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洋妞原本握着摩托車把,擰着油門把車騎的嗷嗷叫。
忽聽身邊傳來一句散裝英文,嚇得手一抖,整個人差點掉到車下面。
好不容易把車停好,扭臉跟張沈飛打招呼:「爺們兒,您也要上山?」
哎呦?這洋妞還會四九城方言??!!張沈飛這下樂了。
他湊到那姑娘身邊,一邊觀察着嶄新的挎斗摩托,一邊答道:「原來你會zg話啊,那倒是省了我絞盡腦汁想英文了。那啥,我要去燕山半山腰錢家莊。」
說着往山上一指:「就那個地方的山坳,這荒山野嶺的,姑娘你要是順路就捎我一程唄?」
姑娘是個爽利人,聞言立刻便說順路。
她甩了甩頭,示意張沈飛上車,又仰頭用單手插入發間,將額前的碎發捋到後面,而後戴上頭盔。
這個動作把白皙修長的天鵝頸暴露出來,張沈飛見狀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不是他泰迪附身,實在是鑽石男高的年紀,撒個尿都能那啥半天。
更何況此時,他面前還是個低頭看不到腳的絕色大洋馬呢?
真不怪他!!!
張沈飛尷尬的偷偷扯了下褲子後,僵硬的走到後面打算上車。
挎斗摩托除去駕駛位還有兩個位置能坐人。張沈飛覺得那個「斗」肯定不符合自己英俊瀟灑,南鑼鼓巷第一俊後生的身份。
於是長腿一伸,坐在了「跨」,也就是姑娘的正後方。
許是上午坐許富貴的自行車產生了慣性,也許是因為這會兒大腦有點缺氧。
他一上車,就摟住了姑娘的細腰靠臀部的位置,還不自覺的捏了捏。
姑娘微微一怔,扭頭隔着墨鏡打量了張沈飛五官一番。
定定的看了看他筆直的鼻子後,很快回過神,微微一笑,一擰車把發動車子。
張沈飛本就是個話簍子,那女孩也是個善談的。車子還沒有開出去一公里,兩人就搭上話。
姑娘告訴張沈飛她叫伊蓮娜,今年二十七歲,是毛熊國人,大學學的是貿易。
自打五一年《z熊友好互助條約》簽署之後,她便被派到zg負責這邊的跨國貿易,主要是進口絲綢什麼的。
「雖然有正式工作任務,但我個人的愛好是攝影。而且我對你們國家的一切都很感興趣,所以到了四九城後,我也兼職給毛熊那邊的報社投稿,寫一些在z國的見聞。」
伊蓮娜告訴張沈飛,她這次來燕山就是奔着採風來的。
張沈飛這才注意到,一旁的挎斗里確實還放着一個相機。
說完自己,女孩又詢問張沈飛來燕山幹什麼。
張沈飛告訴他,自己是來舅舅家走親戚。
「那你的工作呢?家庭呢?」伊蓮娜似乎對張沈飛很感興趣,也可能是新聞人的習慣,追問道。
張沈飛也沒藏着掖着,「我家的情況和很多z國工人家庭類似,但又有區別。在我十一歲的時候,我的父母去世,我和我奶奶跟着當工人的哥哥嫂子生活。」
「他們孕育了八個男孩,所以我們家一共有十二口人,日子過的捉襟見肘,但總的來說,還是在變好吧。」
「說說你自己吧,飛。」伊蓮娜打斷了他,「我想多了解你一點。」
「我啊??我才十八,人生經歷很單一。」
張沈飛覺得自個兒的經歷真沒什麼好說的。
他跟這個時代很多在胡同里長大的孩子一樣,生在四九城,長在城牆根。
春天在護城河邊放風箏,夏天在胡同里撒歡推鐵環兒,秋天看撂跤,冬天在什剎海溜冰。
從小到大,吃着豌豆黃,驢打滾,白水羊頭和艾窩窩。炸醬麵。
稀鬆平常的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千萬個胡同里的孩子就這麼複製着彼此的人生長大。而他,張沈飛也是其中一員。
「要說我跟他們有什麼不同的地方,應該就是我更貧一點,臉皮更厚一點。」
四九城的男孩都貧嘴,但張沈飛覺得自己要更甚一些。
還有臉皮,四九城老家兒愛說自個家的孩子臉跟城牆一樣厚。
但張沈飛奶奶說的是,他們家大飛的臉皮比城牆拐彎的地方還要再厚一塊磚!!!
伊蓮娜聽完他說的,卻是說道:「不,你跟他們不同的還有其他地方。」
「什麼地方?」張沈飛微微一怔,有些好奇的發問。
伊蓮娜依然目視前方,摩托車繼續持續爬坡,發出沉悶的聲響。
半晌之後,她才說道:「我來z國一年多,見了很多這個國家的年輕人。他們都有一個共性,而你沒有。」
「什麼共性?」張沈飛更好奇了。
伊蓮娜沒回頭,但風中傳過來的聲音很清晰:「你從不吝於提出自己的需求。」
來到這個國家後,她發現這裏的人很有意思。很多時候,喜歡要說不喜歡,想要要說不想要。
即便是真的有什麼需求,也要使用一種為委婉的方式表達,或者最好是暗示。
話不說出口,對方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而後再主動把他需要的送上來。
但張沈飛不同,他不但會攔自己這個異國人的車,會直截了當的找自己要頭盔,甚至還會還會在第一次見面就摟腰。
這樣的人,在這個國家簡直是鳳毛麟角,也讓伊蓮娜起了很大的興趣。
當然,有興趣的前提是張沈飛長的俊朗,且鼻子高挺。
張沈飛聽完伊蓮娜的話啞然失笑。他現在解釋自己只是慣性摟腰,合適嗎?
再一想,做都做了,再說多矯情啊??也就罷了。
兩人一路上了山,在離舅舅家村還有三四公里的時候,張沈飛提出要下車。
「不是還沒到嗎?」伊蓮娜疑惑的將車靠邊熄火。
「對,但接下來的路我走過去就好。」張沈飛說着下了車。
「為什麼?」伊蓮娜問完,卻又突然想到了什麼,聳聳肩說道,「所以你還是和他們一樣在意別人的看法。」
張沈飛淡然一笑:「既在塵世,誰又能真的免俗呢?」
「所以你看,其實我並不如你想的那樣西化。骨子裏,我依然是z國人的思考方式。」
伊蓮娜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也笑了:「這讓伱更有魅力......飛,你要在燕山待幾天?」
張沈飛想了想:「大概兩三天吧。」
「三天後,我來接你好嗎?」伊蓮娜摘下墨鏡,主動發出邀請。
她本來是打算拍完照就走的,但不知道怎麼的,就想和張沈飛多待會兒。
張沈飛看着伊蓮娜,從她那碧綠的眼珠子中,似乎看到了涌動的火焰,燒的人不敢直視。
不知怎麼的,他的腦海中就浮現了幾個大字----這娘們兒不像好人啊!!
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那啥,專門跑一趟就不用了。要不你留個地址,回頭等回了四九城咱們再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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