有些騎虎難下之勢。
所以皇帝這些日子也氣病了,連歇了幾日早朝。
這下弄得五城兵馬司的人也不知道是繼續查還是不查了。因為都是勛貴,所以齊齊聚到總指揮使魯國公的府上。
魯國公也不好拿捏這其間的分寸,不查吧,萬一皇上到時怪責下來便是抗旨之罪,查吧,皇上都已經氣成這個樣子,那要是再拖出幾個來,只怕還要不好。可若是瞞下來不據實相告,又還有個虎視眈眈的都察院在側,實在是左右為難。
這日魯國公想得頭都痛了,夫人見得他這般痛苦,便就出主意道:「依我看,這事你還是去趟護國公府,請護國公幫着拿個主意。他們家跟皇家最親近,他就是不明說,咱們也能摸出個意思不是?」
魯國公深以為然,當夜便就拎了兩座尺高的玉佛到了護國公府。
「祖輩上都是一道打江山出來的,還請國公爺看在這份上,點撥點撥咱。」
魯國公說完來意便一揖到底。雖說都是公爵,可是自家這公爵跟霍家比起來可就差得太遠了,眼下有求於人,自然誠意要擺得十足的。再說了,霍家一向不大與勛貴們往來,冒昧上門,當然要表示表示。
護國公呵呵道:「世兄怎麼這麼見外?小時候咱們還一塊上京郊打獵來着呢,想當初咱們幾個可真是玩劣啊……」
護國公像是根本沒聽懂他的來意似的,轉口滔滔不絕說起了兒時舊事。一說竟就是個來時辰,茶都續了幾回,也沒見他把話題繞到近來這事上。
魯國公叫苦不迭,眼看得天色都近深夜了,便咬牙趁着他舉杯潤喉之時,說道:「國公爺,今兒小弟來乃是有要事相求,這奉命查娼館的事,還望國公爺看在幼時交好的份上給個明示。」
護國公嘆完茶,這才啊了聲,說道:「這事啊,自然是皇上交代怎麼辦,你們就怎麼辦,實在不懂,你們就去問太子殿下。現在太子殿下監國,聽他的話總沒錯的。」
雖然並沒有明確告知怎麼做,但魯國公卻也猶如茅塞頓開,的確國中除了皇上,還有個太子!眼下皇上病着,他就該去請示太子殿下才是,怎麼卻把這茬給忘了?
當下又是一揖到底:「小弟多謝國公爺點撥!改日再來尋國公爺吃茶,就此告辭!」
護國公一手捉住他,指着那玉佛道:「把它拿回去!」
魯國公掙脫手臂,笑道了聲「一點小意思」,就此溜了。
護國公捋須看着他遠去,回到裏間,殷昱還坐在棋盤前冥想。
見到他回來,他拈子笑道:「魯國公必是為着皇上下旨清查娼館之事而來。」
護國公挑眉坐下,看了看棋局,拈起顆黑子落下,說道:「此事季振元做得太過,皇上未必不知情。如此對咱們反倒有利。」
殷昱凝眉,「我倒覺得不像是季振元做的。」
「哦?」護國公挑眉,又落了顆子,說道:「何以見得?」
殷昱看準地方下了白子,吃了他巴掌大一片,然後道:「這件事如果是季振元為掩護謝榮而做,他根本不必弄得這麼大陣仗。正是因為陣仗太大,我才覺得不應該是他這種老狐狸做的。」
護國公盯着被他吃掉的那片空白處,半日鬱悶地道:「上次你說的朝中除了季振元和咱們這派,還有股人暗中作祟,查出眉目來沒有?」
「駱七死了。」殷昱眉頭緊擰,「昨天發現屍體丟棄在他自己的屋裏,身上遍佈傷痕,而且瘦了很多,舌頭斷了,應該是遭受過嚴刑拷打之後扛不住自盡而死的。這麼看來可以推斷,當初把駱七帶走的那些人,他們也想知道駱七背後的人是誰,而且這次還很有可能仍然沒問出結果,要不然駱七不會自盡。」
護國公扔了子,也沒有了再下去的心情,「這個人藏的越深,陰謀也就越大。現在咱們卻還不知道他們是衝着什麼而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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