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帕佐拉呼圖克圖家的子嗣,你挾持我,要想清楚後果!」
「你我從未見過,我們沒有仇怨……」
「像你這樣年紀輕輕,就將一隻詭制御在身的僧侶,未來前途必定不可限量,何必要與我作對?」
「或許你並不知道『帕佐拉』這個姓氏代表什麼,
昌雲州,羈馬州,衛川州三大州域之內,帕佐拉家的人都能橫行無忌,我爺爺的爺爺,曾經是密藏北域第一大寺『穹虹昭法寺』的住持尊者;
我的曾祖父,曾是『猛虎心覺寺』的住持尊者;
帕佐拉家族出了數位呼圖克圖,
你挾持我,很不明智!
相反,你若是能幫我謀取得無想尊能寺的佛子之位,你與你的家族一定將會受用不盡,
依附在『帕佐拉』家的周圍,永世坐享榮華!」
廟子裏,
小貴人被捆縛得結結實實,旁邊就是還在昏迷中的啞巴巨漢——小貴人的隨身侍衛。
到了當下這般境地,這個小童子還在不斷掙扎,
眼睛盯着蘇午,威逼利誘,雙管齊下,試圖說服蘇午,放開自己,甚至因為看到蘇午展現詭的力量,
都起了招攬蘇午,策反蘇午的心思。
然而,他哪裏知道?
眼前這個實力強大的少年僧侶,真實目的就是為了成為無想尊能寺的佛子。
小童子正擋在蘇午的路上!
不過事情雖是如此,
蘇午卻並沒有直接把小童子殺了一了百了的想法。
先前的模擬里,
若不是這個小童子提醒他,並且提供了殃蓮肉供給他,他是必定逃不出詭母的追殺。
更何況,他又不是什麼殺人狂魔,
連七八歲的小孩子都不放過。
最後,留着這個小童子,反而對蘇午更有益處。
「你若是少說兩句話,還能省些力氣。」蘇午盤腿坐在小童子的對面,向小童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丹增加措!」
小貴人回答道。
「以後你便叫丹加了,
忘掉丹增嘉措這個名字吧。」蘇午言辭淡淡,然而言辭里透露出來的意味,卻是不容置疑。
那小童子聞言自然不忿,還想反駁,
便見蘇午走了過來,開始從他身上脫下一件件衣服。
小童子眼神頓時驚恐起來,連連掙扎,意圖躲避蘇午的手爪,卻根本避不開:「你、你想幹什麼?!」
ta白嫩小巧的臉頰漲得通紅,
眼睛裏也蓄滿了淚珠兒。
蘇午看着ta,
忽然停下了動作。
「帕佐拉呼圖克圖家的男丁已經無膽至此種境地了麼?居然派一個小女娃來謀取無想尊能寺的住持尊位?」蘇午皺着眉,又把衣裳給眼前這個看起來像是男孩,實則為女孩的小貴人一件件穿上。
丹增嘉措被蘇午方才的動作嚇得渾身發抖,
此時回過神來,見對方並不願傷害自己,又壯起了膽子:「我的哥哥們都是廢物,他們根本無能掌握一座大寺院的住持之位,
所以我主動請纓,
一定要將無想尊能寺的住持尊位納入囊中!
你只要跟着我,做我的左膀右臂,以後會有你的很多好處!」
「天真。」
蘇午搖了搖頭。
又回到丹增嘉措對面坐下:「法座儀式以前,你的女兒身都要遮瞞不住,不是被某個長老秘密豢養起來,
就是直接當場打死,
還妄想成為住持尊者?
你或許不知道各長老蓄養的明妃院是個什麼所在。
但你的父親、兄長必定清楚,他們卻無一人提醒你,只盤你能成功,再給帕佐拉家族帶來一世新的榮華。
方才你那句話說的對,你的哥哥們都是廢物。」
他說着話,從一個小瓶子裏倒出一顆顆烏黑的藥丸。
蘇午胸腹震動,渾身肌肉顫抖,骨骼變化,
在此時,他拿起一顆顆藥丸,徑投入自己嘴裏。
藥力入體的一剎那,他周身肌肉、骨骼震顫力度更大,十幾歲的少年身軀忽然變得矮小,骨骼也都纖細起來。
在眨眼間變成一個比丹增加措高了半個頭,但看起來已是八九歲的小童子。
蘇午變化的小童子注視着丹增嘉措,
一雙手掌不斷揉捏自己的面孔,推轉面上的骨骼。
又是二三分鐘過去,
丹增嘉措面前的蘇午,
已經變成與丹增嘉措一般的模樣!
她頓時吃了一驚!
意識到這少年僧侶真正的圖謀!
「你、你想搶我的佛子之位!」丹增嘉措臉龐漲得通紅,很是憤怒。
變作小童子的蘇午點了點頭,把幾顆易容丹全塞進丹增嘉措嘴裏,
而後就不斷移轉她的麵皮肌肉,
片刻時間後,
把對方變成了一個醜陋的小童子。
「丹加,以後你便是我的隨侍小僕了。」蘇午整理着自己變得寬大的衣衫,不斷撕扯袍子的下擺,讓它漸漸與自己身心相稱。
醜陋小童子滿面通紅,憤怒不已:「你休想!」
「你不聽話,
我就只好把這個啞巴吃掉了。」蘇午腳下陰影蠕動,一顆漆黑虎頭從陰影里探出,注視着旁邊的啞巴巨漢,虎視眈眈。
聽他的話,看他的動作,
醜陋小童子頓時眼淚汪汪:「我幹不了重活的……」
「你只要老老實實的,
不亂說話,不亂使眼色就好了。」蘇午如是道。
他說完話,就注視着『丹加』。
在他的目光下,對方屈辱地點了點頭。
蘇午早就看出來,這個小童子很關心啞巴巨漢,與啞巴巨漢的關係很好。
「你若執意爭奪佛子之位,必定是身死早夭的下場,
不會有第二種可能。」蘇午緩緩道,「但是跟在我身邊,以你家族的實力助我成為無想尊能寺的住持尊者,不僅可以讓你保全性命,
對於你的家族而言,亦將受益無窮。
我勢必要進入大雪山修行,
屆時,你可以隨我一同進入大雪山修行——你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對你的家族意味着什麼。」
現下八字還沒一撇,這個人卻直稱自己必定會進入無數雪域僧侶翹首以盼,夢寐以求的聖地之中修行,
若在一般時候,丹加聽到這些言辭,一定要反口譏諷對方異想天開,大言不慚。
但不知為什麼,她聽得蘇午這些言語,卻覺得那還未展開的諸事已經塵埃落定,對方的言辭中帶有一種強大的、不容置疑的自信,
此種自信亦在不知不覺間感染了丹加。
她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點過頭後,又覺得自己順從得太快,
張口就道:「那就走着瞧!
你眼下要過的關檻還多着呢,欺負我一個小童子,顯不出你的本事來!」
一個孩子的幾句吵嚷而已,
蘇午自不會放在心上。
他說道:「好了,接下來你便不要多說話了,若有外人問起你的身份,你只要說你是我半路救來的牧童就是。
明白麼?」
「嗯!」丹加點了點頭。
蘇午站起身來,走到小廟的門口。
冷風送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
以及幾聲犬類的吠叫。
他伸手進皮口袋裏,抓出幾棵藥材,在細嫩的小手裏捏成粉碎,
把粉末捧在手心裏,
輕輕一吹,
呼——
藥粉隨風飄灑,隨着濕潤的湖邊之風,沾附在四下的草木林葉之上。
這幾棵藥材配伍研成粉末,可以消除犬只的嗅覺。
廣全帶着的雪獒與鬼獒,都不算有多優秀稟賦的獒犬,這點粉末用來遮蔽它們的嗅覺,已經綽綽有餘。
沒錯,
蘇午掐算着時間,
確定那從遠處傳來的馬蹄聲、犬吠聲有很大可能是來自廣全。
其依舊要在這座寺廟裏停留一段時間,
等候廣海把『昌雲宗本』家的子嗣帶走,
而後,兩人合力將這位昌雲宗本家的子嗣帶回無想尊能寺,捧為佛子。
可惜前面的兩次模擬里,尊者這一派的勢力,沒一次能成功讓昌雲宗本家的子嗣坐上佛子之位。
兩個僧侶、一個童子兩次都落在詭母手裏,沒能倖免。
就連蘇午身後縮在角落的『丹加』,前面兩次也都死在了詭母手裏,繼承佛子之位的就是一個農奴家的幼子——這或許是冥冥之中的一種定數。
遠處隱約傳來的馬蹄聲變得沒有那麼密集,
漸漸朝小廟這邊接近着。
該是廣全下了馬,此時正牽着馬,帶着獒犬往小廟這邊走。
蘇午回過身,走進廟裏,靠着壁爐坐下。
啞巴巨漢還在角落裏昏迷着,
被蘇午重擊後腦勺,又被鬼手拖進陰影里,遭受較長時間的詭韻侵襲,其昏睡得久也是正常。
不多時,
一隻雪獒尾巴搖動着,渾身雪白的長毛抖動,小牛犢子似的身形奔進了小廟中。
看到這雪獒的瞬間,丹加身子蜷縮得更緊,眼神很是害怕。
她一直都毫無理由地害怕各種犬只。
「嗚——」
雪獒奔進廟門裏,一眼就看到了靠着爐壁坐着的蘇午,
它背上的毛髮瞬間聳立起,
呲着牙,
伏低了身形,
嘴裏發出威脅的低吼聲,作勢欲撲。
然而,不等它有什麼動作,雪獒腳下的陰影就忽然裂開一道口子,直接將它拖進了陰影里!
此間風平浪靜,
仿佛什麼都未發生過。
「多吉!多吉!」
外面拴好馬匹的廣全朝廟裏喊了兩聲,卻未得到廟裏的犬只有任何回應。
他低頭看着身邊的鬼獒,
鬼獒無所事事,
好似並未感應到有什麼危險。
「廢物!」
對雪獒素來溫柔的廣全,一腳就踹在了旁邊長相醜陋的鬼獒肚子上,踹得它嗚咽哀鳴不已。
他冷哼一聲,
袖筒里滑出一把幼兒腿骨作柄的『哈瑪茹』撥浪鼓,邁步步子,走進了小廟裏。
廟內光線昏暗,
但走進廟子裏,廣全一眼就看到了靠着爐壁坐着的小童子。
『小童子』蘇午抬起眼,面無表情地看向廣全,
嘴唇輕動:「廣全,我等候你多時了。」
「卟浪,卟浪,卟浪……」
看到那小童子的瞬間,廣全心中警鈴大作,立時搖響了手裏的哈瑪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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